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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好好拍。” ...

  •   谢知寒回到酒店里休息继续力战群儒的时候,采岫又给他发过来消息。

      采岫真觉得谢知寒能火,能红。以帮助谢知寒攻坚克难为己任。
      达达搞不明白这个。
      他说灵媒还要火干什么。
      实打实地抓几个鬼,驱几个魔才是正式。要是真讨厌一个人,可以背后跳大神咒他全家喝水呛咳。
      然后被采岫一个十八连环飞瞪。
      她问达达,你觉得灵媒多还是少。
      达达说,多,走一步路能遇见三个,一个砖头砸下去,十个人里面五个说自己修习神秘学,三个说自己加入大社团,两个掐指一算你今日必有血光之灾,一个面上不说什么,要了你名字和电话回家给你背后扎小人。
      灵媒这个行业。
      人多活少。
      属于买方市场。
      常常一个招聘广告下去:本公司诚聘灵媒大师坐镇,工资待遇从优。
      百个人来投简历。
      各个不是上辈子的撒旦,就是下辈子的弥赛亚,今生降临在五方大陆上,只为获取这个小公司的岗位,愿意为公司996、007,无偿扎小人诅咒竞品公司,并昼夜不休守护公司风水,堪称抛头颅洒热血,只为公司献今生。

      采岫告诉谢知寒。
      李师瞻下午又参加了一个《灵媒买对面》的访谈节目。里面坐镇的是最近小有名气的通灵师法木塔,他是南三区夹山人,那里气候湿润,树木繁多,地形崎岖,自古就有敬拜鬼神的传统,法木塔说自己敬拜的是村鬼“哈”,“哈”是最早建村的人的灵魂,死后依旧守护者村子,哈有最强壮的双足,有锐利如鹰的眼睛,双臂一展如同鸟儿一样飞翔,坚硬的皮肤就像是鱼的鳞片一样紧密。
      李师瞻坐在法木塔身边,他说自己最近经常做梦,有人说这是他辜负了一个人,所以枉死的灵魂来找他报仇。
      说道这儿。
      李师瞻悲伤地叹气。
      场外观众一阵阵疼惜,大概就是男神柔情所以格外惹人同情。

      法木塔站起来,他手里捧着人头骨,是他先祖的骸骨,法木塔念咒,像是被雷劈中一般开始乱颤,然后他睁开眼,那双眼睛无喜无悲,简直像是石头刻成的眼珠。
      法木塔围着李师瞻转了几圈。
      现场连呼吸都放得静悄悄的,唯恐惊吓到法木塔。

      而后法木塔伸出双手指着李师瞻说了什么。
      那是一串晦涩古老的语言,现场没有人听懂。
      等法木塔通灵结束,主持人上去询问这段话是什么意思,法木塔直说:“哈说,这个人被神庇护着。”

      【这算不算打脸现场。】
      【算,怎么不算呢。】
      【我怀疑某人和我们不是生活在一片大陆。】
      【指鹿为马,指神为鬼,指好为坏,这人是谁,我不说。】

      采岫也是好心,发消息过来劝。
      【我觉得‘杀人凶手总会回到现场’这句话可以稍微变一点。】
      比如把戴里说成恶魔,他被打入地狱之后还不死心,一直想报复这个对他很好的同窗。戴里意图袭击李师瞻,所以频繁出没于梦境,但是被神阻挡,这才是“回到现场”的真正含义。
      【你有媒体号,有的话趁着大家还没踩死,赶紧发一下。】

      【别担心,一切都会有结果。】
      谢知寒发完消息。
      转了个身。
      发现李师瞻也给他发短信。
      【你应该看一下节目,法木塔大师说我被神庇护。】
      【……法木塔的村落自古有敬拜鬼神的传统。】谢知寒发过去。
      【?你什么意思?】
      【你应该好好学习一下这段历史。】谢知寒回复完,便不再看剩下的短信。

      神经病。
      李师瞻发了几条短信过去但是没有收到回复,他扯开嘴角,问身边带着眼镜,扎着马尾的助理:“东西拿到了吗?”
      助理点头:“我下午亲自动的手。”说着拿出一小片布料。
      又拿出一小包透明袋,里面装着几根头发。
      “这是今天上午化妆师交给我的。”
      “不管怎么样都不会出错。”
      “多亏有你,其他废物一点指望不上。”
      李师瞻抱住助理亲了一口,他拿过包装袋,目光炯炯有神:“你觉得他怎么死才好?赛场上?是不是有单调了。我应该让他站在聚光灯下,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掉入地狱。”
      他低低地笑着,仿佛已经迫不及待。
      助理叹气:“师瞻,他只是一个无所谓的灵媒,没必要在他身上浪费这么多功夫。”
      师瞻看着她,叹息:“你觉得我受了委屈,被人污蔑不应该反击吗。”
      助理挣扎:“不,我是说,我们可以用其他方法……”
      李师瞻堵住她的嘴:“你要帮助我,我们是一起的,除了你,没有人会帮我出头。”
      助理的心瞬间软化。

