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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八章 ...

  •   眼看着顾长野终于收手,盛华腿软得快站不住,那样冷傲清艳的一个人,这时候也只能站在满地的纸盒手袋中间,扶着车黯然垂泪。

      二世祖从花坛里站起来,甩了甩手腕,面无表情地俯视着半躺在草坪上的外国男人。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有意思的,嗤笑一声:“盛女士做人不行,看男人的眼光倒是一流。找个老美律师,还这么把她当个宝。”

      盛华脸色更是苍白,压抑的声音溃不成调:“顾长野——你还想怎样!”

      顾长野没回答,踩在花坛边缘跳下来,伸手在裤兜里掏了掏,摸出来一个干瘪的烟包。他抽了一根出来叼着,半天也没摸着打火机,咬着烟屁股啧啧不断。

      他四下看了看,似乎是在找他的打火机,这一秒还好好的,下一瞬又暴躁起来,掐了烟在手里两下拧碎了,狠狠往地上一摔,怒而大吼。

      “靠!!”

      这一声动静实如惊雷,把周遭人都吓住了。

      估计是怕这疯孩子开启无差别攻击模式,楼上有几户人家见状缩了头,砰地一声带上了窗。夏晚风身后那个骂骂咧咧的老大爷也吃了一惊,拖着狗就往自家单元楼里跑。

      还有不少意志坚定者退缩几步,脑袋却仍是看着这边,脸上一时又是害怕又是喜色,估摸着要有更大的好戏看了,顶着挨打的风险仍是无敌眷恋。

      顾长野倒不在乎这些视线,吼完了呼出一口气,插着兜扭头往小区外走,劈头盖脸的都是不高兴。

      经过夏晚风身边时,他没有停顿,一个多余的眼神也无,径直走了过去。

      ---
      夏晚风略一思考,决定回学校继续学习。

      顾长野看起来状态良好,并不需要安慰的样子……好吧,可能是需要安慰,但是夏晚风理智回笼后,自觉没有这个立场去说什么。她抱着一腔担忧而来,可人家生龙活虎怼天怼地,看到了自己却没有搭理。

      夏晚风立时就退缩了,隐隐还有些脸热。被拒绝的滋味并不好受,尤其她确实是在意他的态度的。

      她这十余载走来,极少得到别人的安慰。家人之中,母亲性格软弱,外婆想到的更多是叉腰骂回去,跟小女孩谈心什么的,难度系数委实是超纲了。所以夏晚风总是告诉自己,再难再大的事儿,熬一熬也就过去了。

      要是熬不过去呢?

      别扯了。
      只要人没死,都算过去了。

      哪儿来的那么多矫情劲儿。

      跟保安大叔告别,夏晚风在马路的这一头,坐上了返程的公车。太阳彻底下山了,市区的夜空没有星辰,她看着大片大片的乌云,脑子里突然想起了今天高数考卷上的一道难题,东想西想的,居然想出了点思路来,一时有些懊恼。

      好像是写错了,得扣一半分。

      唉,烦。

      ===
      次日是个阴雨天。

      头日夜里下起了暴雨,夏晚风竟然不知,一觉到天亮。不用顶着烈日去上课是件好事,可发现自己洗好的衣服在阳台上淋湿了一半,心情就不是很美妙了。

      雨丝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竹琳和夏晚风各撑一把伞,走在往教学区去的小道上。雨幕中的校园别具风情,尤其还能看见青春正茂的大学女生们追打嬉戏。

      超短裙,大白腿,微风撩起小裤腿。
      细凉鞋,人字拖,你追我赶扭秧歌。

      美不胜收,引人驻足。

      竹琳今日穿了条铅笔裤,腿型笔直纤细,可到底失了些清纯肉感。她看着周围宛如言情剧女主角的同学们,顿时后悔自己棋差一招,早知道就穿吊带衫了。

      “教室里空调飚着吹,小蹄子们不冷吗?”妈妈桑语气听着很酸。

      夏晚风穿着低帮小布鞋,小心地绕过一个个水坑。看着竹琳四处逡巡的眼神,她认真想了想,忽然小跑上前,找了处干地,抡着她的红格子雨伞扭了扭,一手虚握了个麦,热情开唱。

      “嘿!每当我的目光,锁定你的目光。秀出我的花样,我有我的Young~~跟别人一样,实在太不像样,青春就要不一样~”

      竹琳站在她身边,感受着周遭投递来的智障光线,没忍住“噗嗤”笑了出声。她憋了又憋,回味着这番精彩表演,最后还是撑着腰哈哈大笑起来,对着一脸“好说好说”的室友,比了个大拇指。

      夏晚风从高中才开始住校,小学和初中都是在镇子里的学校读的。

      小学还好一些,初中着实离家不近,有时候外婆骑着卖菜的三轮来接,其他时候就只能自己走回去,单趟就得跑一个多小时。

      到了高中,因为考上了省重点,不能走五个小时上学,所以她住校了。

      夏晚风走着走着,想起那时自己对住校是多么的憧憬啊——一屋子的好朋友,每天学习玩耍,就跟亲姐妹一般吧。

      要是当时镇里的初中只有一个省重点名额就好了,她曾多次想着。干嘛要让那么多同镇的大嘴巴一起考去呢?成绩不咋地,嘴皮子倒是利索的能削面。

      到头来,高一上学期没多久,宿舍里的三个人,就只有一个愿意跟她玩了。

      虽然最后这一个,玩着玩着崩的更惨。

      “鹿鹿最近也不知道住哪儿呢。”走进教学楼,竹琳收了伞,“她好像是交了个男朋友,不会跟着一起住去了吧?”

