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二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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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不知何时下起了雨来，海淀区的天气预报到了朝阳竟然失准了，是一场迟到的夜雨。
夏晚风脸色生白，指尖抚摸着身后冰冷的铁板，觉得那温度与自己的体温无出二致，声音也在雨幕里飘忽：“……你这话什么意思？”
顾长野适才欢喜过了头，现下回过劲儿来，自知失言：“我说错话，你别介意。”说着伸手挡在她头顶，四下张望起来。
夏晚风看着光怪陆离的柏油马路，心情颠簸难平，打开他的手，狠神看他：“我什么不介意？你觉着看穿了我，自然就能随意戏弄说笑，我有什么介意的？你顾少爷一个人高兴就是，我怕不是还得磕几个大头谢恩才是呢！”
顾长野从未见过这样的她，炮仗似的炸了脾气，他勾起的嘴角抿成直线，按下心里窜起的那点火：“我道歉，我道歉行吗。”
夏晚风张了张嘴，话音却湮灭在了一声高过一声的车市鸣笛中，顾长野没听清，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凑近几分：“晚晚，你说什么？”
这样的距离，昏黄明灭的灯光映在他的侧脸上，打下薄薄的一层阴影，像是一道笼罩在人心头的乌纱，隐隐绰绰，叫人心慌。夏晚风退无可退，又硬着嗓子重复了一遍。
“顾、顾长野！”
“哎。”
“你站在原地。”
“做什么。”
“你别动！”怕他刺头，夏晚风一字一句强调，“我、我要走了！你站在这里不要动。”
顾长野丈二摸不着头脑，四下一看，确实是条不村不店的大马路。他眉头一拧，有些焦躁，可见她面露惊慌，还是忍着性子：“行，我不动。”
夏晚风攥紧了书包带，仰起脸故作镇定，她用目光丈量了一下与远处地铁站的距离，咽了咽口水：“好，那、再见。”说完转身就走。
夏晚风走的飞快，两条腿几乎要跟麻花似的扭在一起，书包都在背后左右甩了起来。她不敢停，心里像是有一团飞窜的焰火，又被淅淅沥沥的小雨浇了个透儿灭，忽冷忽热的没了章法，只好借着一时的怒火大肆发挥，趁机遁走。
身后传来某人一贯懒散的声线，拖那调子里分明带着些许回过味儿来的嘚瑟，拖长了她姓名的每一个字：“夏晚风——”
她顿了下，不想搭理又怕他追来，梗着脖子回头喊了声：“……干嘛！”
顾长野揣着兜，纯黑的卫衣长裤，偏着头贼笑：“你跑什么？”
夏晚风强忍至今的血液全都冲上了头顶，活像是斗牛场上的小牛，憋着劲儿还他一句：“你、你滚蛋！”她脚步凌乱地走开几步，又扭头喊话，“滚蛋！”
像个进了水的复读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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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雨的闹市口，地铁枢纽里颇为拥挤，夏晚风顺着人潮挤上地铁，身边的型男潮女衣衫单薄，在不留情面的车厢冷气中挤作一团，恰如南极帝企鹅过冬。
夏晚风作为皮毛丰厚的背带裤一族，被迫感受着企鹅群中心的热度，竟然热得难以呼吸，生生仰起了头。
——[外面的企鹅想进去，里面的企鹅想出来。都是煎熬。]
捏着手里的折叠伞，夏晚风也不知道自己为啥要在地铁里把它掏出来，自打顾长野说出那句鬼话后，她的脑子就化成了浆糊，连地铁方向都差点弄混。
——[不过十号线是环线，坐反了也能到。就像地球是圆的。]
夏晚风赶忙晃了晃脑壳里的水，遏止自己如柳絮飞乱的思绪。
顾长野没有表白。
但是他启动了被动表白技能，炫彩加成&buff满分，自带魔女变身特效，bulingling。
人人都爱哈士奇，哈士奇就是有这个自信。
夏晚风万万没想到这只竟然如此聪慧，自己不过是多关怀了几分，他就能学会抢答了。
想想顾长野的狗龄，夏晚风有些无奈。早恋啊，要命呐。
何况跟甲方谈恋爱，这得是多蠢的乙方才能干得出来的啊？甲方是天，是地，是祖宗，是人间四月天。甲方喜欢五彩斑斓的黑色，想要珠光宝气的质朴，追求万里无云的阴天，而乙方只能说一个词：“好的。”
而且，这人可是顾长野啊。
夏晚风站在夜风灌入的地铁通道口，听到自己宽松的背带裤在风中猎猎作响，心中颇感萧瑟，她举起摺伞，深吸一口气大喊道——“庐山升龙霸！”
然后就见一人撑伞而来，缓步立于阶下，校草专用的白衬衫在夜色里熠熠生辉，柏松竟然剪了个极精神的短发，露出的眉眼带笑，比月色温柔，胜雨丝温润。