      “滴滴——”
      一个陌生来电。

      李师瞻松开助理,他走到阳台,低声:“你是谁。”
      “我是一个无关的陌生人,不过,我觉得李师瞻运动员一定不想让自己未婚生子,脚踩两条船的消息传到媒体耳中吧。尤其是现在,呵呵,李师瞻神子?”
      这是网上新给他其的爱称。
      “你以为你在威胁谁?”
      “还有,别拿这种不知所谓的消息诈我。我根本没有孩子。”
      “是吗?是没有孩子,还是有了孩子,但是你那个独自一人去医院的小女朋友没有告诉你呢?”
      “姓李真是件让人幸福的事啊,有这么多美丽聪慧的女孩子睁着要和你在一起,真是太幸福了,不过,如果能借用怀孕的名义让你和她结婚,应该会更幸福一点吧。”
      “煞笔。”李师瞻猛地挂掉电话,不知道是在说对面的人,还是再说那个小女朋友。

      他离开阳台,助理匆忙拦住他问发生了什么,李师瞻只说自己要处理一点事情,下楼驱车离开。助理站在阳台上,瞬间心如焚,是不是戴里的事情暴露了,想到这儿,她连忙下楼。
      在她眼里,李师瞻如此高傲,哪怕被雨水打湿也不肯低头,如此,便越发让人怜爱。
      她掏出手机,点开app,李师瞻的行程轨迹就通过车载系统上的功能同步分享到了她的手机上。
      汽车从涂岭区一路延伸到了河下区的民居,一处虽然比不上昂贵地段,但是造价不菲的住宅。

      助理坐在车里,愣住。
      随机又转动钥匙。木然地跟着轨迹到了目的地。

      她看到了李师瞻停在车位上的汽车,随即准备买通监控室查李师瞻进了哪栋楼,就在她驱车从后楼拐向前楼的时候,看见李师瞻在楼下跟一个柔美的女子拉扯。
      女子含泪:“我就不配正大光明出现是不是。”
      “我不上楼,我为什么要上楼,我们正经恋爱奔着结婚去的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李师瞻带着帽子,低声说了什么。
      女子越发愤怒。
      “我不躲,我去找她,我不害怕,我要从她手里保护你!”

      随后,李师瞻仿佛真情流露般,目光动人。

      车里,助理对着李师瞻的口型一字一顿念到。
      [再为了我忍忍。只要我成功了,就能摆脱那个女人的挟持,把她换掉。]
      他眼圈微红。
      是从不落泪的alpha,是被雨淋湿的狗狗,是得不到父亲关爱的富家子,是一腔天赋但总有人半路杀出阻碍他前程的棒球手。
      他需要被爱,被守护。
      就如同刚才一样,女人被打动了。

      他们两个结伴走上楼。

      助理转动方向盘,把刚刚拍下来的照片发给私家侦探。
      【我要这个女人的信息。】

      **

      这两天谢知寒过得不好也不坏。不知道《鬼怪有约》节目组做了什么交易,前些天采访了戴里一家人的录像放出来了,但是经过一番鬼斧神工的剪辑。
      原本真情流露希望儿子自燃之谜大白于天下的温情故事。
      变成了背景阴森色调凄冷,时而推进时而远离的镜头把老人歇斯底里的疯狂特质展现淋漓。
      就连站在一旁的谢知寒也变成了恶魔城Boss类的恐怖人物,发出阴冷的气氛。

      这个剪辑一出,网络上鄙夷之论更是如火疯涨。

      采岫和达达看了评论生气得不行。
      “太过分了,这些什么人啊,怎么敢这么剪辑?”
      “我要是灵媒他等着吧,全家上下别想睡一顿好觉。”

      节目组这边,助理忐忑不安。
      “我们这样,不好吧。”
      黄蒲挥手。
      “哎,说是灵媒,实际什么本事你不知道吗?”

