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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原来梦魇 ...


  •   一切从开始就注定了结局,只是泪水起程得太晚。
      一

      这是一个什么季节啊!我几乎快要忘却了。深深的墙院,阻隔了外面多少世事,有催落了多少红颜。
      风,冷风。人,寂寞的人。
      我喜欢这样的季节。我喜欢在空旷的院子里种满黄花,它使我觉得自己是一个人,一个活着的人。
      我轻轻地走进小轩中,它叫听雨轩。我并不喜欢雨,却喜欢听雨。轻轻推开小窗,看着雨将一朵朵残花打落,再在芭蕉叶上奏胜利的乐曲,我苦笑,我喜欢欣赏这种落寞。无可奈何,这无疑是一种悲哀。
      我将头发披散起来。镜中人是多么动人,一张美丽的脸,一头如水的发。我轻轻地,将木梳从流水般的头发上滑下来,反复,一次又一次。
      “少奶奶,少爷来了”!丫鬟的声音永远得欣喜而清脆。
      “当”手中的木梳摔在地上,断作两截,这是锦绣坊的精品。镜中人,两行泪,还有苦笑。他走到窗前,抚摸我华丽如锦缎般的头发。他的手是多么温柔,若是在三年前,我可能还会觉得幸福,我可能还会留恋;可现在我觉得肮脏,忍不住想吐。
      “梳理一下,家里有客人来了。”他的话似乎多了几分恳求。我没有动,似乎习惯了无视他的存在,虽然知道这样会有什么后果,但习惯向来难改,坏的习惯就更难改了。
      我看到他后面的冉无厌,他的儿子,一个只有四岁的孩子。目光呆滞,神情黯然,绝对不会有人会认为他是个聪明的孩子。婆婆从未正眼瞧过他,似乎恨极了他这个唯一的孙子。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也没有人敢猜测。我并不十分讨厌他,他决不是一个笨的孩子,起码他比普通人要聪明得多。在这样的地方,无论聪明与否他都无法保护自己。
      其实相夫教子是我的愿望。冉恒——我的丈夫,却亲手毁掉了我的梦。在任何人眼里他决不会是一个坏的丈夫,虽然他的前两个妻子都跑了,但他的名声似乎一点也没有受到影响。他是多么无微不至的丈夫?别人永远也无法体会身为他妻子的幸福?“是吗?”我不住地问自己。
      冉恒忽然笑着转过身去,轻轻蹲下,拉着儿子的手说:“快,是不是该叫娘跟我们一起去见客人了,那是你的表叔,很会吹笛的哦!”他的声音很温柔,笑容也很好看,但他似乎要捏碎那双小手。他哄小孩的话听起来让人觉得好笑。他极少如此。他的眼睛里燃烧着令人恐惧、令人害怕的物质,仿佛无厌是他的仇人,不共戴天的仇人。无厌一面向后缩一面不住地点头,似乎除了点头之外他无事可做。
      笛师,这让我有些惶恐,三年前也有一个握着笛的男子走过我的世界。
      “你不是说我染病需要在这里静养么,又怎能去见你冉家高贵的客人”?我的声音从来都如此平静。
      我很累。
      他轻轻地将我拉起来。然后反复的掴我的脸。一切都那么自然,那么平常,就像吃饭睡觉那么平常。我笑着,笑声钻出小窗,消失在令人窒息的空气中。我被推到梳妆台角,像一只羊一样绻缩在那里,绻缩在黑暗的角落里。
      无厌的眼睛睁得很大,别人被反复掴耳光似乎可以好好欣赏。他的胆子当真不小,不过是自己早已习惯于被掴耳光罢了。

      二

      那是一天清晨,三月十八日的清晨——我上花轿的日子。阳光很美,周围的空气都被红如血的喜气染得令人晕眩。在花轿上只听到锁呐的呜咽和锣鼓的吼叫。我不喜欢热闹,但成亲必须要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尤其是那么优秀的冉家少爷,方圆百里最有才有势的少爷。我不认识他,但他注定是我的丈夫。
      笛声,撩人心扉的笛声,隐藏在唢呐和锣声中的笛声,可以使我忘却,忘却我是一个新娘。我掀开轿帘微微探出头去,成了一个寻找笛声的疯女人。他就在离我花轿不远的地方。温柔深邃的目光,轻扬的笛声,侧头向我微笑的清秀的人,他不是我的丈夫但却是梦魇的开始。它使我注定要栽在他手里,吹笛人。
      丈夫踢开轿门,媒婆扶我下轿。透过红纱,我看到他及他手中的笛子似乎浸透在血红里,这使我有莫名的悲哀,使我想钻到花轿里回家去,哪怕一辈子不嫁。
      新房自然是新的,坐在床沿上,我可以闻到新褥子的气味,桌上的红烛燃烧时的气味。一切是那么陌生,更陌生的是人,我的丈夫。头盖被掀开,我终于看清他的脸,那么削瘦,那么嬴弱,可事实并非如此,起码他的手很有劲,耳光抽得很熟练。
      “你很美,可美丽在这里只会给你带来不幸。”这居然是他洞房之夜的第一句话,他的话说完,人已转身离去。
      我不懂。

