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中有善口技者》风恬日暖

8、要不，她就相信他们一回？

　　“老于，你这到底是怎么了？”
　　穿了条水红色绣花短睡裙的李芳侧身躺在床上，一手撑着头，直到现在她都还有点儿心有余悸。
　　昨晚上母女俩一路跑回来，回屋后就把门关的严严实实，一夜都不敢闭眼，完全忘了于强还留在那边。

　　背对着她躺床上的于强满头冷汗，又想起昨晚上半醉半醒间瞧见的那张脸，胃里一阵天翻地涌。
　　“问你呢，咋不说话？” 李芳伸手推了推他的肩膀，今儿一大早回来就不吭声，进厕所洗了快三个小时的澡，不叫还不出来，皮怕都快被搓掉了。

　　于强打了一个哆嗦，被她碰到的地方像是有一万只蚂蚁在爬，他翻身下床，抱了自己的枕头就走，
　　“我，房间里太热了，我去客厅睡”。
　　说完匆匆把门带上。

　　“诶你回来，于强你回来”，李芳以为于强是嫌弃她，心里陡然冒了一阵火，但也不敢对着他发脾气，害怕于强问她昨晚上的事儿。

　　房间里只剩下李芳一个人，她忽然觉得背心有点儿发凉，四周静悄悄的，窗户外面好像有双看不见的眼睛在注视着她，不远处的屋顶上传来一阵野猫打架的凄厉叫声。

　　李芳忍不住又想起昨晚上在于姜那个死丫头房间里看见的一幕，也不敢一个人睡了，抱了枕头一路念着阿弥陀佛去了于晴房间。

　　“晴晴，妈今晚上和你一起睡”，李芳脱了鞋上床。
　　“妈，你还在怕啊？” 于晴往里挪了挪，她现在已经搞不清这世界上到底是有鬼还是没鬼了，无神论的世界观已经碎的不能再碎。

　　“妈不怕，妈已经打电话让你外婆在鸡鸣寺给咱们求了两张护身符，改天让你爸陪着咱们再过去一次”，快到手的房子不能就这样放过了。

　　“嗯，妈我们把表哥也叫上“，
　　“行”，
　　有另外一个人陪着，总算没之前那么害怕了。

　　在客厅睡凉椅的于强就没她们这么幸运了，一闭眼就是疯姑子肥胖的身子和豁了口的牙齿，还有渗入骨子里的黏腻和恶心。

　　他辗转反侧，噩梦连连。

　　“啁啾……“
　　“喳喳……“
　　“呖呖……“
　　本以为换了地方会失眠的宋戈一夜好觉，在一阵清脆的鸟叫声中醒了过来。

　　抓了抓一头的小卷毛，宋戈从裤兜里翻出一根一次性小胶圈，把前面的头发捆吧捆吧，扎了个小辫儿，踩着帆布鞋开门下楼。

　　早起的于姜在厨房忙活，有了宋戈的一千块房租足够她等到拆迁款了，手下揉了一团面粉，嘴里在模仿自己听过的各种鸟叫声。

　　“姜姜，做什么呢？“ 宋戈的身影出现在厨房门口。
　　“姜姜？“ 于姜手下动作一顿，抬头瞥他一眼，臭小子，没大没小。

　　宋戈咧嘴一笑，倒是明白了她的眼神，“姐，咱们早上吃什么？“
　　“吃面，你要是想吃其他的，出门不远有早饭摊子。“

　　“不用，姐你弄什么我吃什么，我先去刷牙洗脸“，
　　“去吧“，大清早就收获一个甜笑的于姜有一瞬间的愣神，
　　“有个弟弟，好像也挺不错的”，她喃喃自语，奶奶走了，她一个人太孤独了。

　　“于豆浆，起来了”，洗漱完的宋戈蹭蹭溜到于豆浆的小窝旁边，伸手揉了一圈它的脑袋，窝里的小猫还睡的四仰八叉。

　　“喵？” 被他扰了清梦的于豆浆四只小爪子在空气中扑腾两下，嘴边的小胡子一颤一颤，
　　不顾它的挣扎，宋戈依旧抄起猫就走。

　　“葱姜蒜要吗？” 于姜从厨房冒了个头，面快好了。
　　“不要蒜”，喂完于豆浆的宋戈游曳到厨房，“姐你放着我来端”。

　　于姜把一早就炒好的佐料放进足有人脸大的宽口青黑色陶瓷碗里，又从冒着热气儿的锅里捞了面条，
　　“小心烫啊，盐少了自己加”。
　　“知道了”。

　　“姐你吃这么少？” 宋戈低头看了眼自己碗里，满当当的一碗面条，上面还卧了个荷包蛋。

　　“我早上没什么胃口，你够吗？不够我再给你下” ，于姜碗里一大半都是青菜，切碎的小葱漂浮在泛着油星子的面汤上，被热气一蒸，葱香四溢。

　　“够了够了”，早就饥肠辘辘的宋戈吸溜一口面条，就着一叠咸菜，心满意足。

　　于姜进食动作缓慢，等面完全不烫了才送进嘴里，一片菜叶子可以嚼上二十五下，嗓子对她来说很重要。

　　“好饱啊”，疯狂吸入一碗面条的宋戈瘫在椅背上，摸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一张嘴油汪汪，满足的喟叹一声。
　　“吃完了就去洗碗，以后我做饭你洗碗”，于姜扯了张面巾纸擦擦嘴，合理的安排分工。

