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控灵小姐》停云霭霭

8、第 8 章

　　“苏……苏记者。”邹亦寻舌头吃痛，说话都不利索了。
　　苏络兮面色尴尬了一秒，很快恢复了平常。她坐到了邹亦寻旁边的位置上，轻轻抿了一口手里拿的鸡尾酒。
　　平日里鬼神不吝的邹亦寻此刻心情十分复杂。
　　苏络兮穿了一件黑色的连衣裙，修身，束腰，小露香肩，跟这个酒吧里绝大多数女士相比，她这一身其实很保守。但苏络兮的身段很好看，腰看上去盈盈一握，漂亮的锁骨看得人眼睛发烫。
　　然而，苏络兮身材偏瘦，胸围在——大概是B吧，并没有刚才那位“球姐”那么波澜壮阔。
　　可是邹亦寻刚才看到苏络兮脸的那一刻，下意识顺着自己的话瞄了一眼苏络兮的胸。并且邹亦寻十分确定，苏络兮把自己这个目光的转换看得一清二楚。
　　邹亦寻此刻只想找个地缝把脸埋进去。
　　苏络兮也没立即开口说话，只是在旁边自顾自地喝着杯里的酒。
　　过了一会儿，邹亦寻也许是想找补回自己这个正义正直的警察的面子，以证明自己不是流氓色狼，于是缓缓开口：“不好意思苏记者，我刚才是认错了人。”
　　苏络兮轻轻抬了一下眼皮，嘴角含了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哦？”她特意拉长了尾音，声音中带着一抹调笑和一抹漫不经心。
　　灯光下，她白皙的脖颈修长而优美，没入了黑色的裙子里。
　　邹亦寻瞬间觉得眼睛有些发烫，下意识地再次开口:“不是，其实我也不认识她。”
　　这下苏络兮没说话，她只是对着邹亦寻笑了笑，递给他一个“不用解释我都懂得”的眼神。
　　邹亦寻:“……”真是越描越黑。
　　也不知是不是酒劲一下子上来了，邹亦寻居然觉得自己的脸有点发烫。
　　为了摆脱这种尴尬的感觉，邹亦寻果断岔开话题:“苏记者怎么也在这儿？”
　　话刚一出口邹亦寻就想给自己一巴掌，心说自己问的不是废话吗？来酒吧当然是来喝酒的，至于为嘛在这儿，人家一大活人想在哪就在哪！
　　苏络兮好像浑然不知邹亦寻此刻的恼悔，很给面子的回答道：“到附近跟一条新闻线索，结束后看到了这儿，鬼使神差就走进来了。”。
　　“鬼使神差？”邹亦寻觉得苏络兮的用词特别有意思。
　　苏络兮继续道:“是啊，如果是平常的时候我应该立刻回家了，今晚却突然有一种一定得进来喝杯酒的冲动，可不是鬼使神差嘛。”
　　“不过，”她眼睛里酝酿起了笑，揶揄了一下，“刚才在远处看到邹队长，我心里还跳了一下，心想我可知道为什么鬼使神差了。”
　　邹亦寻笑了起来，笑容让他原本刚硬的脸多了分柔和的感觉。他问:“为什么？”
　　苏络兮眨了眨眼睛:“为了‘偶遇’邹队长啊，一不小心还发现了邹队长的小秘密。”
　　邹亦寻知道她是拿自己刚才的话调侃自己，想了想，觉得自己只会越描越黑，还是没急着解释。
　　他说:“没想到记者也这么忙，这么晚还要加班跟新闻。”
　　苏络兮:“邹队长，其实我上次就想问你了，你是对记者是有多仇恨？”
　　邹亦寻苦笑:“也不是仇恨，就是以前破案的时候，因为记者吃过亏。你知道，案件侦破之前，记者发布的新闻和言论能在网上掀起多大的舆论狂潮。有的时候，一些还没明晰的点或者……不太真实的言论被爆出去，会给后续调查和抓捕带来很大的麻烦。所以……”
　　邹亦寻本以为苏络兮会反驳，然而她并没有，只是轻轻点点头，示意她在倾听。
　　邹亦寻继续说:“仇恨谈不上，就是吃了几次亏以后，多少会有些……偏见。年轻气盛那会儿，还跟一个记者小哥发生了冲突，指着人家说他就是个只会网上乱写乱编的段子手，跑什么新闻，去写书得了，硬是把那小哥气得不轻。”
　　其实邹亦寻说得很委婉了，并没有告诉苏络兮他当时差点就动了手。要不是警队的人拦着，那小哥非得进医院不成。饶是如此，那刚毕业没多久的小青年还差点吓哭了。
　　当时由于那个记者罔顾事实，添油加醋地把事态严重化，造成了民众的恐慌。他还多次乔装打扮去办案现场，甚至动用了美男计勾搭当时一个实习小女警套话，在没抓到恶灵之前公布了很多细节，导致恶灵早做准备逃之夭夭，缉灵警扑了空，加大了追捕难度。邹亦寻气得不行，强行扣了人，差点就动手招呼他了，被其他警察拉着好歹没动手，但嘴上丝毫不饶人，再加上气势强大，楞是把那警察吓得直哆嗦。
　　从那往后有一段时间里，邹亦寻都不待见记者。觉得他们整天不干实事，就知道窝起来闭门造车，瞎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误导大众。
　　不过，他对苏络兮没那么憎厌。
　　一来时间过得久了，邹亦寻也知道自己当初的想法狭隘了，很多记者都挺有才华的，不是他想的那样不干实事成天瞎写。二来身为一个男性，不得不承认苏络兮这形象也让他厌恶不起来。
　　苏络兮轻轻笑了笑，说:“那以后我可得谨慎一点了，千万不能得罪了警察叔叔，说不定要被抓起来关小黑屋，多危险啊！”
　　邹亦寻挑眉，想起了第一次见苏络兮就把她扣在警局一天，说道:“唔，苏记者可别取笑我了，上一次实在不好意思，本来想例行问话后就放你走，结果忙着抓恶灵……”
　　苏络兮抬起眼:“没关系，我理解。你们的工作一定很危险吧。我看你们上次忙了一天连饭都没吃得上，也很辛苦。”
　　邹亦寻谦虚道:“各行有各行的难处吧，苏记者不也大晚上还要加班？”
　　苏络兮轻轻叹了一口气，说：“工作辛苦是常态，刚接触这行的时候我们就做好了心里准备了。”
　　“怎么听上去跟要上战场一样？”邹亦寻说。
　　“不知道邹队长有没有听过一首歌谣，”苏络兮说，“‘有女莫嫁新闻郎，一年四季守空房，有朝一日回家转，一袋破烂脏衣裳。’”
　　“唔，第一次听说，的确辛苦，那记者岂不是比我还难讨媳妇儿了？”
　　“据我所知，我的同事的确有好多还是单身。除了平时太忙，大概还出于一种比较高尚精神吧。”苏络兮玩笑道。
　　“什么高尚的精神？”邹亦寻疑惑道。
　　“憋着不去祸害别人咯，”苏络兮单手托腮，看着邹亦寻，“自己忙没时间陪家人就算了，而且累到短命，耽误了人家多不好。”
　　“呦，怎么就短命了？这话说的！”邹亦寻听着苏络兮夸张的玩笑，忍不住反驳。
　　“真的。美国之前做过一项调查，在他们国家70岁以上的长寿者中，占比例最小的事新闻记者；35岁以前因患各种疾病过早死亡的，占比例最大的是新闻记者。调查的结论是:记者是最短命的。”
　　苏络兮目光淡淡的，嘴角轻轻弯起，继续说:“英国曼切斯特大学科技学院的工作负荷研究人员曾对150种职业的研究表明，记者的工作负荷量高居第三位。韩国圆光大学在《有关职业平均寿命调查研究》报告中也曾指出，韩国社会各界中，最为折寿者莫过于工作压力负担过重，精神长期处于高度紧张状态的新闻从业人员。”（注）