      三

      大厅前,夕阳从门窗里透过火红,一切沉谧而空旷,仿佛穿越了历史成为旷世的忧伤。
      周围的奴仆站得很整齐,其实我又何尝不是和他们一样呢?
      所有的人一一就坐,他走过来,轻轻的扶着我,向我微笑。他的目光又如三年前一样温柔。他真是个无微不至的丈夫。我不由得苦笑。我的瞳孔骤然收缩,因为我看到了对面的人,坐在婆婆旁边的人,那个花轿旁的人,三年来魂牵梦萦,藏在心湖最深处的人。他一点也没变,忧郁的目光,清秀的脸,可他的笛子呢?上哪儿了?我的血液仿佛已冲至头顶。我若是站着,一定软在了地上,他微笑点头,丈夫眼睛发出的光,令我颤栗,丈夫诡秘的笑了,眼里不是愤怒,而是阴森、恐怖。
      “七夕”,他笑着唤我的名字,多么陌生,叫人心碎。他指着婆婆旁边的人微笑,“这是表弟子忆,一个笛师,你听过他的笛声”。
      “是吗?”我居然想掩盖因为实在说不出合适的话来。
      他冷笑,笑得很可怕。
      我低眉。
      恶梦在继续着,在一点点将我吞噬。

      四

      一年,二年,三年,我始终没有身孕,大夫说我永远也不会有身孕,我是一个不会怀孕的女人。丈夫成了魔鬼,婆婆就像喝血的女巫。我嫁到冉家,只是为了生孩子吗?我苦笑。
      我想喝酒,喝最烈的的烧酒,清而淡,却烧心,烧肺,让人清醒,让人痛。
      我穿着蓝衫白罗裙,我喜欢天空的颜色和纯洁的白云,它们是多么自由。
      我走过一座从未敞开过门扉的孤独的院子。春天可以看到出墙的红杏,却看不到里面的人,其实里面没有人。他的前两个女人都没有身孕,而且都跑了,心甘情愿的跟别人跑了。他很悲伤,这种悲伤大多是因为耻辱耻辱。他对女方家的大度,他的家世,他的才能,他的涵养,依旧会让多少富家小姐趋之若骛。我会不会也跑了?我突然冒出奇怪的想法,可我又能去哪儿呢?
      我没有见过任何人走进这座院子。冉恒说这是一座不祥的院子,他的两任妻子都曾经从这里离开了他的世界,他要封存这里所有的记忆,自然不愿在开启这扇门。他也曾经爱过?他懂爱?如果你无数的妻子一再的离开你,又有谁还会信那种东西。我忽然开始同情他。可封住这座院子的原因就是如此吗?
      冉家的少奶奶,虽然这是尹冉家,但我是尹家大小姐,要进去自然决不会太难,跟何况有尹初。若是我期望的尹初会为我办好了一切,从小到大都是如此,若是他都无法令我相信我还能相信谁。他是尹家管家的儿子,他会在我婚礼的当天消失,娘说他那天喝得烂醉如泥。管家找到他时,他说他很开心,小姐找到了好归宿。
      我推开这到封锁住冉家秘密的门,声音很沉很沉……

      五

      他——笛师,冯子忆,我丈夫的表弟。一身洁白的长衫,一双深邃而略带忧郁的眼睛。他将我从那座院子拉出来,手握得很紧,是温暖的,我丝毫想摆脱的念头都没有,我想我的思想会停留在此时。这座地狱一般遭了魔的院子,只要来过一次我想决不会有人想来第二次,走出来比进去要难上一百倍。若是没有子忆,我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我会毁了冉家,还是冉家毁掉我?我的目光至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他,他两手捉住我的肩,说在冉家这样做只会自取灭亡,总有人会不愿你受到伤害,那样是没用的!他必须带我离开。他狠狠将锁重新锁上,他的手法似乎有些失去理智。此时我看到了尹初的背影。
      世界仿佛只剩下两个人。我的血液仿佛凝固,仿佛听到一阵撩人心扉的笛声,萦绕在孤独的听雨轩,使它生机勃勃,使一朵枯萎的花重新缩放。。
      我喜欢风,风越大,越冷、越令人清醒,它似乎刮走了我对菊花的缱绻之情,刮开了我冰封的心。将埋在冰山下的火种点燃。
      “七夕”。他居然敢叫我的名字。他的声音仿佛来自遥远的远方,神秘而渺茫。“我们相识三年了,对吗?”他的声音足以让我心甘情愿地去死。
      “有吗?”我的声音明显的颤抖。我不能再怔在那儿了,我开始蹲下来,轻轻地抚摸每一朵将残的菊。
      “我要走了,去遥远的远方,可这里有一个人使我割舍不下。”
      “是吗?”我的越是装得若无其事,就越不知所措,我的心快跳出来了。我接着问:
      “你尽可以将她带走啊!我想你表哥决不会反对的。”一个心灵空得太久,太惆怅的怎能不用冰冷的外表来伪装自己。

