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蜜沉沉玉漫天》专用灭害灵

19、寿宴终，至宝归

　　月下仙人端看左右，姻缘府内的仙使竟一个未见，他始觉其中有诈，口中吐出一圈圈波纹，挡开身前水汽，急道，“洛霖，你是何时到的？先听老夫解释。”
　　水神洛霖掌风横扫，将月下仙人推出数丈，森冷的语气说，“本神再来晚一步，岂不是又让你蒙混过去。如今亲眼所见，岂容狡辩！”
　　“亲眼所见，何谓亲眼所见？老夫可还……”
　　“噗！”
　　月下仙人正要辩解的同时，倒地的穗禾张开檀□□出一条血箭，企图站起的身子晃了晃，又狠狠摔落回去。
　　洛霖眼见一片血水在穗禾脚下慢慢浸染开来，眉头皱起，迅速改掌为擒，将月下仙人的领子一把捏住，拉到自己面前。
　　月下仙人仰着脖子叫屈，“这女子甚为阴毒，老夫可还未下重手。”
　　穗禾宛若即将凋零的莲花，嗡嗡说到，“穗禾回天界前，已受了重伤，若今日死于此处，至少……和旭凤、锦觅，有个交代。并非穗禾强求，只是…只是旭凤……和锦觅这段……这段感情，是个阴谋。”
　　每一字落下，月下仙人就往上高出一分，至穗禾说完，他已双脚悬空，彻底被水神拽起。他怔愣好久才反应过来，辩道，“老夫拳拳赤子心，何来阴谋？穗禾，老夫与你素无瓜葛，何苦如此冤枉老夫！”
　　是的，月下仙人的行为纵有不妥，但或许真是无心的，可无心之人犯错，亦不可原谅。
　　霓漫天就认识这样一个以自身情爱出发却乱了六界的人，这世上那么多人，人人都要为自己所做的错担罪，凭什么他们就看起来那么高尚？即使犯了错也有诸多理由，甚至敌人都要低她一等？好笑的是，事过之后，这些人还会得到原谅，甚至一开始就受世人怜悯。
　　她霓漫天从未得人怜悯，也不需要那些可怜的眼神，要做的……就是继续恶毒，去将一颗颗长偏的心挖出来，再塞回去，不管它会跳不会跳。
　　原本柔和的眸子，慢慢变成一双竖眼，橙中透赤。穗禾对面只有月下仙人，在见到这双竖眼后，月下仙人惊得大汗淋漓，下巴微微发抖，质问的语气都动摇少许。
　　一道清凉柔和的气息将穗禾罩住，将她险些失控的元神稳住。
　　穗禾感到受了伤的右肩侵入一股和风细雨，些许皮肉挫伤瞬间治愈。待回过神来时，有人揉着她的发髻，通透如风中摇铃的话音说着，“好孩子，且顾疗伤。”
　　穗禾瞳孔复原，看到一个年三十许的女子，青眉粉黛，笑容若云中飘絮，正满脸慈和的看着她，正是风神。
　　穗禾被风神看得一脸心虚，这便保持打坐的姿态，无伤也疗起伤来。
　　另一边，洛霖目眦欲裂，勃勃真气自掌中出，令这宴会厅中封了冰似的冷，话语如冰凌般打在月下仙人脸上，“拳拳赤子？本神就是被你表面的赤子心所骗，不想你竟欺我幼女，令她内心蒙尘，险些误入歧途。今日任你说穿了天，本神也要与你做过一场。”
　　月下仙人噤若寒蝉，瑟瑟道，“水神怎可如此大动肝火，这……这并非老夫本意啊。”
　　穗禾青唇开阖，坚持发着声，“他本意……是为旭凤多添一可人小妾，当知道这一人是水神长女、花界少主时，就有了更深远的心思，是为……离间天界两位殿下，将天帝所定的婚约……撕毁，令天帝水神交恶，又或……其它，穗禾不敢妄加揣测了。”
　　这几句慷慨陈词如燎原星火，入了宴会厅外每个人的耳朵，霎时间众仙的表情精彩纷呈。若非天帝镇着，恐怕早就七嘴八舌的聊开了。
　　而面上一片平静的天帝，内心也不安宁。前事一幕幕掠过脑海，丹朱与他有争执的次数就只那么几回，当初他并起发难对付廉晁时，之后欲废立天后时。想来丹朱心中该是以礼数第一，但他既把礼数看得如此之重，为何却纵容女子勾引旭凤，在明知这女子跟润玉有婚约时，对这婚约视而不见，实在太不符合逻辑了。
　　丹朱的形象在天帝心中缓慢崩塌，天帝多疑的内心开始分析和权衡。
　　自他坐上天帝之日起，仅许了丹朱一个月下仙人的位置，丹朱未生不满，之后也没向他要求过什么。种种迹象看来，丹朱无心名利，却比很多求名利者站得更稳，任众生风雨飘摇，他自屹立不倒。
　　倘若反过来看，丹朱这些年从未与人交恶，不论天、人、魔、甚至花界，都有不少知交好友，这份广博的人脉值得引起注意，一经注意就觉异常恐怖。
　　天帝脑中闪过一行令他头皮发麻的诗句：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
　　他从未怀疑过这个弟弟，但怀疑的种子一经种下，迅速绽开、盛放，炸得眼前只一道白光，白光内那张平日笑意盈盈如今怒气满盈的脸，非常扎眼。如果他所见的这个人当真心沉如海，将所有人都骗过，这份用心就太险恶了。
