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蜜沉沉玉漫天》专用灭害灵

24、巽风乱，妖星动

　　东峻冥泽，阴风怒号，景象如幽冥中。
　　穗禾抬眼看着一片蒙蒙雾气，语气中透着讥讽，“这里就是东峻冥泽，当年我以孔雀之身都不敢走得太深，如今你想在这儿找个一千年前的人，死了这条心吧。”
　　东峻冥泽自古就是不毛之地，彦佑素有耳闻，今日一见才知所闻不虚。可他依稀感觉得到，有一股颇为亲切的血脉气息在冥泽尽头。然而冥泽深处不知几千里远，以他的目力亦只能看到一片黑暗，如不亲身进入，一点线索也查不到。
　　刚向里走了几步，几道风剑从两边掠过。彦佑倒是避开了，拖在身后的穗禾却没能躲过，顿时脸上出现一道剑痕。
　　原本穗禾身上有彦佑留下的一道护体真气，没想到这些风剑竟能完全从真气中穿过。穗禾吓得慌乱了手脚，彦佑一把将她揽进怀中，又施了一道法术，治愈她脸上的伤。
　　穗禾鼻端哼了哼，对彦佑的怨恨更深了。
　　彦佑将怀抱松开了些，却仍旧揽着穗禾的肩膀，命令道，“你离我近些，离远了，我照顾不到。”
　　“谁要你照顾了！这鬼地方，又有哪里安全。”穗禾咬住下唇，气得直跺脚。
　　彦佑往地上的茫茫泥沼望去，缓缓说到，“这里没有路，只要被风刮到，立时错骨扬灰！”
　　“是啊。”穗禾抖了抖唇，“你很喜欢看我挫骨扬灰吗？”
　　彦佑无力反驳，由她冷声喝骂，目光一定，竟看到侧方不远有个人影也在往前行走，而那人几步一停，似能避开身旁的劲风。
　　彦佑急忙往那边靠去，并在不远处叫住了他。
　　那人转过脑袋，一张扁平的脸，尤为难看，声音也像是喇叭吹出来的，“嘎，你们叫我？”
　　穗禾只顾白眼，彦佑恭和有礼的道，“是小生叫您，方才看您在骇人劲风中行走，显得很是从容，敢问阁下有什么秘诀吗？”
　　那人胸部挺了挺，很是自傲的说，“嘿嘎！你们不是冥泽中人吧？这劲风称为巽风，看着骇人，但实际有规律可循，你们俩是要进去吗？”
　　“莫非冥泽之内另有乾坤，还有常人生活？”彦佑眼中的欣喜自然流露。
　　那人一边躲过一道风剑，一边疾步往前走，不耐烦的道，“要不要进去？问那么多杂七杂八的，我可走了。”
　　“我们跟你走。”彦佑记住这人的步法身形，依样画葫芦的走了两步。
　　穗禾却扯了扯他的衣领，提醒，“还不知道他是好是坏，怎么就能跟着他？”
　　彦佑传音道，“没事，是一只□□精，修为不足千年，他都能从容进出，我们就更不会有事了。”
　　两人小心翼翼的跟着这精怪前进，冥泽之中的巽风亦如这精怪所说，只是看着杂乱，实际上只吹往一个方向，这精怪在此生活得久了，身形左摇右摆，都能堪堪避开。
　　猛然间，发出一声巨响，永不停歇的巽风突然停止了运作。不过几息以后，从相反的方向席来一股黑雾，在东峻冥泽的上空弥漫开来。
　　彦佑朝前方问到，“这黑雾是何来历？”
　　扁脸的精怪也是愣了愣，自己也慌了十成，却嘴硬道，“既然叫冥泽，有鬼都不算什么，偶尔吹些黑雾，你怕个鸟！”
　　穗禾手上拳头紧攥，冷冷瞪着他。
　　“嘿嘎！”
　　那精怪不待回嘴，又是猛地一声响，巽风复起，轰鸣中竟有正反两股巽风交错，规律与往昔全然不同。那带路的精怪避之不及，被一阵从反向吹来的巽风打到，就此化成一只□□，又“砰”得一声，只剩一团血雾，与那黑雾浑然一体。
　　穗禾傻眼，就好像她刚才一个眼刀瞪死了这只□□，吞下一口唾沫说，“怎么回事，他不是说巽风有规律可循嘛。”
　　彦佑叹口气，“连魂都看不到了，你还问个鬼！”
　　“现在怎么办？”
　　彦佑将穗禾护得更紧，“刚才那人说只有一个方向的风，现在明显有正反两股巽风，变化如此剧烈，定有其他缘故。”
　　穗禾埋怨，“不管什么缘故，你先放开我，再不走谁也走不了啦。”
　　彦佑回头一望，叹道，“向前是不行，向后的路恐怕也不好走。”
　　神仙，有时候也会受困于天地的伟力。彦佑此时进退维度，反观穗禾倒是一脸“死则死矣，并没什么可惜”的神情。
　　她推了彦佑一把，声音孱弱，“我死就死了，也就是损失一具凡人躯体。你放开我。”
　　“放不了，不能放……”
　　刺骨的劲风从彦佑背后掠过，只这几句话的工夫，他手臂上被风刃割出道道伤痕，真气消耗大半，可手中还是紧紧的抓着，怀里还是紧紧的护着穗禾。
　　穗禾毫不领情，甚至很是嫌弃的回头骂，“你好不好笑，我这具凡人躯体，死就死了，你是怕我回去报复，还是真要跟我死在一处？”
　　彦佑高声道，“给我乖乖呆着，你是我虏来的，人质哪有权力决定自己的生死。没看见刚才那家伙连魂魄都散了吗？你想元神不保吗？”
　　想起刚才那一幕，穗禾心生惶恐，却也不至于要放弃尊严，用肩膀挤了挤彦佑，“损失一点元神对我来说不算什么，可你再不走都要被碾成飞灰了，我不要欠你的情。”
　　“疯娘们，你给我听好了，不论你是凡人穗禾还是神仙穗禾，老子从不觉得救自己喜欢的女人是什么恩情。”