　　宋戈点头比了个ok，表示完全没意见，又打了个饱嗝儿，
　　“姐你一会儿准备干什么？”

　　“我”
　　“叩叩”，
　　突然的敲门声打断了于姜的回答，
　　“我去开门，你把碗筷收拾了”，于姜顺势站起来，使唤人一点儿也不客气。

　　“谁啊？” 她手放在门把上，嘴里习惯性的问了一句。
　　“于小姐，我是宋董的秘书王轩，过来送行李，昨天见过的”，王轩往后退了一步，坝子里停了两辆商务车。

　　于姜把门打开，往后侧了侧身体，“宋戈，王秘书给你送行李来了”。
　　“来了”，宋戈把手里的抹布一放，头上的冲天辫还翘着，脚边跟着喵喵叫的于豆浆。

　　站门口的王秘书透过空隙往里一看，一脸被雷劈了的表情，
　　“小少爷，你”
　　夭寿哦，居然做起家务了，这难道才是宋董特意把人送到这边来的目的？继承亿万家产之前最后体验一次普通人的生活？

　　“王哥，我东西你全给我带来了吧？对了，还得叫两个人过来帮我把房间收拾了” ，宋戈才不管他心里想什么。
　　“放心，都带来了，我马上打电话叫人过来收拾”，

　　“王哥谢啦”，宋戈冲王轩笑了笑，又看见后面还停着两辆面包车，挠了挠脑袋，“我东西有这么多？”
　　肯定是他爸让王哥带的，真是的，给他装这么多东西过来干嘛，又住不了多久。

　　“这两个箱子是你的，后面车上的东西是宋董给于小姐的”，王轩侧身让开，身后两个黑衣保镖手里孤零零提着个黑色行李箱，
　　“把东西搬下来”。
　　后面面包车上又下来两个人，搬了大概五六分钟，两辆车上的东西才将将卸完。

　　“…………”
　　宋戈看着地上整整齐齐摞着的十个大箱子，再和自己的小行李箱一对比，他还是不是他爸亲生的了！？

　　“给我的？” 倚在门框边上的于姜指着自己的鼻子，没搞错吧，怎么还有给她的？
　　“是的，宋董交代下面人给于小姐买的生活用品”。
　　“别别别，我不需要，也用不着这么多”，于姜挡在门口，不让他们把东西搬进来。

　　“于小姐，宋董说了，您不要的话就只能扔垃圾桶了”，王轩脸上很为难。
　　“我”，于姜张嘴想拒绝，拿人会手短的。
　　“哎呀，姐你放心收下来”，宋戈拉住她的胳膊，“王哥，赶紧让人搬进去呀。”

　　“不行，无功不受禄”，
　　“受禄受禄，姐我只交了房租钱，伙食费还没交呢，这就当我的伙食费了啊”，宋戈连拖带拽，把于姜拉回堂屋。
　　王轩趁此机会赶紧让人把东西全搬进去。

　　“于小姐，宋董让我告诉你，房子的事儿他会解决的，保证落在你名下，还有我们宋董真是好人”，搬完东西就撤的王轩动作利落，把门带上后带着几个安保迅速上车走人。

　　被缠住的于姜一愣，房子？
　　“姐来来来，我们把箱子拆开看看”，宋戈没留意王秘书最后说了什么，见他已经带着人走了，松开于姜凑到一堆箱子前。

　　“裙子，衣服，裤子，鞋，包，手机，电脑”，嘿哟，他爸还想的挺周全的，宋戈把箱子挨个打开，
　　“姐你来试试呗？”

　　于姜摇头，她现在内心有点儿复杂，看这情况，这位宋叔叔还不是一般的有钱，难不成真是她想多了，人真是来认她这个穷亲戚的？

　　宋戈摸了摸后脑勺，大概明白她在顾虑什么，可也没觉得他爸有什么不对，他们家欠了别人恩情，本来就该报答，而且俗话说父债子偿，他现在也挺喜欢这个半道出现的小姐姐。
　　至于面前的这些东西，对他和他爸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

　　王轩打电话叫来的家政阿姨过来的很快，还没给于姜多想的时间，四个穿着制服的家政就来提供□□。
　　久未居住的房间蒙了一层灰，放着的大都是以前置办的家具，于奶奶节约了一辈子，舍不得扔。

　　宋戈让阿姨把他东西全放进房间，自己抱着于豆浆亦步亦趋的跟在于姜屁股后面，
　　“姐你咋了，试试衣服合不合适呗，不合适让我爸重新买，还有电脑手机，用着顺不顺手”。

　　于姜用一根手指戳住他的脑门儿，把人推远一点，面前的少年简直符合她心里最完美的弟弟人设，会撒娇会卖萌，她根本狠不下心拒绝，
　　要不，她就相信他们一回？

---

作者有话要说：　　宋戈:哎，爸你真是，我用不着那么多东西，这是干嘛呀，
宋征:呵呵，想多了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