　　月下仙人的狐狸媚眼中显出漫漫星光，将水神照了个恍惚，单足点地脱身而去，之后窜至穗禾头顶，直指，“穗禾，你字字诛心，信口诬蔑老夫！”
　　穗禾身前有风神施加的护罩，罩上波纹滚动，她自毫发无伤，眯眼斜睨道，“如今心证物证俱在，若穗禾诛心，月下仙人是要诛天吗？天下那么多是非之人，是非之事，穗禾为何独独来诬你这一府仙长？盖因天上清澈之处，尚在穗禾心中，尚在锦觅心中。”
　　穗禾说到这儿，目光转向水神，“我所说一切皆是实情，还望水神仙上能亲自查明。”
　　“穗禾公主不必多说，月下所为，本神皆已知晓，相互觅儿之情，来日必报。”洛霖双手交持，向她躬身一礼。
　　“水神不必记挂，这是穗禾本分。”穗禾起身，以小辈之礼还之，不动声色的侧身几步，盖上了存放珍珠的锦盒，连珠带盒交予水神道，“今日影像，留于此珠，穗禾斗胆将此珠托于洛湘府保管，他日旁人若有不解详情之处，可来查阅此珠。是非公道，自在人心。”
　　洛霖接过锦盒，面色祥和的道，“穗禾公主有心了。”
　　月下仙人双目死死盯住盒子，这才明白过来，“什么珠？你珍珠竟是……竟是，穗禾，你一开始就在诓骗老夫！”
　　穗禾躲到风神水神二人背后，敛步不行，巧言，“穗禾若不用此法，天下还有多少人要遭你诓骗？”
　　她眸间淡雅，实际却在暗地里将另一道声传入月下仙人耳中，“诓你又如何，准你兀自凭喜好办事，就不准我诈你现原形？狐狸仙，我跟你说，今日情愿受我诓骗之人，绝对多过保你护你之人。”
　　“老夫一身清名，岂容你污言秽语抹黑。”月下仙人目光一转，竟要去强抢锦盒。
　　他这次出手跟方才气势完全不同，只见他单手执拐，单手做拈花状释放真气，竖起一指碰于唇间，吐息间即有轰鸣声，张嘴一吼，身前数丈的尘埃都如尖刀般射出，破了水幕，让水神左耳见血。
　　“大梵天雷音咒，月下仙人果然藏拙！”厅外有人道破此招的名堂。
　　众仙多被这记雷音咒震得侧耳轰鸣，惊惧声连连。不想月下仙人的真实实力竟隐隐在水神之上，若非风神与水神联手，莫说护住锦盒，恐怕此刻已经险象环生了。
　　早在十万年前，丹朱未成月下仙人之时，修为就只在天帝之下，盖因他平日几乎不会与人动武，连真气都很少动用，以致天界众仙忽略了他上神之躯。
　　“洛霖！”风神的脸蓦然煞白，险险避过月下仙人的拐杖，伸手去扶洛霖，竟被削掉了一簇长发。
　　洛霖更急，抱起风神就退，手中的锦盒都顾不上收了。
　　情急则乱，穗禾眉头微皱，心中大肆感叹：风神、水神单有一人应敌还好，怎么两人联手时像互拖后腿呢？
　　而且月下仙人刚才施放的是群攻技能，人多不见得是优势。外面那些不靠杀人越货修成的仙人没有这种判断力，她却一眼就判断出来了。
　　“小心锦盒。”听到洛霖这声提醒，穗禾稳稳将锦盒接过手，腾出的另一只手则双指并作剑状，冷冷的剑光一划而出。
　　不对！她出剑太快，没过脑子，随后才想起自己应该是打不过月下仙人的，至少目前的“穗禾”打不过。
　　是以，原该纵横无阻的剑气击出既散，狼狈的应付两招后，又将锦盒丢出。其实她留着这盒子也没什么用，关键是想看看月下仙人还有多少丑态。
　　月下仙人一掌劈在穗禾心口，她被拍得飞开，眼看着月下仙人返身又出一掌向盒子打去，盒中的大珍珠若是中掌绝对落地成灰。
　　穗禾脸部一僵，不是怕证据被毁，而是心疼的：亏了亏了，本小姐原想拿这颗珍珠当定情信物的，太湖十万年才出一颗，多有意义呀！
　　却从虚空中突现一团银光，伴着一声龙吟，银光中伸出一只手，接下锦盒。
　　这只手的主人是谁？听声便知。
　　“是多宝贝的东西，叔父一定要吗？”他站定身，一脸的温润如玉。又以另一只手把受到冲力还在往外飞的穗禾一把拉住，贴进怀里。
　　“够了！”外面天帝一声历喝，竟将姻缘府掀去半个屋顶，露出厅外群仙的惊容，天帝怒道，“丹朱，你能毁去这颗珠子，莫非能把众仙的眼睛也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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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评论竟有说旭凤是丹朱的儿子，恕我脑洞不够大，并没有这种设定……旭凤还是太微的，不然润玉造反的时候太微拼死救了旭凤一缕元神，这是用生命承受绿帽啊，也太惨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