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三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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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没有挂断，夏晚风走出旋转门，却不见顾长野的身影。
她凑近听筒，有些困惑：“喂，我出来了，你在哪儿呢？”
顾长野站在路口，摁住自己心脏狂跳的胸口，语气是他不自知的温柔款款：“咳，你把喇叭举过头顶。”
夏晚风依言照做，也没细想这动作有多么傻气，就听男声低笑道：“说是有六千响，你数数？”
她尚未反应过来，身边一门童见了她高举喇叭，拔腿就往阶下跑。夏晚风不自觉地被他突然的动作吸引，见那人背对自己蹲下，手里捣鼓片刻，随即站起身就往回奔。
自酒店往外走有一段上百米的小路，路灯昏暗，许多食客沿路而下，依稀有些难以视物。
直到激烈爆破的爆竹声响起，夏晚风猛地捂住耳朵。稍稍减弱的爆竹声里，她清晰地看见一条逶迤而去的红线，眼前的那一端正逐节迸放出热烈明艳的白光，像是一根长不见尾的鲜红绸缎，欢喜地沿着燃烧的引线向外延伸。
火光所到之处，遍是红绸飞溅，喜气洋洋。
夏晚风放下手机，傻眼不过片刻，心如擂鼓，大脑反应过来之前，双腿已然朝着光亮追去。
鞭炮燃放的极快，叫人难以赶上。
奔跑的风声里，她记起自己几次前去寻他，都是这样如初无二地跑着。不论是人字拖还是运动鞋，不管是白天还是夜晚，校园亦或老街，光是想到尽头有个他，她就能拿出百米赛跑的激情，飞奔而去。
眼下她再快，也追不过火光。
待到她跑到路口，鞭炮声早已停歇，只有火药烧烬的余味弥漫在空气中，疯狂窜入她激烈喘息的鼻腔里。遍地都是燃剩的红色鞭炮残渣，脚踩上去都是半松软的。
“顾长野！”
“顾长野！你在哪儿呢！”
她急促喘息着，周遭路人都看着这个疯癫无状的女人，直喊到第三声，她才想起自己还握着通话中的手机。刚把听筒放到耳边，就听那人念她的名字。
“夏晚风。”他说，“抬头，看天空。”
她现在大脑一片空白，真成了个煮熟的鸭子，他说什么便照做，乖巧的很。今夜是个阴云天，月色都是朦胧，视野里只有炽亮的路灯，晃得人刺眼。
没顾得上问，下一秒，方寸之内一道尖锐的鸣声，夏晚风下意识低头去看，却听得头顶有什么东西绽放的崩裂声。眼帘紧追而上，正是漫天花火，垂流而下。
这一场焰火，足足盛放了十余分钟。
夏晚风从未用这样的角度看过烟花，脖子几乎仰成了直角，眼睛一刻也不舍得眨。穹天之上遍满花火，仿佛直直落在了眼睛里，画面震撼到使人屏息。
周遭的车流和行人都放慢了脚步，惊呼声此起彼伏，半个城的人都与她一道，共赏这场繁花盛焰。
她手机一直举在耳边，待到一切归于沉寂，顾长野却放下手机，从一边的“台子”上拿起扩音喇叭。甫一打开，喇叭发出刺耳的尖鸣声，把一直背对着他的人吸引着转过身。
他手上一抖，差点摔了这大嗓门，见她果断盯着自己，顾长野酝酿着情绪镇定开口。
“夏晚风女士。”他清了清嗓子，“今天，痛快吗？”
他问的一板正经，夏晚风看着数米之外的男人，脑子里还有些失神，轻巧而郑重地点了点头。
他又问：“这场面整的，够劲儿吗？”
夏晚风勾起嘴角，又是连连点头，喊了句：“够够的！”
他顿了顿：“我帅吗？”
夏晚风笑出声来，手忙脚乱打开攥着的喇叭，对喊回去：“帅！宇宙第一！！！”
顾长野忍住挂到嘴边的笑意，拿起身旁唯一的平台，也就是垃圾桶上摆着的一束玫瑰，上前走到她的身边，没有用喇叭，而是直接对她说了句。
“我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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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晚风也不知道怎么搞得，上一分钟他俩明明好好地在表白，下一刻就能给自己搞进了派出所。
老城区的派出所距离极近，就隔着一条马路。顾长野还没来得及照他说的把冯智高的脑袋“拧下来”，飞奔而来警察就给众人包了个馄饨。
一伙子人花了足足二十分多分钟才走到派出所，夏晚风着意看了表，其中十八分钟都花在了把冯智高的头从侧开的垃圾箱窄口里拔出来。两名警察边骂边扯冯智高那在外边的身体，垃圾箱空空的肚腹里传出闷哑的痛叫声。
值此千载良机，刘娟不愧为职业细作选手，手机藏在包包后，隐蔽而专注地偷拍着。