      他开始向我靠近,他的眼里有我想看到的东西;那种可以使人忘记忧愁和烦恼的东西;让人无法怀疑的东西。 “可我必须要让她心甘情愿地跟我离开,决不勉强,因为我们要背负世人的耻笑。”他的口气如此决绝。
      他的话让我激动不已,我早已不堪这冉家的日子。冉恒,他让人遍体鳞伤,心若死灰,我要守住这噩梦的结合吗?我早已想摆脱,不是吗?冯子忆,他口中的她是指我?是我?
      冉家的少奶奶,尹家的大家闺秀。
      “我正在请求她,请求她做出决定。”他已经抓住我的手继续说:“跟我离开。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冉恒,他根本不会爱,他只会让你受到伤害,不是吗”?
      我找不出任何的话来回答。如果一个人侮辱你的丈夫,那无疑是你的耻辱。可我并未感到丝毫的愤怒,反而觉得让人好受极了。我三年的结终于解了,三年的奢望最终变成了现实。
      他接着说:“我用了三年的时间思考,用了三年的时间思念,用了三年的时间痛苦、悔恨。可如今我要对三年的时间负责,我不能让世上多出两个痛苦的人。”
      我轻轻抽回手,不知所措。
      门口出现了我的丈夫及他诡秘的笑容,让我想逃,让我想逃出这个地狱。丈夫似乎在等他。他和丈夫谈笑着走了。
      我断定自己可以为他而死。我做梦也未曾想到这院中的对话并不是我希望的开始而是我整个梦魇的致使环节,它掐断了我所有退路,而我却心甘情愿的接受了。
      后来,有人传话“三更,后门马车上。”说要带我离开,他会在黑暗的出口等我,带我走出去。

      六

      我要为自己活一次,我要走。我要逐梦而去,但没想到这却是一场噩梦。
      丈夫破门而入,我正在收拾行装。他的眼神变得锐利无比,却似乎没有半点杀伤力,他像是有些倦怠。我难以掩饰。他笑着说那里什么都有。
      “那里什么都有”他的话居然有温度。他的话藏着玄机,我一下子又开始陷入无主之境。难道他知道我要走,而且是跟着冯子忆,我不懂。我坐在床沿上,似乎在发抖。他出去的时候,回头望了我。他原来也有深邃而忧郁的眼神,有些惜别的味道。我笑了,我想我的笑容一定令他难忘。
      我看着窗外的芭蕉,做最后一次留念。
      三更时,我顺利地上了马车。撩起车帘,最后望了眼困了我多年的牢笼。子忆就坐在我的旁边。车里的空气弥漫着淡淡的香。我看着旁边这个人,几乎是陌生人。“我怎么跟他走了?”我暗自笑我自己。他也仅是莞尔。渐渐地,我有了睡意,有点迷幻。他会不会像我的丈夫一样。他居然说他不会,绝不。他居然能看透我的心思,不知是欣喜还是悲哀。想到我跟别人跑了,那我成了丈夫第三个跟人私奔的妻子。我的家人呢?我的预感让我有点惶恐,可我实在不能再想了,我的头枕在他的肩上,马车里的香气让我沉沉睡去。
      做一个最后的美梦吧!明天或许不一样。
      我仿佛真的陷入一个梦境,残忍的梦境,那就是我在荒废的后院所看到的一切,那当然不是梦。
      一个满脸疤痕,蓬头垢面,口中除了“孩子”就没有别的台词的女人;绝对没有错,是一个女人,而且毁容前一定是一个可以颠倒众生的女人。她的眼睛充满仇恨,疯子似的冲过来掐住我的脖子。我几乎体会到窒息的感觉,死亡离我仅一步之遥。
      孩子?
      “冉无厌”除了他我实在想不出别人,惊慌之下叫出他的名字。她的手渐渐松开人也瘫软在地上,刚才显然已用尽全身力气,没想到这个名字居然会救了我。
      “你是无厌的母亲?”女人的直觉向来很准。“你是冉恒第二任的妻子”。
      “孩子怎么样,还活着?冉恒应该掐死他才对。哦!是要折磨死他,对,是这样。”她的声音因激动而颤抖,疤痕随着面容的扭曲而抖动,手指已嵌入泥土里。
      “他果然不是冉恒的孩子,否则世上怎会有那样的父亲。”
      “冉恒他根本不可能有子送终,因为他不可能会有孩子,他根本算不得男人,又怎会让女人为他怀孕呢?”他的声音明显带着快感。“他有病,永远治不好的,你怀不上决不是你的问题。”
      “你知道!”
      在她面前我简直无法隐瞒任何。
      “只有他的妻子才会忍不住打开这道门,才会活的像条狗那样狼狈。”她已经站起来,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唯一的出口,她会不遗余力地冲出去。我整个人已僵住,双脚难以挪动半分,更何况我半点拦她的意思都没有。可她还是没有跑得出去,子忆已经拦住了他。他显然不会让她出去,是啊,他是冉恒的表弟,无论如何都不会毁了他,毁了冉家的声誉。他将我从那座院子拉出来,手握得很紧,是温暖的,我丝毫想摆脱的念头都没有,我想我的思想会停留在此时。那座地狱一般遭了魔的院子,只要去过一次我想决不会有人想去第二次,走出来比进去要难上一百倍。院子周围的霉味让我清醒,让我忍不住想吐。
      梦,这一定是一个噩梦,可世上怎会有如此真实的梦。
      原来这本就不是梦。

