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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最终篇——终结 ...

  •   我不想和你关系结束得那么早。派普趴在她□□的,幼嫩的,微微隆起的胸脯前,压抑着喉咙,喘着粗气。
      什么时候让我离开?她时刻在思考着何时能离开这里,冷不丁的来了一句。
      你起来吧。派普抓着她纤细的手腕。我来给你剪头发,再漂成白金色,像亚莉克那样。
      你还记得啊。维罗妮卡有些惊讶地起身,不得不说她心里有些愧疚。
      当然记得。派普苦笑着,手掌拍了拍她浑圆的脑袋。你的话我从没有忘记过,维罗妮卡。
      她低垂着濡湿的眼睫,也跟着心无旁骛地笑起来。
      为什么?维罗妮卡的心里升起无尽的失落感。
      欢声笑语里弥漫浮动着即将离别的苦涩。
      走吧。派普携着赤身裸体的维罗妮卡来到卫生间,让她坐在一面大镜子前。
      随后他从抽屉里拿出形状精巧漂亮的银色剪刀,手指勾起维罗妮卡的一缕一缕红棕色的头发,小心翼翼地将其剪短削薄,修理整齐。
      我给母亲和妻子也修剪过头发。派普洋洋得意地看着镜中一头俏皮短发的的维罗尼卡。
      彼时,维罗妮卡拖拉的长发宛若新生。俨然是个英俊的,初出茅庐的小伙子那样清爽干净。
      这样多好看,维罗妮卡。派普放下沾满头发的剪刀。你满意吗?
      还缺一步。维罗妮卡转头看向派普。我很喜欢,但是还是把它漂成白金色吧。
      我更喜欢你原来的发色。派普拿出一罐染发剂和药水,开始给她涂抹药水和染发剂,不久后,最后让她将脑袋搁置在水盆里,洗净头发上的残余物。
      你认为这个颜色适合你吗?派普抚摸着她短短的发梢。
      适不适合不重要,只要更像亚莉克一点。
      走吧,维罗妮卡。
      她点点头。
      派普细心地给维罗妮卡重新穿上军装和马靴,戴上一顶歪斜的军帽,涂上亚莉克常用的口红。像一个心怀柔情蜜意的的母亲那样温柔恬淡。
      为什么,我感到无比难过。
      派普在给她套上马靴时,听到她的话,手中的动作就这么凝滞在空中。
      似乎空气都都为他们沉寂,冷冰,哀泣。
      维罗妮卡。派普腾地一下起身,双臂紧紧拥抱住她。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与你在一起的这段时光。
      怀抱里这个既陌生又熟络的少女,俨然一副挺拔,疏离,残忍的德意志的女人模样,此刻的她已是真正的亚莉克。
      派普死死咬着嘴唇,面部表情因为过度悲伤而扭曲,滚滚热泪夺眶而出,流淌进维罗妮卡后脖的皮肤上。
      他哽咽着问。这一别,何时能相见?
      维罗妮卡伸出手搂住深陷悲伤的派普的脖颈。忘记我,我亲爱的加百列,原谅我是个一无是处的懦夫。
      她多想大声呐喊出来,为那份不该被容许的爱,那些双手紧握却一度失去的挚爱,以及永生浸没在离别的痛苦情绪。但嗓子眼已经被现实撕扯得沙哑,令她不得不闭上这万恶的嘴唇。
      派普,你把我忘掉吧。她手中空无一物,注定今后要亡命天涯,悔恨的眼泪在眼眶内不停打转翻滚。
      希望的曙光到底在何处?我亲爱的上帝,请您告诉我,我该何时摆脱这样苦难的生活?
