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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The chapter 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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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chapter 4
“你还住在以前的地方？”何冉手搭在方向盘上，问道。
姜小萌点点头，泪珠子还是控制不住地往下掉。她真的很喜欢何冉，从当初在咖啡馆的惊鸿一瞥开始，至今为止已经三年。
当时的姜小萌刚刚大学毕业，因为找不到工作而一筹莫展，坐在咖啡馆里盯着电脑上一则则的招聘广告出神，一张姣好的面容生生扭成了地狱厉鬼，苦大仇深的样子令招待生都望而却步。
她还记得咖啡馆里的Counting Star，记得咖啡豆爆裂的小小清脆声响，记得弥漫在空气中的摩卡咖啡的香气，当然也忘不了何冉出现在她面前时的模样。
“请问这对面有人吗？”何冉站在她身侧问道，好听的声音将她从思绪中拉回，她转头就看见这个人穿着藏蓝色的马甲和笔挺的里衬衫，胳膊上搭着一件西装外套，微微笑起来时仿佛日月星辰都失色，温和有礼中带着一丝痞气。
“没，没有！请坐请坐！”姜小萌慌忙地把电脑和咖啡往自己身前拉，殷勤地看着何冉。
何冉好笑地看着这个漂亮的姑娘手忙脚乱地收拾，然后放下外套对她道了谢，坐下以后便看着窗外发起了呆。
姜小萌现在坐在何冉的车里，一想起那段初遇就想掉眼泪。窗外的万家灯火飞快地掠过，可是她再也没有可能和身边这个人一同拥有一盏灯火。
“你最近很忙吗？”姜小萌好不容易止住了潮水一般的难过，哑着嗓子开口问道。
“嗯，有点。怎么了？”何冉用车灯打了一下指示牌，离目的地不远了。
“我在想，我也是学会计出身的，我也许可以去你们那里给你打个下手，我总觉得你一个人什么都干未免太累了，那些实习生没有我有经验，我可以帮你分担很多的，”姜小萌幽幽地叹口气，“你看起来很疲惫。”
何冉踩下刹车，在距离刹车线一米的地方慢慢停下了车。他等着红灯，摸出一根烟在姜小萌面前晃了晃，姜小萌点头示意不介意以后他点着了烟。
“我那里也没啥可忙的，真要忙起来你也没法插手。你现在的工作也不错，没有必要为了我再换。”何冉说的真不是假话，平时的工作顾绪之做的也很优秀，作为搭档他为何冉分担的已经足够，至于检查内账这种事情别说姜小萌，就算董事长都不能干涉。
姜小萌瘪着嘴，看起来又是一副要哭的模样，何冉不再看她，等着灯绿便起步开动了车。
姜小萌不是个小心眼的女孩，也不会在这件事情上执着太过，相信她过一段时间就会慢慢恢复，这之后的人生又是一段崭新的旅程。对于姜小萌来说，何冉只会是一个路人，而不是良人，他在她生命中出现过，然后离开，这才是正常的结局。
她住在阳光佳苑，一个市东部的别墅区，住在这里的人非富即贵，虽然不是在市中心的楼盘，但是因为靠着R市著名的景点月亮湖和半月山，所以价格一路飙升，自从开了盘就一直惊心动魄，属于那种存款没有八位数都没有勇气看一眼的楼盘。据何冉所知，他们公司管理层中就有三个人住在这里。
到了姜小萌家楼下，何冉目送着她一步三回头的上楼，才摇上车窗打算回家。
但是小区主路上拐过来一辆车，何冉准备发动车的手顿了顿，选择了坐着没动。等那辆低调的黑色大众过去以后，他下了车，回头确认了没有其他人，于是双手插兜顺着刚才大众走过的路溜达了过去。
夜色已深，小区里的路灯不知道什么时候熄灭了。
一只黑猫轻巧的跃上墙头有，长长的尾巴在月下划出一个优雅的弧度，它的眼瞳在黑暗中闪烁着绿光，注视着一个年轻人的身影。
何冉正蹲在绿化丛里。他蹲在这里已经两个小时了，腿麻了索性就坐在地上，头顶一片绿。常绿灌木就是能抗，这么冷的天还绿得这么骚气，何冉冻得上下牙打架，清脆的“咯咯”声抑制不住的传出来，思绪开始跑马。
手机屏幕亮起，是顾绪之，何冉看了一眼就把手机关机了，这么久了藏得这么隐蔽不能因为这个被发现。
