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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二十章(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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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许诺坐在副驾驶座上看着车子驶入越江隧道,才反应过来问:“我们这是去哪儿?”
莫志谦专心地开着车没有说话,他棱角分明的侧脸被隧道里的灯照得忽明忽暗。
许诺不再说话,她不明白隔了这么多年,再见他为什么会怕他,明明没有对不起他、明明问心无愧、明明没有做错,为什么每次见到他,都会不自觉地怕他,总是感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冷冷的、拒人于千里的气息。
车子停在一片灯红酒绿、高楼林立的繁华之地,许诺随莫志谦下了车,抬头一看,是个很气派的饭店。
“不是刚吃过?”许诺不明所以地问。
莫志谦没有理她,瞥了她一眼,举步向前走。
许诺缩了一下头,吐了吐舌头,在莫志谦的身后小声嘀咕着,恰巧被回过头来的莫志谦看到她的小动作,吓得她赶紧跟上,不敢再出声了。
坐在餐桌前,许诺低着头、撅着嘴,看着侍者刚刚送上来的鱼片瘦肉粥。刚刚莫志谦自顾自的只点了两碗粥,纯白色的粥冒着热气,散发着阵阵香气,米粒早已熬得不见,只留糯滑温润的香甜四溢。
“怎么不吃?”莫志谦皱着眉问许诺。刚刚在饭局上她明明没有吃什么东西,应该没有吃饱,看她望着粥碗发愣,好像想从里面看出花来一样,他就莫名地来气。
她总是这样,老是爱愣神,经常看着一样东西发愣,怎么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没改掉这个毛病。
许诺听见莫志谦的责问,一只手缓缓拿起碗里的勺子,慢慢地搅动着碗里的粥。
突然想起有一次和志谦去苏州拙政园玩,去的时候路过一家名为“粥公粥婆”的粥店,说好玩好了来这里喝粥。等他们玩好了出来走了半天,却没有看到那家店,许诺不自觉地说:“咦,那个粥爸粥妈呢?”
莫志谦闻言笑得不可自抑,敲着她的头说:“笨蛋,是粥公粥婆!”
“哦,你该庆幸,我刚刚差点说‘粥公粥母’呢!”许诺揉着被他敲痛的头说。
后来,还记得她在那家粥店里喝的是皮蛋瘦肉粥,她咬着勺子说:“志谦,他们做的还没有你做的粥好吃哎!”,换来他一个白眼。
她还不死心,凑上前去和他商量:“志谦,等我们退休了,也开一家粥铺吧!你就做你拿手的皮蛋瘦肉粥,我呢,我就做我的满汉全粥!”
还记得当时志谦听她那么一说,笑喷了她一脸,直说:“饶了我吧,饶了我吧!”
往事历历在目,犹如眼前。许诺端起勺子慢慢地吃了一口,眼泪终于抑制不住,滴落在白色的粥里。
说起她的满汉全粥,还是有故事的。那是志谦第一次在许诺面前生病,许诺想到每次她生病时,志谦都是给她做粥的,所以这次也给他熬粥喝吧。
以前,许诺的妈妈从来不让她做家务,更是不让她进厨房,所以许诺是不会做饭的。后来,许诺上了大学,妈妈生病一直住院,许诺忙着打工,也没时间做饭,总是吃食堂,所以还是不会做饭。
她想,做粥应该很容易吧,把有营养的东西放在一起熬不就行了。于是她就把大米、小米、黑米、米仁、绿豆、红枣、莲子、虾仁、鱼片、瘦肉、皮蛋全放在一起熬啊熬,熬出了一大锅黑乎乎的、黏乎乎的,说不清楚是甜还是咸的东西。
拿到志谦面前,还没有吃就把他吓了一跳,说什么也不肯尝一下,最后只好倒掉,让她心疼得不得了,要知道那里面全是有营养的东西啊!
“怎么,不好吃?”莫志谦看着许诺咬着勺子,半天没有动,忍不住问。
“不是,很好吃。”许诺放下勺子,瓮声瓮气地说。她的嗓子里哽着一个很硬的东西,咽不下、吐不出,哽得她好难受。
莫志谦听出她声音不对,凝神去看,只见许诺低着头,长而密的睫毛投下两扇阴影,一点泪光凝在眼底,顺着睫毛颤了颤,终于停不住簌簌坠下,一滴、两滴、一串串、晶莹的泪珠掉落在碗里,也一下下砸进了他的心头。
他伸出手制止她端起勺子的手,“别吃了,这样吃会生病。”
“嗯,没事,太淡了,加点盐。”许诺哑着嗓子说。
一块白色的手帕无声地递到她面前,她还是不记得带手帕,每每都是拿他的来用。
他不爱用纸巾,总是随身带着从英国定制的手帕,每块手帕上都绣着花体的M的字样。她总是笑话他,说他是麦当劳的推销员。
记得有一次她心血来潮,自己设计大写M的式样,给他绣了一块手帕,炫耀着拿到他面前,他看了半天,皱着眉说:“怎么像只蚯蚓在爬?”
她不高兴了,撅着嘴说:“好歹也像只蚯蚓在跳舞啊!”
呵呵,那时候啊,幸福得让人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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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从饭店出来,萧瑟的冷风吹起,地上的落叶打着旋儿上下翻飞。
许诺跟在莫志谦的身后,紧了紧身上的大衣。她手上还攥着他的白色手帕,已经被她弄湿了,她拿起来放到嘴边,上面有他清新的古龙水的香味,混着淡淡的烟草味道,令她迷恋。
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呢?以前他是不吸烟的,身上总是清清爽爽的古龙水的味道,不一样了呢!
“啊!”许诺光顾着胡思乱想,没看清楚脚下的路,脚被路上的坑崴了一下。
莫志谦回身看着许诺蹲下来揉脚,知道她又扭到脚了。以前她也是这样,走路总是不看路,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路上有一个小石头也能绊倒她。
“怎么还是老样子,走路的时候不要胡思乱想,要看着脚底下,我和你说了多少遍了,怎么总是不长记性。”他走上前来忍不住地指责她。
她蹲在那里,低着头,一副受欺负的模样。
以前也是这样,她总是毛毛躁躁的,老是出状况、闯祸。他训斥她、她低头不语,他总是被她的可怜样弄得心软,最后总是他去哄她。
他大她八岁,比她成熟、稳重。她聪明、倔强而坚强,但一到他面前就混乱、软弱。她依赖他、信任他、爱恋他,他就像是她的太阳,给她温暖、为她指引方向,她心甘情愿地围着他转。
可是,他的太阳不再照耀她了,她的世界从此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