顾长野凭借他刚才勇猛如虎的一波操作，得到了派出所公务员群体的重点关照。夏晚风手里还举着一束砸秃噜了的玫瑰花梗，假装不认识他地混在刘娟身边，在冯智高终于拔头成功时，还凑上去轻声关照了一句。
她说得温柔，冯智高听了却像是活见了鬼，猛地顺着看向刘娟，得到了人家女生一个“大仇得报”的灿烂笑容。他的脸刷得白了个透，被两个警察架着跟个烫蔫儿了的韭菜似的，一路上一声也吭不出来。
七八个闹事的学生凑齐了一个会议室，负责的警察敲着手里的笔记本，反复向被打得最惨的瘦高个儿确认。得到了否定的回答后，人警察都给气笑了。
“闹着玩儿的？小子，你这俩耳朵都差点给铁皮子剐楞去了，现在还哗哗淌血呢！你管这叫玩？噢哟，看来是我没见过世面，跟不上你们小年轻的新花样了，啊？”
冯智高埋着头，其他的那帮人本就是跟着凑热闹，见状都低下了年轻的头颅，一个个闷声萝卜似的不吱声。
谁知道夏晚风那个小白脸男朋友出手这么狠，街头干架的小混混都没他那股子狠劲儿。他们几个不过跟着冯智高说了两句骚话，只想恶心恶心人爽个嘴瘾而已，没想到那男的扑上来就是一记凶拳，动作快得他们根本看不清！
冯智高当时就给砸瘫在了地上，那小白脸却二话不说接着打！
拳头带着劲风砸在人脸上，冯智高的脸迅速充血，脑袋给揍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几个同学壮着胆上去拉架，硬是扯不住那人半寸蛮力。
女生们惊恐尖叫得几乎要把人掀晕过去了，再回神时，冯智高半个人已经给塞进了垃圾箱。
“小子，我可跟你说明白了，你要是不说实话，那可就当场调解走人了啊？”
警察大叔挑眉最后奉劝着，见受害者还是低着头，坚持对方无罪，他把笔记本一合：“得，你们几个出去签和解书吧。小小年纪，没轻没重，这爹妈都是神人了，孩子都管不来……”
在那大叔的絮絮叨叨里，顾长野最后一个签上了名字，交由警察局留档，这事儿就算了了。
冯智高几乎是给半搀半拽地进了出租车，同行的几个人都没回头，包括那个吃了夏晚风一记捧花抡头的高慧，炸着一头波波短发，第一个钻进了副驾驶。
出租车经过身边时，高慧坐在车里，一脸恨意地骂了一句脏话。夏晚风举起手里的巨大喇叭，高慧给吓得脖子一缩，整个人差点躺在司机身上。
小城市的夜晚来的早，不过十点来钟，街道上几乎所有的店铺都关了门。放眼望去，只有门面较大的几家还开着招牌灯光，五彩斑斓地向着寂静无人的街道打着广告。
两人走了几步，停在了红绿灯下。
红色的数字正在匀速倒数，夏晚风怀里抱着两个喇叭，顾长野则捏着一束包装精美的残花断枝，两个人呆呆地看着眼前的斑马线出神。
瞥了眼她纤长的睫毛，顾长野用花束打在她屁股上。
夏晚风吓得一抽，睁大眼扭头看他。只看他那么一眼，她就“噗嗤”笑了出来。
这是她今日第二次大笑，明明这辈子都没这样放肆过几回的，偏偏今晚就像得了羊癫疯，做什么都想仰天大笑几声，竭尽全力地去震动这无边夜空。
最好叫全世界的人都看过来，看看她有多快意，就像是这世上最精彩的一个人儿。
顾长野一面跟着笑，手里拿那花束的尾巴梗去戳她的额头。夏晚风笑着躲他，两个人就围着一根交通灯柱子跑起了圈。
等到跑累了，两人索性席地而坐，就在马路牙子上肩挨着肩，倚靠着同一根灯柱傻看天空。
月亮不知何时露了脸，挂在天上像颗瓦力十足的大灯泡。
这个时候竟然吹起了夜风，暖洋洋地环绕着人。夏晚风盘着腿，抱着两个白色的大喇叭，半是感慨半是茫然地念着话。
“小顾啊，今儿可真是太刺激了。”她偏过头，“我那会儿心跳得都快厥过去了。你说你这立志成为海淀扛把子的，是不是每天都这么得劲儿的？”
顾长野伸长了腿，不远处的垃圾箱里插着那束功成身退的玫瑰花，他难得地没有追究她的称谓，漆黑的眼眸里如有星河流动。
“哦。”他点头，语气真诚，“你说的是削人那会儿，还是……我表白那会儿？”
夏晚风耳畔忽的响起他那缱绻真挚的四个字，脸上极给力地升起两坨红晕。眼看顾长野欺近她的脸庞，邪气一笑，活像个倾国倾城的墙头老祸水。
他说：“如果说是削人，早就没劲了。不过要是表白么，我这辈子还是头回做，刺激的很。”
夏晚风近距离看着她的眼睛，仿佛又看到了方才那满天焰火的盛大美景。心里有根引线着了火，跟那串数千响的鞭炮一般，从心窝里径直烧到了空白宕机的脑子里。
她舔了舔嘴唇，迎视他的目光：“那，要不要再刺激一点？”
顾长野眼神发直，魂儿都给勾走了一半，她只是婉转一笑，他却先失了神志，双手捧起她的脸，直直亲了下去。
夏晚风搂紧他的肩膀，满脑袋只有一句话。
——他是她的火树银花，他是她的不夜星辰。
作者有话说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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