刚才何冉看到那辆大众汽车就感觉到奇怪，一辆相对于这个小区来说如此低档的大众汽车想必光是进门就非常困难，况且还没挂牌。于是何冉就留了个心眼着重注意了一下车的右后尾灯。
右后尾灯被撞得稀碎，跟张林今晚那辆一模一样，只不过何冉没有亲眼看到张林从车上下来，于是他就只能蹲在楼下的绿化从里等着车主下楼。
这栋楼……何冉抬头看了看标着17这个数字的别墅，心里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太敏感多疑。如果他没记错，这栋楼的主人并不是他们公司任何高层人员的住所，或许张林只不过来朋友家借宿一晚？
他决定再等一会，不行就撤。
没等他思考结束，别墅门前的迎客灯就亮了起来。他赶紧往绿化丛里小幅度的缩了缩，透过叶子的缝隙往外看。
张林和一个看似是屋主的人站在门口，屋主被门前一丛大金桔挡住了大半身形，只能粗略的看出来是个男性，身高在一米八左右，跟何冉差不多高，比张林高半个头。两个人正在道别，
何冉想往前一点以便看得真切，但张林已经转过身来准备上车了，他只好作罢，继续缩在绿化丛里一动不动。
直到张林上了车，何冉才渐渐松了一口气，但是紧接着张林的车从他面前一闪而过的时候，何冉瞳孔骤缩——车上还有一个人！
何冉很确定自己没有被他发现，因为他是绕过了别墅前边的大路，走的茂密的绿化丛从后面过来的，除非那个人有透视眼，否则绝对不可能看见他。
他发现自己好像陷入了一个谜：张林深夜携不能露面的人造访豪宅不知名屋主到底有何意图？
但是这跟他好像没什么关系，他觉得自己像个傻逼一样蹲在这里根本没有意义。
想到这，他悄悄站起身，结果腿一软差点跪回去。两条腿像是长在了土里，每走一步就有种酸疼感，就像是被哪吒抽筋扒皮的龙王三太子。
凌晨两点二十，何冉悄悄打开家门，本来想悄无声息地回到卧室，却被坐在沙发上的顾绪之吓了一跳。
“你怎么跟姜小萌似的，那么吓人干什么，大晚上的。”何冉抱了抱扑过来的何三黑，对顾绪之说。
“你没给我打开客房的门，我又不想睡沙发。”顾绪之说的一脸委屈，如果不是知道这人是什么货色，他一定会感觉到愧疚，可惜他太了解顾绪之了。
“有什么事抓紧说，明天还得工作，”何冉换好拖鞋，给自己倒了一杯水，面对顾绪之伸手要水的动作翻了一个白眼，“自己倒去，没长手吗？”
顾绪之倒了杯水，又问：“有柠檬片吗？”
“没有！有屁快放。”何冉把空杯子放在茶几上，坐在沙发上看着顾绪之。
“没什么事啊，就是徐逸刚才来了一趟，跟你说邢鹿蹊回来了，”顾绪之往杯子里放了几块冰糖凑合了凑合，“邀请你明天去他的接风宴，在阳光佳苑。”
“阳光佳苑？”何冉心里突了一下，“城东那个？”
“还能有哪个？”顾绪之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R市还有其他的阳光佳苑吗？我没替你答应，明天还要工作，怕是没时间吧。”
何冉用了很大劲才控制住了自己哆嗦着抬起来的手，恨铁不成钢地道：“你就不能说看看我的意思？你怎么知道我不去？”
顾绪之脸色一沉，重重地放下杯子，看也不看何冉转身推开主卧的门就往里走：“我给你打电话了，你不接，还关机了。你要是那么想去你就去呗，没什么事那我先睡了。”
何冉盯着那个被虐待的杯子，目光忧郁，感觉自己在家里供了一个大神。还是无法好好交流那种，比居委会大妈还难以捉摸。
呵，男人。
邢鹿蹊。阳光佳苑。真是赶巧了，何冉收拾走了杯子，放在水池里，一边洗杯子一边想。邢鹿蹊是何冉高中认识的，不同班但是关系不错，经常会喊上他和徐逸他们一道打篮球——他们打，邢鹿蹊站在旁边喊加油。虽然邢鹿蹊前几年去了北京发展，但几个人的交情还没淡，只要邢鹿蹊回来就时不时地聚上一聚。
收拾停当后何冉抹黑进了主卧换上睡衣，躺到了床的右半侧，动作小心翼翼，像对待一只易惊的猫咪一样，生怕惊醒顾绪之。顾绪之浅眠，一点动静就会醒，所以何冉这一套动作下来慢得像是得了半身不遂，自己给自己热出一身汗才躺下。
