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中有善口技者》风恬日暖

4、嘿嘿嘿，嘿嘿嘿

　　给自己简单化了个特效妆的于姜又朝着她们的方向蠕动了一米，惊恐尖叫声都快把房顶给掀飞。

　　“别过来，别过来，我不怕你”，李芳软着腿把躲在书柜后面的于晴拉出来，两人互相搀扶着挪到门口，哐哐拍门，
　　“救，救命，救命啊”。

　　于姜把腿差不多弯成了一百八十度，嘴里又作了老鼠啃食的声音，中间还夹杂着乌鸦特有的“哑——哑”声，阴测测的响在空旷的房间里。

　　于晴和李芳悚然，两个人的头皮都像是快要裂开，更加用力的拉门，
　　“老于，老于，救命啊！”
　　“爸，救命”，于晴哭的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楼下因为醉酒睡的人事不知的于强打了个呼噜，一翻身掉到了地上，一动不动。

　　慌乱中李芳终于把反锁的门打开，开门看见走廊的一瞬间两人简直像是看见了生的希望，跌跌撞撞往外跑。

　　于姜抹了把脸，红墨水都快滴到她眼睛里了。
　　跑下楼的李芳和于晴也没顾躺地上的于强，推开大门张牙舞爪的跑出了马路，嘴里还大声嚷嚷着有鬼有鬼。

　　楼上的于姜翻身仰躺在木地板上，把交叠起来的双腿放回去，幸好她天生的骨头软，不然今天还真吓不跑她们。

　　歇了一会儿，于姜又隐约听见楼下于强的打鼾声，她起身下楼，像拖死猪一样把人拖到坝子里，在他脸上、胳膊上拍了几个血红的巴掌印，满意的点头，转身进屋把门“嘭”的一声关上。

　　浴室里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于姜赤着脚站在浴缸里，长长的黑发被毛巾裹在头上，温热的流水顺着她瘦削的脊背滑落到缸底，脸上氤氲着粉色，心终于安定下来。

　　又过了半小时，于姜裹着浴巾从浴室出来，房间里的电灯还在闪烁，她搬了个凳子到门背后，把半拉下来的电闸全拉上去，又用拳头捶了捶开关，好了，这下不闪了。

　　夜已渐深，窗外不知名的虫叫声此起彼伏，偶尔从远处还传来几声狗吠。
　　于姜平躺在床上，像是被针刺一样的膝盖提醒她今天发生的这一切的都是真的，同时也提醒她小叔一家肯定不会轻易放弃即将拆迁的老房子。

　　她得想个办法才行，可惜现在她还没成年，很多事不方便做。

　　“喵，喵喵”，突如其来的猫叫声打乱了于姜的思绪。
　　她偏头一看，窗台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蹲了一只黑色的小猫，瞳孔一蓝一黄，一身的皮毛融入黑夜里，看着差不多有五六个月大。

　　于姜从床上下来，踩着拖鞋走过去把窗户打开，
　　“喵喵？”

　　“喵喵喵”，黑猫张嘴又叫了两声，椭圆形的瞳孔泛着奇异的光泽，迈着小步子跨进窗台，身形一弓，后腿一个用力，轻盈的落在地板上。

　　像是在打量自己今后的领地，小黑猫绕着房间走了一圈，最后停在于姜的脚边，用脑袋蹭了蹭她的脚踝，
　　“喵～”

　　脚踝处毛绒绒的触感让于姜忍不住眯了眼睛，她弯下身把小黑猫抱起来，举在眼前打量，
　　“想跟着我？”

　　“喵～”
　　“唔，你好臭啊，想跟着我得先洗个澡才行”，于姜皱了皱鼻头，估计是只小野猫。

　　“不许动”，于姜把小黑猫捧进浴室，打开淋浴的蓬头试了试水温，又去抽屉里拿了两个小棉球，准备一会儿塞进猫耳朵里。

　　听见水声的小黑猫喉咙口发出一阵受到威胁的呼噜声，弓着身子想跑。
　　于姜摁住它，“臭死了，不许跑，我给你洗个澡。”
　　说完胡噜一下小黑猫的脑袋，安抚它。

　　于姜先挤了点儿沐浴露在盆里，拎着小黑猫的后颈把它放进去。
　　“喵喵喵”，猫爪子在空气里胡乱挥舞。

　　于姜用手浇水先把小黑猫背部的毛发打湿，简单迅速把整个猫身搓了个遍，左手护住它的眼睛避免水溅进去。

　　兴许是于姜温柔的手法让小黑猫放松下来，乖乖蹲在盆里任由她给自己冲身上的泡沫。
　　“行了”，于姜拿了张不要的毛巾把小黑猫裹起来，吸干净毛发上的水，“出去给你吹吹”。

　　折腾了十来分钟，收拾干净的小黑猫被于姜放在凉席边上，懒懒的趴着，用一边前掌洗脸，放在后面的尾巴一摇一晃，嘴里喵喵叫。

　　夜深人静，于姜眼皮重的快要掀不开，她最后撸了一把小黑猫的头，关灯躺上床，“别叫了，该睡觉了”。
　　她太累了。

　　不一会儿房间里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卧在床尾的小黑猫在黑暗中瞪圆了双色瞳孔，盯着于姜的方向一动不动，
　　“喵～”