      店大欺客,客大欺店。古来皆是这种道理。更别说一路看过来,谢知寒除了脑子活,身手好之外,也看不出其他优势——本来就是看着朱胭的面子请来的娇客,就算欺负了,又如何,他还能朝着朱胭求助?若真如此,这就落了下乘,恐怕那种富家女也觉得这个救命恩人太过矫情。再说,结束的时候拿点钱封口罢了,这又有什么难。
      这样想着,欺负了也就欺负了。
      还唯恐利用的不够深,心里也没有多少愧疚——这时代不就是这样么,你负我,我负你。还是找女朋友约会,笼络好关系来的要紧。

      他女友的父母和大佬顾维仁是战友,结束后两家也互有往来,因着一份救命的交情,顾维仁便认了她当干女儿,从小不说如珠似玉,但也和大家小姐似的养大。

      长大后顾维仁给干女儿安排了电视台的工作,正巧黄蒲所在的公司要给的得天电视台出节目,他在节目组跑前跑后,发现大家对这个小女孩颇为照顾,于是动了心思,加上嘴巴灵活会来事,一来二去,当了男女朋友,也顺势成了顾维仁这一派的人。

      公历的八月底,农历的七月还没过去。正赶鬼月的尾巴上,前些时候还有在路上烧纸点香送饭的人,现在也少了。但大户人家规矩多,尤其是鬼神,更不敢轻易怠慢。在屋里供着瓜果蔬菜不说,门口挂着柳枝。偏门口当差的看见黄蒲,取了枝条来往黄蒲身上轻扫了两下,这才将人迎上去。

      顾维仁的宅子在一处清静的半山腰上,周围树木葱郁,交相掩映,周围都是差不多的一层建筑,最多不超过两层。要是起了三层的“摘星楼”,那是搁古代让皇帝忌讳,搁现代让邻居烦心——这么高,看什么呢。偏好周围都是差不多的人,到两层也就为止了。

      抬脚先迈过门槛。

      这一层门槛和影壁一样,有收风水、不漏家财的作用。也有个传说,说一个木工叫七日回魂的死人追着跑,万幸活了下来,这才决定在门口装个槛,好挡死人一挡。

      黄蒲和当差的说着话,脚下却突然一绊,像是突然间不知道向哪儿落脚,膝盖一弯,笔直摔了下去。他这一下子脸朝着地,瞬间鼻血就出来了,当差的叫了人过来,手忙脚乱的把人推进屋子里,这一下惊到了他女朋友,连忙从屋子里出来,问道情况。

      “叫门槛绊了一下。”“可能是晃了神。”七嘴八舌的说道。

      “那怎么还不送医院?”女友慌忙打电话,却被黄蒲按住手机,他来事来的晦气,还当着人家里见血,怎么好叫主人家知道,更别说主人家已经备好了菜,自己却偏生因着各种理由不来,早不去晚不去,就临门一脚了,放人鸽子,怎能叫人没想法。

      于是叫人取了冰块来,先止了血,再叫人敷上消肿,让女友先回去安慰干爹干妈,他黄蒲随后就来。

      出门前打扮的清清爽爽,出门口却成了一个肿脸猪头。

      好不容易把脸上的痕迹消下去,又和女友借了粉盒来给自己铺上,这才板板正正的走去厅内。

      这边都是一层,不必说,每间都如大门一样装了门槛。黄蒲心里突然跳了一下,也不知为何,对着这个门槛下不去脚,女友拽他衣服:“干爹喊你呢。”

      他惊醒般点头,多少失了态度,叫人觉得几分蠢笨。顾维仁侧头对妻子耳语了几句,却见到黄蒲大步迈过来,不多不少,最后一步恰好踩在门槛上,这是第二下,脑袋猛地磕在了地板上,原本就勉强的鼻血再次喷了出来。
      “——哎!”
      就连顾维仁也站起来,发出一声不知是喜是怒的声音。

      **

      风波最大的这两天谢知寒抽空回了一趟姑县。孤山城堡还是原来那副样子,孤冷耸直。沉重地像一幅色彩黏腻的油画棒。
      多亏了钱可多照顾,地毯上没有多少灰。
      不过掀开客房信息。
      最近三天没有人入住,谢知寒把记录板丢在前台上,大概还是受了点风波影响。
      老旧的电视台被打开。
      电影频道里放着黑白色惊悚片。
      穿着黑色沉闷长袍的死尸正在追逐着年轻的漂亮女人,尖叫声就像是指甲划过玻璃一样让人觉得她们可以不叫。
      在余光里。
      他看见一个黑色长袍,带着金色尖鼻面具的中年男人站在旁边,他手持着蜡烛。静谧幽暗。