      七

      我睁开眼睛,一间偌大的房子,阳光从窗□□进来,像要洞穿一切黑暗。我全身无力,但强撑到窗口。陌生的街,陌生的楼,陌生的阳光,陌生的空气,陌生的人。楼,街上的楼。那是多么可怕的地方,万劫不复的深渊。天哪!我开始有些后悔了,心里一阵莫名的恐慌。
      笛师——子忆,他去了哪里?我感觉恶梦还未结束,因为我听到两个男人的对话。他们的声音都极其的温柔,却似吞噬人的毒药。一个人在冰冷的雪地里被反复抽打是什么感觉?我此时就是这样的感觉。突然感觉自己三年来都活在阴谋里。
      子忆走了进来,后面有一个男人——冉恒。我的心极冷。我的笑声却回荡在空气里,我笑自己。
      冯子忆和丈夫是同一类人。可以称得上是人吗?
      “在这里比和一个笛师流浪的好”他的声音永远那么动人,他手里已经没有了笛子 。
      “这里是女人发挥价值的最好地方。”冉恒笑起来依然那么好看,那么令人着迷,他当然不是为追他逃跑的妻子,是他将他的妻子从坟墓转移到火坑。
      我连开口的力气都没有,命运怎会如此滑稽,如此荒唐。冉家富足的原因,就是在街上开妓院,然后把妻子送进来,送进来赚钱?我除了笑已经找不到任何事情可以做了。
      “你在院子里看到的都是真的。她就是我的第二个妻子,就是无厌的娘。”
      “表哥的确是一个重情重义,宽大为怀的丈夫,否则又怎会抚养妻子在外的孽种呢?”
      “是吗?无厌应该宁愿死一百次也不愿活在你的手里,可惜在他手里连死的机会都没有。”我的声音苍白无力。
      “她可以选择更好的路,可惜她宁愿划烂自己的脸也不愿到这里来,其实这里比呆在冉家更好些,这里只用对付那些又蠢又阔绰的人,而不会感到孤独苦闷,不是吗?”冉恒说。
      “你没有卖掉无厌的母亲是因为她容颜已毁,而要将我卖到这里,不过是因为我知道你的秘密?”
      “你知道那个聪明的孩子是谁的吗?就是我最信任的大夫,极少知道我秘密的人之一。”他的手已经搭在冯子忆的肩上,让我恶心。
      大夫与他的第二任妻子私通,这个秘密自然就会多一个人知道,这种事总是很容易东窗事发的,事发后冉恒决不会放过他们,当然就有了现在的下场。他不但要让她生下孩子,还要抚养他。
      “其实加上你,也就是说我的三个妻子,都是跟人私奔的,只是都私奔到了这种地方。这一直让子忆忙得不可开交。当然,他没有固定的名字,明天他或许就不是子忆了。”
      我的心彻底被掏空,冯子忆和冉恒不愧为魔鬼中的至圣,将无数个生命弄得支离破碎。原来一切从开始就注定了结局,只是泪水起程得太晚。
      我转身跳出窗口,我很难想象我的死状。我居然没有死,一车草上载了一个人——我。在我坠入地面的时候,这辆狂奔的车意外的救了我。马车啊!狂奔吧,带我到海角天涯。
      多少个新娘花轿旁会出现笛声呢?他还会跑掉多少妻子呢?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原来梦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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