顾绪之其实没睡，但他没有出声，也没有动，就躺在那里感受着身边人流露出来的少见的关心。戒断反应给他的影响比想象中大，现在他的脑子里仿佛还有一根棒槌在击打着他的脑神经，疼的不得了，但是他好像感受不到一般安静地一动不动，因为对于他来说，这种疼痛并不算得上是什么大病了。
估计是睡不了了。顾绪之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还是闭上了眼睛。
身边的何冉呼吸声渐渐平稳均匀，在寂静的夜里不仔细听几乎听不出身边还有个人，顾绪之闭着眼跟着他的呼吸做着调整，感觉自己的心绪渐渐稳定，一种熟悉的疲倦感袭上来，如潮水一般将他整个人都浸没，仿佛回到了出生以前，那种感觉安心又温暖，他在迷糊之间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冬日的暖阳已经洒在他身上，暖洋洋的感觉，让他有一瞬间的恍惚。
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如此的睡过了，自从母亲去世以后，顾绪之一直在服用神经安定剂辅助睡眠和休息，但随着时间流逝，他服用的剂量越来越大，渐渐地形成了依赖。换句话说，他已经离不开这种近似毒品的药了。
可是何冉的存在，好像比它还好使一点，只不过顾绪之不知道这会不会是另一种慢性毒药。
“醒了就起来吧，面包在餐桌上，我去一趟阳光佳苑。”何冉推开主卧的门对顾绪之说道，他身后有浓郁的咖啡的香气，莫名给他带上了居家气，让顾绪之舒服得眯了眯眼。
“我也去。”顾绪之从床上下来，简单的洗漱以后叼了一片吐司，不顾何冉的阻拦跟在他身后出了门。
何冉只好把顾绪之的大衣扔给他，喝干了最后一滴咖啡，把车钥匙在食指上转了个圈打量了一下顾绪之，确认这个人应该不会再突然出现戒断反应以后，才放心的带他下楼开车。
在车上何冉给顾绪之讲了昨晚自己看到的事情，然后询问道：“你觉得张林的嫌疑大吗？”
顾绪之用手撑着头，摆弄着何冉车上的车载音响，选了一首英文歌：“不好说。”
没等何冉继续问，他便主动开口道：“如果有人，先假设事你在他车上看到的那个人，利用了张林，让张林带他去阳光佳苑，这也是有可能的。他身份特殊，不便于亲自到访，至于他的身份，不是太招摇就是跟阳光佳苑渊源很大，怕有人认出他来，所以把张林当作幌子。”
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只有一曲慢悠悠的Five Hundred Miles回荡在其间。
何冉看了顾绪之一眼，感觉顾绪之心情不错，放在平时，他是不会分析一个问题这么详细的。
“嗯，是一个角度，但先不谈这个，”何冉趁着等红灯的间隙点了一根烟，“今天去邢鹿蹊那里，你借机出去看看17号楼，有什么人住在里边，并且去物业上问一下屋主，具体怎么样你自己做，表现得随意一点，别让他们起疑心。”
顾绪之微微抬脸看了看他：“那你干什么？”
“我？吃喝玩乐。”何冉不假思索地回复道，一点都没感觉到不好意思。
快到阳光佳苑的时候，何冉才想起来跟顾绪之交代一下工作内容：“记录应该是没有问题的，我今早核对了一遍，所以问题只能出在刚开始的资金交易上，也就是说，管理层人员的问题。”
“就目前来说，我们管理层一共有四个人。李雯雯，温行，钱江和路宝华。钱江是钱老爷子的孙子，温行你知道，人事部部长的舅舅，李雯雯和路宝华是没有裙带关系的董事。具体的个人资料在我发给你的文件档里都有，四个人是分开的。”
“张林带着的那个人我没看清，所以排查难度大，但是根据你的推论，住在阳光佳苑的温行、钱江、路宝华比较可疑。”何冉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方向盘，仔仔细细地跟顾绪之说了一遍。
顾绪之低头翻着何冉传给他的文件档，温行的资料引起了他的注意：“温行是直接签约的董事职位？”
何冉“嗯”了一声，又道：“温行是R市前几年的一个暴发户，继承了他家里什么人的一笔遗产，从一个饭店端盘子的一跃成为人人巴结的大人物，然后就投了我们公司的股票成了股东兼董事。”
顾绪之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温行有什么不对吗？”何冉等了一会没见他说话，便问道。
