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的雪 续》韩破晓

1、楔子

　　凌晨三点，街角的咖啡厅。
　　昏暗的灯光诉说着寂寞，哀伤的音符歌唱着寂寞，就连坐在吧台后的小酒保——
　　等等，小酒保整个人半趴在吧台上，一头金色的短发凌乱的站在头上，早已不见被发胶精心打理出的帅气造型，倒是像极了原野里恣意生长的杂草。矮矮的玻璃杯倒扣着，撑住他圆圆的下巴。
　　一个哈欠，眼角滑落一滴眼泪，
　　再一个哈欠，湿润的双眸看起来格外伤感，倒是称极了这夜色，这月色，还有这店的格调。
　　小酒保随手抹干眼泪，看了看墙上中世纪古典造型的挂钟，目光再次投在店里唯一一桌客人身上，无限哀怨。
　　他们，到底要什么时候走啊？他忍不住第一千次问自己。

　　靠角落的桌子对坐着一男一女，照常理分析应当是情侣，只是，那气氛让人忍不住捏一把冷汗，这大半夜的，可别搞出什么乱子才好。

　　男子整个人靠进沙发里，过长的双腿伸出桌边交叠着。大手握着咖啡杯，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摩挲着。偏冷的目光凝在杯中褐色的液体上，却又不像是在看那液体。女子则半蜷在沙发里，仿佛想要把自己藏起来，像极了躲在茧里的蚕宝宝。面前的咖啡早已冷透析得出奶精。
　　“不，这件事不只是怄气这么简单。”静了好半晌，女子先开口。
　　男子没有动作，仍然盯着杯中的咖啡，仿佛那褐色有什么魔力似的。
　　女子停了停，继续，“怄气，看起来没什么大不了的，只不过是抒发情绪而已。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会怄气也许正说明了我们之间已经失去某些共识，某些我们原以为我们彼此契合的基础。你有没有想过，也许我们之间的感情变了，变得不足以让我们体谅对方，包容对方。也许——”
　　男子突然出声打断她未完的话。“也许打从一开始我们就不适合，也许我们在一起就是个错误，也许当初你根本不该答应我。”
　　“我——”女子欲言又止。
　　“你什么？你敢说你心里想的不是这个意思？”男子紧追不放，那气势甚至有些咄咄逼人。只是咬紧的牙关不经意泄露出他心里的悲楚。
　　感情这回事，本来就是把双刃剑，伤害对方的同时也注定伤了自己。
　　女子仿佛当真被说中心事，没有再开口。好一会儿才低哑着声音道：“我们都冷静一下，好不好？”
　　“好。”男子答得干脆，没有半分犹疑。手中的咖啡杯碰上桌面，那声音在这样静的夜里格外刺耳。长腿舒展，男子站了起来，“我说过，喜欢没有理由，分手一样不需要理由。”然后，毅然转身离开，似乎当真没有半分留恋。
　　皮鞋底规律地敲击着旧木楼梯，那声响仿佛每一下都敲在人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