　　“嘿嘿嘿，嘿嘿嘿”，坝子里传来女人的憨笑声。
　　听见动静的小黑猫头一抬，猫耳朵扑棱两下，轻轻跳下床，一个蹬腿又跳到了窗台上。

　　月色下，一个粗壮的身影出现在于家的坝子里，手里握着于强一条腿，
　　“嘿嘿嘿，嘿嘿嘿”。
　　小黑猫直勾勾的盯了一会儿，又悄无声息的跳下窗台，窝回于姜身边。

　　清晨，城中村开始慢慢热闹起来，烟火气笼罩在这个江城落后角落的上空。
　　为了谋生而不得不早起的农民工们端着海大的碗蹲在马路牙子边上，嘴里哼哧哼哧吸着面条。

　　路边的早饭摊子上，竹制蒸笼冒着白色的蒸汽，白胖的包子和馒头躺在里面慢慢膨胀，从身体里透出肉的香味。
　　下过油锅的油条和糖油果子被许配给了香甜的豆浆，只有稀饭被就着咸菜。

　　于姜就在这样一片宁静祥和中醒了过来，手边上毛茸茸的，昨晚上收留的小黑猫用尾巴圈着她的手。

　　她睁开眼看着雪白的天花板发了会儿呆，意识慢慢回笼，又送走奶奶一次，今天已经是新的一天，这次也是她新的人生。

　　从窗户的缝隙里传来豆浆特有的香甜味，于姜摸了摸自己瘪瘪的肚子，准备出门觅食，昨天丧礼上剩的菜肯定全被李芳打包带走了，家里厨房空荡的像是蝗虫过境。

　　“豆浆，过来”，
　　“喵？” 听见声音的小黑猫后脚站起来，耳朵微微前倾，尾巴摇晃着冲于姜喵喵叫。

　　“于豆浆，我给你取的新名字”，于姜伸手挠挠它的下巴，于豆浆舒服的打呼噜，
　　“好了，起床吃早饭了。”

　　洗漱完的于姜找了套深色的衣服换上，拉开大门却意外的没看见昨晚上被她拖到坝子里的小叔于强。

　　难道是自己醒过来走了？不会吧，照于强的脾气如果是半夜醒过来发现自己居然躺在地上，肯定得砸门，昨晚上她好像没听见什么动静。

　　于姜出了坝子，沿着左边的马路牙子往前走，还没路过第一个早点摊的时候就远远看见前面围了一群人，
　　“刘奶奶，你们在这儿干什么呢？”

　　“嘿，是于姜丫头呀，没事儿，走走走，过去吃早饭”，刘婶儿像是被吓了一跳，脸上的笑容透着古怪，拉着于姜的手把人带走，不让她凑过去。

　　“要吃什么？” 第一个早饭摊子就是刘婶儿自己摆的。
　　“要一碗豆浆，一笼蒸饺”，于姜不明所以，被摁在了矮凳上。

　　“好嘞，豆浆还有点儿烫啊，小心烫着嘴”，刘婶儿麻利的舀了一碗豆浆放到桌上，又转身拿了一笼蒸饺。
　　“谢谢刘奶奶”。

　　等于姜吃完了早饭，前面围着的一群人也慢慢散了，刘婶儿像是松了一口气，从摊子下面抓了一把桂圆塞进她手里。

　　趁着太阳还没完全升上正空，于姜揣着两颗鸡蛋和一捧桂圆走回家，经过拐角的时候不经意听见城中村有名的两个碎嘴婆婆在说话。

　　“哎哟哟，你来晚了可是没看见，那裤子，啧，都被撕烂了，还有那物什儿红得呢”，说这话的人手舞足蹈，连手带脚的比划嘴里的裤子到底被撕的有多烂。

　　“真的啊？嘿嘿嘿，那于二娃不是没脸见人了？” 另一个婆婆捂嘴直笑。
　　“嘿，那可不嘛，听她们说刚醒过来的时候都吓傻了，整个人动都没动的嘞”。

　　“好歹也算是个女人嘛，他于二娃不吃亏，万一这肚子里揣着了，不是又有一个种了嘎嘎嘎”，老婆子鸭子一样幸灾乐祸的笑声让一边的于姜打了个寒颤。

　　“那疯姑子呢？跑哪儿去了？”
　　“谁知道啊，总不过就在这城中村里，你说这人都疯了还知道干那事儿。”
　　“嘿，这是于二娃的好福气的嘞，说不定这回讨两个老婆喽”。

　　“嘻嘻嘻，回去看住你家老头子，他那么爱喝酒，说不定哪天就被疯姑子给占了便宜了”，
　　“呸呸呸，我撕烂你这张臭嘴，你家老头子才被她占便宜”。

　　两个人又说了会儿其他的闲话，声音也越来越远，听见她们谈话内容的于姜躲在拐角旮旯里，整个人目瞪口呆。

　　疯姑子是流浪到城中村的疯女人，膀大腰粗，看不出多大年纪，平常就在垃圾桶里捡点儿吃的，晚上也睡在垃圾桶旁边，于奶奶活着的时候见她可怜，还让于姜给她送过几回吃的。

　　难道昨晚上她把于强扔到门外面之后，疯姑子过来捡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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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一定会加油，努力码字的，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