      两人在悄然无声的房间里相拥而泣,共同咀嚼着这份离别的苦涩和愁绪。
      营长。拉姆扣响房门,稚嫩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您该收拾收拾出发了。
      好,你去通知站岗的士兵们,今天不用站了,放一天假。派普回过神,应声答道。给亚莉克小姐留一个位置,今天她跟我一同去。
      好的,我马上去准备。随后拉姆踌躇的脚步离他们越来越遥远。
      自从法国政府覆灭之后,她已经不记得,什么时候还关注着这场声势浩大的战役,究竟波及到何处,哪个国家。完全不在意,似乎已经释怀。因为一切都由不得她做决定。
      那些派普对她百般依顺的时光即将远去,这始终让她感到负疚,自责和无能为力。
      她目不转睛,牢牢盯着派普紧紧握着她的双手,交错的血管和青筋透过白净的皮肤微微凸起,唯一的缺陷是手背一块不大不小的旧伤,但那掌心温厚炽热,将温暖的能量源源不断,输送给她。
      如今离开眼前这宽阔的肩膀,温厚宽大的手掌只是迫不得已的选择。
      自己这头精神焕发的金色短发,柔软的嘴唇,白莲藕似的手腕都残余着他身上浓烈的兑水威士忌味。
      她必须再次承担离别的痛苦,或者选择亲眼见证自己的死亡。
      营长,您准备好出发了?得快些了。
      我来了。派普拉起她的手腕往门外走。
      派普,我永远爱你。维罗妮卡吻住派普紧闭的嘴唇。
      拉姆被眼前的情景羞得满脸通红,挪着小碎步避让他们。
      走吧,维罗妮卡。派普这句话,两人紧握着双手,再次陷入长久的沉寂。
      他终没有放开她的手,似乎拼命拉拽住最后一根稻草。
      他们坐上去首领基地的车辆。
      没有热情似火的亲吻,没有柔情蜜意的情话,没有任何肢体接触。
      路过那篇噩梦般迷宫的森林时,维罗妮卡眼神示意他停下车辆。
      你先停下来吧。派普开口了。亚莉克有重要文件没携带,她得回去拿。
      那我马上开回去,营长,您知道这个会议很重要,事关你晋升上校…司机劝诫他切记谨记守时。
      没这个必要。派普给司机解释清楚。亚莉克这点训练还是经受的起,让她自己去拿,我们更不必要等待。
      这样,不太好吧,营长。司机支支吾吾地回应。
      我说什么你还要反驳吗?我会通知去给她安排过来的车辆,我想这已经超出你考虑的范畴。
      对不起,我这就开车门。
      司机缓缓停下车,下去给维罗妮卡开了车门。亚莉克小姐,请下车。
      维罗妮卡对着他礼貌性地笑了一下。没事,你用不着担心我,派普营长从来不会说谎话的。
      司机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向她鞠了一下躬,再次回到驾驶座上。
      派普的车辆渐行渐远,直到消失在森林的尽头,他依然没有回头。
      独留维罗妮卡孤独的,失落地伫立在泥泞的泥土上,树枝上的雨滴啪嗒啪嗒的落在她的肩头,然而她还未做好永别的准备。
      和他的故事是一场匆促的甜蜜的梦,可惜她退场得太早。
      在这个迷宫般困住她的森林,那个落荒而逃的,狼狈不堪的少女与他相遇。在雨后温暖的森林,逆着阳光的派普,下巴坚毅的线条,雕刻般深邃的眉目威风凛凛,注视她的目光却温润如玉。
      这一秒,她突然觉得,自己再也忘不掉他了。
      维罗妮卡低头看着自己精致漂亮的马靴,是派普亲手为她穿戴上的,他手心的温度还留在脚踝,弥留不散。
      我的脚步该迈向那里?
      她没有忘记自己的身份,此时的她不过是雷鸣电闪的夜空下,羽毛潮湿,无家可归,孤立无援低飞的大雁。
      走吧,维罗妮卡。她安慰自己,派普的声音同时在心里响动着。
      第十三章
      亲爱的维罗妮卡,冒昧地给你写信。
      你还记得我吗?我是约亨派普,这么多年过去了,可能你早已经忘记我的姓名和相貌。
      但是我从没忘记过你,15岁的年纪,那头红棕色茂密的卷发,总是在走神,永远让人琢磨不透。没想到,都过去这么多年了。
      我来了你的成长的地方——法国,我的朋友在东部的小镇淳斯给我介绍一个翻译的工作,自从我出狱后找工作不断受挫,所以很珍视来之不易的工作。我做了一个决定,带着我的妻子和三个孩子搬家来到法国,这个房子与世隔绝,周围都是灌木丛,自然不如以前那样华丽,好在足够隐蔽。
      不得不说,法国是个很美丽的地方,虽然我一直知道你讨厌我的纳粹党的身份,因为我杀过很多法国人,没想到在那之后,你的亲人也死在我的枪下。
      记得以前你一直问我,为什么不让你上战场。其实在那时,我已知道你是法国人。逼迫你杀害同胞,是我一直解不开的心结。
      这一切的罪责,都在于我。
      现在的我很老了,是一个走在路上会被当做流浪汉的老人。
      有一次我去商店买狗绳子,被那个左翼分子的售货员辨认出了口音。
      之后有人在镇子的墙壁上写恐吓我的话。
      他们说,派普,7月14日我们将为你做点什么。
      这个日子是法国的国庆节吧。
      我想许多法国人应该猜测出我的身份,那些反纳粹党,一直想置我于死地,毕竟我杀过那么多法国人,这是无可厚非的。
      7月14日离我越来越近,但我不想离开这里,死亡是我归属。
      我永远记得自己是个纳粹党,军人,一名战斗者。
      愉快的生活,微笑的战斗,大笑着死去!