“没什么。随便问问，”顾绪之道，“只不过有点好奇，一个普普通通的素人怎么有魄力直接签约这样一个限制条件大的公司职位，而且还是在毫无管理经验和不知晓内部行情规则的情况下。即使利益非常巨大，也应该有所顾虑吧？”
“利欲熏心，”何冉在阳光佳苑门卫值班室登记了名字，回到车上继续道，“当一个人突然有了跟自己身份不符的巨大财富的时候，他首先想到的不是如何管理，而是如何挥霍，如何获取更多。”
迎接他们的是邢鹿蹊本人。黑色的长发梳成脏辫，耳朵上带着一个非常夸张的海豚还是鲸鱼的耳骨夹，穿一条深蓝色的工装裤，上边还带着一只黄色的猫，何冉推测是他自己画的，因为跟他的画风一脉相承，咧着大嘴笑得相当的狰狞。
“亲爱的们！你们可算是来了！”邢鹿蹊热情地大喊了一声，徐逸从他身后探头：“你俩不是不来吗？”
顾绪之被邢鹿蹊紧紧地抱着，挣扎着道：“何冉非要来，我过来凑个热闹。”
“我们正要开宴呢，你们来的好巧哦，差一点点就赶不上了呢。”邢鹿蹊对着何冉抛了一个媚眼，“冉哥还是那么帅！”
何冉拽着顾绪之的领子把他从邢鹿蹊怀里拖出来，被顾绪之瞪了一眼：“何部，请不要用你那屠夫的力道对待我。谢谢。”
何冉没理他，对着邢鹿蹊笑了笑：“知道我帅来抱我啊。抱着顾绪之不放还惦记着我是几个意思？”
邢鹿蹊讪讪地摸摸鼻子：“不敢不敢……来入座，入座。”说完立马转身带着他们到了餐厅。
餐厅里的人已经不少了，跟邢鹿蹊的风格大同小异，除了徐逸，一屋子的杀马特非主流红红配绿绿简直晃瞎了何冉的眼，他觉得邢鹿蹊的狰狞大猫和变异鲸鱼已经很温柔了。
有人注意到两个“正常人”的到来，纷纷停止了交谈，向何冉和顾绪之投以好奇的目光。两拨人于是以“对方是个什么玩意”的表情开始了眼神交流。
“这些都是你朋友？”顾绪之看了半响问道。
邢鹿蹊自豪又骄傲的点点头：“对呀对呀，有了他们感觉自己像是有了天下。”何冉真的很像把他的脑壳敲开看看里边是什么构造。这很值得骄傲吗？走在街上百分百回头率的一帮人聚集在这里，一个正儿八经的接风宴硬生生搞出了一种百鬼夜行的惊悚感。
大场面。何冉感慨了一下，邢鹿蹊还是没变，当年什么样现在依旧是什么样。
“介绍一下？”一个染着紫色头发整条胳膊都是纹身的肾虚小青年凑过来，搂着邢鹿蹊的脖子，对着顾绪之吹了一个流氓哨。
何冉挑挑眉，看顾绪之怎么应对。
顾绪之相当自然的伸出一只手，眼带桃花地笑了：“顾绪之，请问怎么称呼？”
“钱串串。我家就住在这。”肾虚小青年眼睛一亮，已经开始对着顾绪之自报家门，周围几个本来蠢蠢欲动但没敢上前的青年也凑了过来七嘴八舌的说了一通，连何冉也被波及了。听了一会，大抵就是先自报家门然后吹嘘自己家是如何的有钱有势。何冉算是看出来了，这个接风宴就是一个杀马特富二代青年们的约炮盛会。
一群二逼，毛都没长齐就开始浪。何冉在心里不屑地喷了一句，然后假模假样地跟几个围在他旁边的傻子聊起了天。
钱串串正在两个人中间高谈阔论，唾沫星子溅得老高：“……平时没事的时候我就经常会去夏威夷冲浪，或者去阿拉斯加玩上几把，贼爽，下次谁想去跟我直接说一声……反正我家有的是钱！”
什么家庭，家里有矿啊。
何冉差点憋不住笑出来，一旁的顾绪之发现他不动声色地看着钱串串，瞬间想到顾少爷那才是绝对的家大业大，虽然现在跟他挣同一口饭，但本质上还是贵族和奴隶的差别。钱串串这种水平在顾绪之面前简直就是战五渣。
“你在国企还是私企？”钱串串已经进展到下一个话题了，但是没等顾绪之回答，他便回道：“我爸在旻阳公司，是个董事，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说，他那边的待遇还是挺可以的，我好几个朋友都进去了。”
何冉和顾绪之交换了一个眼神，什么是坑爹，这就是了。
钱江。何冉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觉得这个人可怜。有一个这样的儿子，人生再如何成功，都是白搭。
作者有话要说： 点大花，猜猜谁有问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