　　邹亦寻直接吃惊到乐了起来:“怎么听着，比我们缉灵警还危险？”
　　苏络兮瞥了他一眼，郁闷道:“不是危险，是劳累。唉，你们要是执行任务中牺牲了，那是殉职，是英雄，而我们要是交代在工作岗位上，是累死的，过劳死。同样是交代在工作岗位上，我们听起来可憋屈多了。”
　　邹亦寻没想到这姑娘看着秀丽明媚的，说起话来还挺犀利有趣，当场哈哈大笑起来。
　　他和苏络兮相聊甚欢，不禁说了许多办案时遇到的趣事儿，不涉及案件重要信息，因此无关痛痒。
　　苏络兮十分感兴趣地听着，偶尔提问。
　　“看来邹队长很喜欢这份工作，那你刚当缉灵警的第一年一定很激动，是不是印象十分深刻？”
　　“那时候啊，那时候还是实习生，”邹亦寻笑笑，“的确挺新鲜的，年轻气盛，一腔热血。”
　　“那刚当缉灵警时遇到过什么有趣特别的案子吗？”
　　“那年……的确遇到了比较特别的案子，”邹亦寻垂下眼，记忆仿佛回到了十二十二年前那个别墅区里，熊熊的火海燃烧着，无数恶灵与缉灵警的声音混杂着，在那个早晨被恶魔卷向深渊。
　　“不过太久了，我不太记得了。”
　　邹亦寻端起酒杯，在苏络兮杯边儿轻轻碰了一下，喝了口酒。
　　这时他注意到，刚才从他身边离开的大胸美女，不知去哪转了一圈，这会儿又回来了，在离他们不近不远处看着邹亦寻。看到邹亦寻看过来，妩媚一笑，隔空给了邹亦寻一个飞吻。
　　邹亦寻:“……”
　　苏络兮注意到邹亦寻表情变了变，于是顺着他的目光偏头看过去，发现那个大胸妹子正直直地盯着自己看，丝毫不顾忌地上下打量。
　　大胸妹子迅速把苏络兮看了个遍，想知道什么样的美女挡了自己的艳遇。
　　片刻后，大胸妹子意识到纵使心中不愿承认，但事实的确是那姑娘很好看。
　　她心中燃起一团妒火，目光落在了苏络兮的胸前，仿佛突然有了极大的自信一般，勾了勾嘴角。然后她挺直了腰板，抬起头，唯恐别人看不到她傲人的胸器，挺着胸前那对儿“球”，踩着十二厘米的高跟鞋，雄赳赳气昂昂地朝邹亦寻和苏络兮走来。
　　邹亦寻:“……”
　　苏络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