      维罗妮卡,我多么渴望,在死亡前能与你相见,也许这样,就不会抱憾而死。
      1967年7月1日
      约亨派普

      派普的腿脚已经不利索,依旧百般打听维罗尼卡的住处,才得知一名年龄相仿的同名女子,在一家私人医院当护士,之后他为了不影响她的生活,就将信投进信箱后,独自回到自己落魄的住处。
      他坐在一面破碎的镜子面前,抚摸着自己这张皱巴巴,刻满皱纹,沧桑疲倦的脸。
      回想着已经遥远的,模糊的少女苍白的脸颊。
      他颤颤巍巍地抬起手整理已经斑白的头发,看着这个毫无魅力的,穷酸的老人,随即失落地垂下脑袋和手臂。

      维罗妮卡小姐,你的信。年轻的实习护士拿着淡黄色的信封,追赶着前面脚步匆匆,手抬着纱布和针筒的女子。
      听到呼唤,维罗妮卡的脚步凝滞在原地,转身微笑地接过信。
      是什么人啊?小护士八卦地打听寄信人,脸上洋溢着青春的笑容,仿佛春风吹拂过的秋波那样熠熠发光。
      好了,去忙你的吧。维罗妮卡拍拍她的肩膀。最近听说你要被提携了,恭喜啊。
      那小护士马上摆摆手。还轮不到我呢,维罗妮卡小姐,这些是由你决定的。
      不说了,我的病人还在等我。维罗妮卡礼貌地对她笑了一下,疾步离开。
      身后几个小护士再次如苍蝇般拥簇起来讨论这个瘦削的背影。
      她这个老处女,有人给她写信?
      哈哈哈哈,看看这个年纪的女人,谁会来这里来赚钱养家的….
      就是吗,哪个男的要她?那些护士眼神瞟向她,纷纷掩面笑了起来。
      维罗妮卡无视那些实习护士们恶意的调侃,这么多年她早已习惯这些无端的诽谤。
      她悄然无声走进无人的办公室,小心翼翼地拆开信封。
      那个名字瞬间冲进她的眼球,让她魂牵梦萦的名字,她的心理慰藉,她所有的温柔爱意,她肮脏的混沌之躯全部投身。此刻全在一张皱巴巴的纸头上。
      维罗妮卡尝试去回忆那躲避着阳光世俗的,痛苦和甜蜜交织的,早已遥远的梦。
      他温热潮湿的呼吸,手臂皮肤里流动着汩汩的血液,被晨露沁润的浓密头发,一切都历历在目。
      她曾天真地以为,被咄咄逼人的自己吓,退的挚爱,会在时间的滔滔洪波里分崩离析,消失殆尽。
      她以为派普给的甜蜜,会是无尽的虚无,是永无止境的骗局,是永不回头的虚情假意。
      派普,你到底在哪?是否已经苍老得满脸褶皱?你是如何寻觅到我工作的地点?离开我的日子,这些年你经受多少苦难坎坷
      她站在原地,就像那个凝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孤独落寞,颠沛流离的自己。
      维罗妮卡依稀记得,自己留存着刊登派普消息的报纸,那派普在战后作为战犯入狱,听说法官判处了死刑,仅此而已。
      她甚至不知道,派普还与她呼吸着同一块泥土的空气。
      派普,你听得到我遥远的呼唤吗?
      维罗妮卡的手,紧紧攥着那张记载着一切的幻梦的纸头。
      时隔多年的再度重逢,会是怎样的结局,生疏或是不减往日情趣?