      突然一通陌生电话打到他手机上。
      这个人自称是黄蒲,鬼怪有约的策划,这两天,先是磕倒十次,呛水二十次,丢东西三十次。简直快把他整个人丢没了。
      这些怪事还不算。
      晚上睡觉的时候连着做噩梦。
      梦里他在操场上奔跑,然后突然开始着火,他睁着眼,清醒着,一点点感觉自己被火苗吞没。
      求助了许多灵媒法师,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各个都冲着他摇头说自己做了坏事,被“神”给出手惩治了。
      电话里。
      黄蒲声若幽魂。细丝丝的。
      “是那个吧。”
      “他们都看不出来,我知道,是他。求求你,帮帮我。”

      【好的。不过,有件事要麻烦你。】

      八月底,李师瞻在独山体育训练中心和本地棒球队举办友谊赛。
      赛场来了一些帮球迷,也来了一些不是棒球迷的粉丝。
      除了本地电视台和体育频道以外。
      连鬼怪有约的节目组也派了摄像机过来,掌镜头的是那天跟着去采访戴里父母的那个人。
      摄影师一道场,连连擦汗。
      “前段时间非常抱歉。”
      “没关系。”谢知寒说。
      他看向摄影师:“接下来,你要好好拍。”
      “是的是的。”尽管不明所以,但摄影师依旧点头。

      李师瞻给谢知寒留了视角最好的位置。
      他甚至在赛前亲自出面将他迎接进场地。
      紧握着谢知寒的手。
      “如果不是你,我还没有这么高的知名度。”
      谢知寒看着他。
      李师瞻笑得越发开心。
      他问:“你还记得那天在涂岭一中我说的话吗?”
      他重复道:“人行走时要小心谨慎,如同走在融化的冰上,免得自己跌落深渊。”

      “是的。”
      谢知寒说:“你记得,我也记得。”

      “我要感谢你。”
      这是李师瞻第二次说这句话。

      当他打完九场棒球赛,取得全胜成绩,所有队员围着他欢呼的时候。
      李师瞻突然挣脱出其他人的怀抱。正色道:“我要感谢一个人。”
      随着他的手臂。
      全场人看向了,那个视角最好,也最容易被观察到的观众台上。

      一个头发漆黑,带着白色耳钉的男子坐在位子上。
      他靠着椅背。
      哪怕被全程的镜头环绕。
      被摄像机拍摄一帧帧分析面部表情。
      依旧是安然不动。

      “我要感谢你。”
      这是李师瞻第三次说这句话。
      “戴里生前和我关系非常好。他去世那段时间,我也一直想要证明他的清白。如今有你出头,愿意为他说话,我很高兴。虽然……这段时间也对我造成了一些影响,但是没关系,戴里才是最重要的,我敬佩他的才能,也敬佩愿意为他开口说话的你。”
      “只是,作为戴里最好的两个朋友,我觉得戴里泉下有知,应该也不想我们两个这样分歧。”
      “谢知寒。我想在这个赛场上,当着所有人的面,对你说,我们和解吧。”
      “谢知寒——”

      李师瞻站在赛场中心。
      在数自己的呼吸。他喜欢一种盛大的、浮夸的、戏剧性的东西。比如让戴里在二垒跑向三垒的时候自燃而死,就像是一个飞奔的火人,一种震撼的标志意义,一个天才的绝路。当他回忆起,都会心潮澎湃。

      他目光灼灼的盯着谢知寒。
      也为他构画了一场盛大的落幕式。
      要在和解之时,要在对方万念俱灰,低头认错。要在对方松开一口气,觉得到此为止的时候。来一场壮烈的燃烧。

      看着对方一步一步走下来,走到相当亲密的距离之后,他突然听谢知寒说:“你回去看历史了吗。”
      “你说什么?”
      “法木塔的村落自古有敬拜鬼神的传统,他们不分鬼神,不分尊卑,不分正邪。”谢知寒继续说,“他们说,你被神所庇佑,换言之,也可以当成你被鬼庇佑。这两者没有区别。”

      “鬼神不分正邪,这个你知道,想必你也清楚,鬼神没有感情。”

      “什么意思?”
      话音落下。

      “嘭!”
      像是泄露的煤气瞬间被点燃。

      在无数灯光镜头下,李师瞻浑身上下燃烧熊熊火焰,他英俊、健朗的面孔像是被扭曲的《呐喊》,尚保留着人类的形状但却在火焰里瞬间扭曲。
      像是一帧帧的拉过,痛苦和嘶吼瞬间无限拉长。
      这种惊变让所有人愣住,而后才反应过来,着急地去找灭火器,却发现灭火器在比赛开始的时候,被李师瞻用他不喜欢看见红色这种借口拿下去了。场面一片混乱,怒吼着救护车为什么还没来。

      摄像师把着镜头。
      他像是被定住了一般。
      死死盯着像个火球一样在地上打滚的李师瞻。
      “好好拍。”
      这句话如梦魇一样在他耳边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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