“晚上好啊，圣斗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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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城周遭吃食店铺无数，大多是学生消费的起的平价小吃、甜品铺子，口味各异，褒贬不一。
夏晚风精挑细选，带着柏松停在了一家位于巷弄深处的奶茶店门口。
看着招牌上的“雨の点”三个字，柏松收了伞，见她一脸平淡笃定，上前绅士风度地为她开门。
没拉动。
校草有点懵，夏晚风沉默，指尖搭在门框上，推拉门应声而开。
日式风格的小店里，昏黄的灯光慵懒地晒下来，卡座里空无一人，却也不显得冷清。门口悬着的小巧风铃唱悦迎客，夏晚风对着吧台后的老板娘打了个招呼。
“晚上好。”她说的是日语，那老板娘长着一张娃娃脸，微笑腼腆地点了点头。
柏松见状，也略微欠身，正犹豫是否也跟着说句蹩脚的日语，就听老板娘甚是娴熟地说了句中文：“章鱼小丸子加辣么？”
夏晚风寻了个角落的座位，很是认真地应声：“多多的加，不要吝啬。”
柏松摇头，对着老板娘微微颔首，将伞放进了门口的竹筐里，走到夏晚风对面坐下。这样的雨夜里，青年男女相会，本该是浪漫无边的天地，奈何对面坐着个满嘴流油的饿死鬼，正辣得嘴里“咻咻”地吸气，忒煞风景。
老板娘适时地端上了饮品，新鲜现煮的奶茶，并一杯抹茶，泾渭分明地同台飘香，甜腻与清雅，两不相合。
夏晚风用日语道谢，老板娘抱着托盘，白净的小脸低垂浅笑，说了句日语的“请用”，随即退步回到吧台，给他二人留出了空间。
“会长大人尝尝，日式抹茶，别有风味。”夏晚风咽下一口火辣丸子，一边擦手一边招呼，很是热络。
柏松自见了她就一直笑着，他本想去地铁口的咖啡厅，后随着她改了地方，走了老远才到，也半点不见恼。夏晚风看他端茶的手修长优美，即便是坐在这穷巷中小小一方茶座里，也是脊背挺直，半点儿挑不出不雅。
“听说，会长你没去家里实习，而是应聘了家私募？”夏晚风擦干净嘴，肚里的饥饿缓住了些，终于能开始寒暄，“私募也好，接触的案例多，经手的环节也全，这会儿多历练历练，没有坏处。”
“你真这样想？”柏松啜了口茶，眼里微光流动，“我家里可是没人同意的。”
夏晚风眨眼，打了个哈哈：“啊……可能、可能是有些舍近求远了。毕竟投行水深，家里长辈筹谋多，也是关怀嘛。”
柏松轻笑摇头：“或许吧。”他等着对面放下茶杯，这才开口，“晚风，帖子的事儿，最近有了进展。你想听么？”
夏晚风捏着小勺的手一顿，看着杯子里圈圈泛开的涟漪，心头一动。
“我不想听。”她板着脸抬头，片刻便板脸失败，笑道，“这当然是扯淡。别人都把刀架在我脖子上了，就是死也要做个明白鬼呀。会长，是……学校里的人么？”
“我不知道。”柏松看着她，“追溯到的IP地址，是学校附近的一家网吧。虽然发帖的是个游客账号，不能直接对应学号，不过用这个IP与论坛上其他发言者对比，却有了眉目。”
推拉门“哗啦”一声滑开，风铃叮铃作响，凉风伴着雨汽，进来了两个年轻女孩。两个人都淋湿了大半，慌慌张张的样子，像是来避雨的。
老板娘给她二人递上了毛巾，两人很是不好意思地点了饮品，往里头走来。经过这一桌时，脚步明显停滞了片刻，其中一个回过神来，推搡着往里落了座。
小小的店铺里静谧温暖，只有老板娘冲调饮品的细微声响。
夏晚风听见身后的细语声，脸上的笑意褪去，随口玩笑道：“唉，讲实话，我真不想查的。”她看着对面，眼神闪烁，“匹夫无罪，罪在陛下啊。”
柏松听后不语，片刻方喃喃出言：“怀璧无罪，磐石无移。”
夏晚风躲闪垂下头，眼睛暗自睁大了几分，没有抬头。她有些面热，却又恨不得跳起来用大石头狠狠地捶柏松的头，直叫他脑壳崩开、瞬间失忆才好。
那孔雀东南飞是个什么结局？
他想做那焦仲卿，自挂东南枝，自己可没兴趣当什么刘兰芝呢，溺死鬼好玩的啊？
柏松这人，看着多好说话的翩翩少年，可真要进了学生会的，哪个不知道他是个披着白面皮的真阎王？柏家老大个家业摊在那儿，人家孩子学经济是为了搬砖，他少爷可是个能直接登基的主儿，竟然硬生生去了个私募打黑工、做跑腿儿，只怕是气死亲爹。
夏晚风躲还来不及，毫无殉情意志地开了口：“就这样吧，难不成还要去逐一核对网吧监控不成？我看你也瘦了不少，私募老板都黑心，会长你就安心工作吧，别为我烦心了。”
柏松笑了，思路清奇：“你关心我？”
我关心你个大西瓜呢！
夏晚风死死抿着嘴，心口咚咚跳，苦口婆心：“我说会长大人，那蔺相如是为了谁才去秦国的啊？是为了赵王您啊。您就行行好，别查了，真查出个好歹来，我还能拿个玉去、去砸那人啊？”
柏松轻笑出声，半靠在沙发椅背上，自然听出她是在指桑骂槐。
他不肯松口，坐直了身子，微微耷着眼皮，揶揄出声：“蔺大人放心，无需查验监控。网吧开机，都是需要身份证的。”
作者有话说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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