      紧接着,她疾步却平稳坐在板凳上,纤弱的手指,抚摸着他有些模糊的字迹,时隔多年的衷情独白是否能激起她的爱意?
      7月14日,这是个法国人民举国同庆的日子,却是派普的枪决日,忌日。
      他为何要在重获新生后,却选择自取灭亡?太多的疑问,他都无法给她解答。
      看到日历标记的日期,维罗妮卡轻抚渐渐潮湿的双目。
      派普已经计算好了到信件的日期。
      这一切都已明了,他的灵魂早已沉湎于枯木。
      瞧啊!大伙们,那是谁?瘦小的黄头发男人,手指颤颤巍巍地指着手里的报纸,惊喜地尖叫,嘴里还叼着一将要燃尽的烟。
      哈哈哈哈!他终于死啦!该死的纳粹党,可恶可恨。挨着他边上的男人立即凑过来,长满汗毛的手揩了揩硕大的鼻子,畅快而毫无顾忌的大笑。
      一个肥胖的女人紧锁眉头,沙哑的声音里带着些许哭腔和愤慨之意。我女儿死在他的枪下,这猪狗不如的畜生!
      将他烧成灰烬罢…..几个人嬉笑着大声叫喊着。
      维罗妮卡终于下班,匆忙换上自己的衣物,她去了趟医院边最近的便利店。
      怀里还揣着一纸袋的面包---这是她最近几天的口粮,她正聚精会神地数,方才是否放了五个羊角面包进去时。
      那两个中年男人和一个躯体肥胖妇女在商店,密密麻麻的货架间慢腾腾地走动着,随意取走几瓶啤酒,似乎讨论着最近发生的趣事。
      维罗妮卡听出了端倪,在他们正准备付款时,快步跑到这三人面前,张开双臂拦住他们去路。
      装好的面包悉数落在地上,滚到脏兮兮的角落。
      小姐,您不能这么对待商品,弄脏了是要索赔的。戴着红帽子的店员从柜台那儿像弹簧似的跳跃在那些可怜的面包旁,维罗妮卡没作出任何反应,于是她自以为小声地掩面,和路过的顾客们谩骂起这种无理取闹的行为,是多么让人怒不可遏。
      我会赔钱。她淡然自若地瞥向僵持几分钟还在叽叽喳喳的店员。
      你要干嘛啊?肥胖的女人从头到脚地大量了她一番,用极其嫌恶的口气,毫不留情面地撇了撇下垂的嘴角。神经病院跑出来的?
      对,我是那里的护士。
      别理这种人,姐姐。瘦小的男人取下烟头,拽住女人粗壮的手臂。
      维罗妮卡挪步走到他俩面前。你们刚刚在说什么事情?
      啊?强壮的男人不可思议地看着维罗妮卡平静得不起波澜的脸。这都不知道,约亨派普死啦,被反纳粹党完美击毙,估计现在只剩一堆骨灰了罢,哈哈哈哈这么激动人心的事情都不知道?
      这人是与世隔绝吧?
      唉,说到这家医院的护士,不会是那个一直嫁不出去的那个老女人吧,哈哈哈哈哈哈!瘦小的男人满脸挑衅地捧腹大笑。
      真是没事找事干。
      就是…..
      几个人再也没理会维罗妮卡的感受,陆陆续续跑到收银台那儿,付完钱就脚步匆忙地走了。
      维罗妮卡垂下悬空的双臂,此刻听闻派普噩耗的她,仿佛站在世界衔接死亡的一端,恍若隔世。
      死亡,是多么轻而易举的事情啊。那个风华正茂的派普对她说过这句话。只要轻轻扣下扳机,你我就天各一方。
      维罗妮卡拾起那些摔落的面包,细致地拍了拍沾染在上面的尘土,给店员赔礼道歉,并支付了双倍价钱,消无声息地离开商店。
      反纳粹的人们没有错,将猎枪堵在派普胸口的他们没有错,在他贫寒破旧的住处点燃死亡的火焰没有错。
      只是,如果那天她能被幸运之神眷顾,逃离那个郁郁葱葱的森林,如果她没有猎杀亚莉克和她的两个下属,如果她没有被鲍里斯的母亲追杀,如果鲍里斯没有自杀,如果她没和家里闹翻。
      如果她能默默忍耐贫困潦倒的生活,狭小寒冷的房间,世上所有的不公正。这一切是不是就不会发生?