　　……
　　巽风谷内。
　　耀眼的白光从天际划过，旋即飞回霓漫天手中，收入袖口直至不见，她笑称，“果然是一把吹毛断发的好剑。”
　　风神仪态端庄的立于一旁，颔首道，“岂止吹毛断发，师尊曾说，这是一把妖剑，有劈天灭地的威力。”
　　谷中的风声在风神施法之下，方有一颗停歇，此时又猛烈的刮了起来。
　　风神颇为悠闲的释放一道御风术，却不见成效。她稚首轻摇，“是谷内巽风，并不受我控制。”
　　端看满天都是凌乱的树叶和碎石，好在风神和霓漫天两人都精通风系灵力，用自身打出的风系法术便能抵消那些巽风，立于谷中无甚动容。
　　然而霓漫天忽的发现脚边成了最大的风口，举目观去，指尖原本仅于周遭盘旋的巽风都在往飞芒曾插过的那个孔隙中钻，像一个灌也灌不满的风口袋。
　　“怎么回事？”
　　风神也没有这种经验，心有戚戚的回答，“先离开这儿吧，巽风谷内原本就充满正反巽风，妖剑飞芒在此处扎了七千年，也不知剑气又贯穿了什么地方，我们留在这里也查不出个究竟。”
　　霓漫天企图堵住那个风眼，却无计可施，只得随风神离去。
　　妖剑一把，疑难一个，是出入巽风谷之后的两大收获。霓漫天心想，这些被冠以或“妖”或“神”名号的兵器到底是按照什么分类的？难道是怪异一点的都叫妖刀妖剑，正经一点的都叫神兵神剑？
　　不过也就是想想罢了，在她心中，只要是能杀人不伤己的，就是利器。比如接下来见的这位“姨母”，她盼着某一刻能用好这柄利器。
　　“不知姨母召见，穗禾来迟了。”天后每次都身在紫方云宫，见她也只在正殿，一点惊喜都没有。
　　“本宫几次派人，却听你都不在宫中，想是身子好了，你在天界还有这么多地方可逛吗？”
　　天后的气势骇人，霓漫天却已习惯了她这假模假式，微笑着回禀，“多谢姨母关怀，有上次姨母赐下的丹药做为辅助，如今穗禾的伤确已痊愈。”
　　天后这才绕到正事上，语声清冷，“既然伤都好了，就替本宫跑一趟吧。”
　　霓漫天面露思索，“天后想让穗禾往何处？”
　　“魔界，本宫几次遣人召回奇鸢，均铩羽而归。如今也只有你能听用，其余那些手下，皆是酒囊饭袋。”
　　天后一提到奇鸢，霓漫天很是配合的面露怒色，“穗禾这就去准备，将奇鸢这个叛徒带回。”
　　天后甚是欣慰眯了眯眼睛，又提醒道，“魔界之地，非我族类，距离上次穷奇作乱刚过不久，魔界和天界的关系再度紧张，你此去，从鸟族多抽几个得力助手吧。”
　　霓漫天听完点头，旁敲侧击的道，“穷奇之乱恐怕是陛下有意为之。”
　　“嗯？”
　　“姨母心中兴许已经猜到，当初陛下有意教唆魔界中人放出穷奇，再收回天宫，以便他日利用穷奇的力量增加自身修为。”
　　“天帝竟是这种打算吗？”
　　呃，天后近来是越来越藏不住心里话了。不过这种现象对霓漫天来说也没什么不好，她打的就是让天后疏远天帝，亲近自己的主意。
　　这个话题点到即止，霓漫天躬身道，“还有一事要请姨母帮忙，穗禾希望姨母能将牵制奇鸢蛊毒的天蚕母蛊暂借。”
　　“还是你想得周到，本宫倒是把这忘了。”天后还沉浸在天帝的谋划中，脑袋不够用，便想也不想的拿出盛放母蛊的容器，“这就是尸解天蚕的母蛊，只有火系灵力精纯者方可使用。”
　　这母蛊得来全不费工夫，霓漫天靠前接过，指尖射出一道精纯的火系灵力。
　　天后见她很快就将母蛊使用的得心应手，摆摆手道，“你去吧，将奇鸢带回。切不可意气用事，杀了泄愤，本宫还需命他多造灭灵箭，以备来日之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