      “啊是么。”夏晚风也收起折叠伞,对着墙角甩了甩水,“有地方住就好。进去吧,要打铃了。”

      竹琳耸耸肩:“走吧。”

      ---
      下午的时候,雨停了,天空还是灰蒙蒙的。

      手机的天气预报很是骚包地把降雨时间确定在了晚上七点,降雨量80%,要一直下到半夜。所以夏晚风背着书包去赚钱时,还是记得带上了雨伞。

      每逢雨天,地铁站门口总是有投机的商人卖雨伞。雨大的时候十五一把,雨小的时候十块,颜色丑不说,质量还脆,是一种十块都嫌垃圾的消费,她从来不买。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夏晚风每天都会研究天气预报。

      到了补课的地方一看,顾长野居然不在家。门铃无人应答,她从顶楼往下数窗户,公寓里也没有亮灯。

      辅导老师没法进门推销智慧,不免感到了忧愁。天气阴沉,小区的路灯提早打开了,灰白地照在地面上,夏晚风的心情跟着也有些低落。琢磨了半晌,还是给翘课儿童温情去电。

      电话没有接通,想着他手机可能是静音状态,夏晚风又拨了个绝壁出声的微信语音过去,果然成功了。

      顾长野的声音听起来自带沙哑,有些不耐烦:“干嘛。”

      他态度不好,夏晚风也不生气,语气平常地问他:“今天还补课吗?我在楼下了。”

      “啊。”对面沉吟片刻,“补个屁啊还。”

      他那边背景音很是嘈杂,隐隐传来呼嚎惨叫,伴随着哐哐的敲击声,听得人头皮发麻。夏晚风皱眉:“顾长野,你在哪儿呢?”

      电话这时一阵杂音,像是手机在衣物上摩擦,窸窸窣窣的动静。夏晚风把听筒贴近耳朵,仔细辨认着,还是听不清楚。

      不多时,挣扎声加剧,顾长野低低念了一句:“啧,你挂电话。”他压着声,语气有些急促,像是着急挂断。

      看着屏幕上闪烁不断的“当前通话质量不佳”,夏晚风纳闷,你自己怎么不挂,手断了么。

      就是这一犹豫的功夫,一道陌生的中年男声炸雷般响起:“喂!你好!我是朝阳区三里屯派出所的警察,请问你是不是手机主人的亲属?”

      夏晚风捧着手机,耳朵离听筒八丈远,男人的大嗓门却清晰可闻。电话那头,顾长野像是试图夺回手机,晃动的气流声质感十足,那警官言辞狠厉地凶了一句:“配合点!还想不想回家了!给我坐下!”

      “坐下”这两个字莫名又让夏晚风想到了训狗。

      直到那边消停下来,确定警察回到通话中后,她眼睫低垂,略一思忖,正色答道:“警官您好,我是顾长野的表姐。家里大人这会儿都没空,请问您需要我做什么?”

      ---
      三里屯商业区,闻名在外的除了网红跑车、工体夜店,2015年某事件后又多了个“旅游名店”优衣库,成为了新的地标性建筑,吸引众多游客合影留念,无敌骚气。

      夏晚风来北京不过一年,从未去过这个蹦迪圣地,没想到第一次去,造访的却是光辉威严的警察基地,真是神仙难料。

      那位老成威严的警官在电话里说,“手机的主人”带着几个学生,跟一群社会分子斗殴闹事,造成了他人一定的经济损失。由于他本人还未满十八岁,所以需要有家长到场,进一步与受害人进行沟通协商。

      天空渐渐灰暗下来,夏晚风坐在堵车的出租车上,看着计价器上的红色数字不断跳动,深深地觉得,没事找事的自己不仅多事,而且还即将破产。

      真是热脸贴人冷屁股,既穷且骚。

      终于到了地方,三里屯派出所位于一条岔口的小路上,于闹市中独劈出一方宁静。路边上“公安”与偌大的警徽标志甚是扎眼。夜色中派出所深蓝的招牌与LED屏幕上滚动的鲜红治安标语,无一不在彰显此处的庄严,令人心生肃穆。

      夏晚风在裤子上擦了擦手心的汗,感到司机师傅对自己投来了探寻的眼光,她装作不知,支付了订单后道谢下车。

      她深吸了一口气,摁着玻璃门扶手的指尖微微颤抖着,在冰凉的不锈钢上留下氤氲的指印。做了几秒钟的心理建设后,她略一使劲,推开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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