      现在的维罗妮卡,可能是个手臂壮实,风韵犹存的妇女,在为丈夫和孩子搓洗衣物时同斤斤计较的邻居,一起为纳粹倒台而雀跃。
      她回到自己的住处,这是个墙壁有着碎花图案,布制小沙发,热腾腾粮食的房间。也是个永远处于空荡荡,孤独气氛的房间。
      她手里攥着派普最爱的手表——在她离开的那天,从他床头拿走的。
      维罗妮卡卧在沙发上,静坐将近两个小时,只是目不转睛地凝视着手里漂亮精致的手表,听着它发出亘古不变的滴答滴答的声响。
      次日清晨,她没有换上护士服,义无反顾地申请了辞职。在实习护士和医生的不怀好意的窃窃私语中,离开了这家压抑的医院。
      她笔直地站在医院大门口,望着这片湛蓝的天空,风舒云卷。惬意地闭上疲倦已久双目,脸上重新展露久违的,轻松愉悦的笑容。
      派普,等我。
      已近傍晚时分,维罗妮卡经过长途跋涉,如愿以偿来到信中他所说的小镇,那个隐蔽幽谧的森林,长满灌木丛的老房子。
      这座破旧的建筑留存着被袭击者入侵的痕迹。
      她拿出信纸,踏进这座被火焰侵蚀过的建筑,在模模糊糊中她见到了派普。
      在摇曳的煤油灯下,她见到这个让她日夜牵挂的老人。
      他丝毫没被索命的火焰烧焦,但韶华易逝,斑白杂乱的银丝耷拉在层层叠叠,波浪似的皱纹上。嘴唇保持着缄默似的紧紧闭着。俨然一块腹部被乱弹射杀的,僵硬的冰冷的木雕制品,被随意丢弃在杂乱的地面上,窄小的房间,处处都升腾着焦糊的烟味。
      维罗妮卡恬淡静默地坐下,躺在这具灵魂出窍的躯壳旁,生怕惊动了他,侧过头温情脉脉地注视着这个老人。
      派普。
      我们分离的那年,我才15岁,你也只有23岁。
      现在我们都老得不成样子了,你好丑陋衰老,都不像加百列那么英俊。我也一点都不迷人了,不像穆夏画的女孩。维罗妮卡看着他杂乱的眉毛,轻轻笑了起来。
      派普,那天你为什么不回头呢?
      如果你回头看我一眼,就一眼。我一定会冲上去,拥抱你,亲吻你。继续当你的亚莉克,你的女孩,直到死为止。
      长久的沉寂后,她毅然抱住派普僵硬的,失去生命力,腐坏的身体。你说过死亡是那么轻而易举的事情,只要你轻轻扣下扳机,我们就天各一方,对吧?
      维罗妮卡从脏兮兮的口袋里,慢慢掏出那把漂亮的手枪,在他面前晃了晃。
      派普,你看见了吗?你送给我的,我一直留到现在。维罗妮卡犹豫地举起枪,将枪口对准自己的眉心。
      派普,我现在就要你知道,我维罗妮卡不是懦夫。
      现在,我的只要轻轻扣下这扳机,我们就永远在一起了,再也不会分离,永远不会。
      回答她的是无尽的黑暗和呼啸的风声。
      派普,我亲爱的加百列,我来找你了。她甜蜜地笑,纤弱的手指在扳机间,如藤蔓紧紧缠绕。
      砰!
      长久的枪声在空荡寂寥的房间里弥久回荡,最终消散在呛鼻的烟味中。
      一天傍晚,夜幕还未降临。
      这大概是炎炎烈日中最为凉爽的时刻,忙碌了整整一天的维罗妮卡疲惫地倒在玉米地中,身边的野草几乎被高温抽离水分,干扁的身体瘫软地卷曲起来。
      维罗妮卡从未感到身体如此沉重,她看着天空中飞过寥寥几只鸟雀,惨戚戚地叫唤着,混合着聒噪的蝉鸣,蛐蛐儿的鸣叫。
      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 作者有话要说:  文章已经完结啦!
    我的2018年,写完的人生第一部小说,真的很开心很开心。
    祝我们的2019创造更多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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