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长在最灿烂的时节》月半羌江

53、第 53 章

　　“胖胖，今年除夕来奶奶家吃饭啊！”曹奶奶带着老花镜，僵硬着食指，在苹果手机上面duo，duo，duo。
　　“曹奶奶新年快乐，我就在家过年。”伍婉习惯性的婉拒长辈的邀请。
　　“不行哟，修宝的大哥已经到你家附近了，快来，奶奶一个人过年好寂寞。”曹奶奶给还稳坐在旁边的宋惟玉挤着眼睛。
　　“我这就去，这就去！”宋惟玉拿起手机和车钥匙，伸伸懒腰，无奈地出门接人去喽。
　　“啊？这么快，那谢谢奶奶！奶奶喜欢吃小猪蹄吗？我买一点过来。”
　　“刚好，今天奶奶家准备了小猪蹄的！你快过来吧。”曹奶奶放下手机。
　　“小陈啊，快去买猪蹄，多买一点！”
　　“嗯嗯！”曹奶奶安排就绪，安心的等着伍婉过来热热闹闹的过年了。
　　伍婉走出小巷，朝着刚才电话里告诉她的车子走去。
　　“咚咚！”伍婉用手指敲一敲驾驶座位上的窗户。
　　“嚯！”宋惟玉正专心致志的刷着抖音小视频，听到声音，吓一跳！伍婉那不变的婴儿肥胖脸就这样紧紧的贴着车窗，因为车窗的膜是专门处理过的，所以外面看不见里面景象，就看见伍婉鼻子贴着窗户，哈着气，左摇右晃的，好不可爱。
　　“吱吱吱吱。”
　　“哥哥好！我是伍婉！”伍婉看着宋惟玉，一脸的严肃，不怒自威，心里有一点发颤。
　　“嗯，上车吧，快到饭点了。”宋惟玉维持着一脸的正经，其实心里已经把伍婉X光扫射好几遍了！
　　“咳咳，我们听点音乐吧。”宋惟玉怕伍婉觉得空气一直安静，尴尬，所以点开车载音响。
　　“出卖我的爱，逼着我离开，最后知道真相的我眼泪掉下来，出卖我的爱，你背了良心债，就算付出再多感情也再买不回来，当初是你要分开 分开就分开···”
　　网络流行神曲《爱情买卖》，伍婉瞠目结舌，惊讶的看着宋惟玉，没想到两人的音乐爱好惊人的相似！
　　“咳，这司机小李平时怎么都听这些歌啊！”宋惟玉迅速关闭音乐，内心惶恐！没想到瞬间暴露了，还好机智的圆了回来！
　　“伍婉是吧？平时喜欢听什么音乐？唱什么歌？我呢，就喜欢听柴可夫斯基的交响乐。”我是一个高雅的人，什么抖音神曲我都不知道···
　　“我唱的比较多的是校歌、国歌啊之类的。”伍婉抱着粉色双肩包，老老实实的回答。
　　“···”就怕空气突然安静，不如一直安静。
　　伍婉看见宋惟玉的车子停在小区门口，一名穿着军装的门卫走出来查看证件后，才放行通过。
　　“伍婉啊，军区大院没啥好的，就只有两个字，安全。”宋惟玉看出伍婉的疑惑，解释道。
　　“噢。”对呀，宋哲修之前说他爸爸妈妈是空军。
　　伍婉看着一排一排的独栋楼房，好多都有小花园，虽然看得出来修建时间挺长的，但是也透露出安详的宁静。
　　“到了，下车。”宋惟玉停好车对伍婉说。
　　伍婉推开车门，看着眼前的木质门，旁边还放了两尊威严的小型石像，又有一点憨态可掬！
　　跟随宋惟玉进去，就看见右边是木栅栏专门围起来的小花园，小花园最右边是一株银杏树，下面种着花花绿绿的小番茄啊、绿色蔬菜之类的，好不惬意。
　　抬脚走上两个台阶，是直接通往室内的门，右边廊檐下摆着一个木质躺椅，前面是家用式小型功夫茶具。
　　“胖胖来啦！”曹奶奶拄着拐杖亲自过来开门。
　　“奶奶好！”伍婉礼貌问好，然后一个突然的熊抱就送给曹奶奶了。
　　说实话，曹淑华还没有接受过这么实在的见面礼，哈哈哈，心里也是暖暖的。
　　“快进来，冷着了吧，来来，把外套脱了，屋子里可热了。”
　　“我自己来，奶奶！”伍婉拒绝奶奶递过来的手，麻利的就把外套脱了挂在衣架上。
　　走在后面的宋惟玉酸酸的想：怎么从来没有给他取过衣服啊···
　　伍婉被曹奶奶牵着，一路上看着宋哲修的家。
　　左边是厨房，右边就是客厅，客厅朝里面走，就是曹奶奶住的地方，对面是一个书房，小巧而精致，没有什么华丽的地毯，墙上的名画，就是简简单单的地板，布艺沙发，电视机···
　　原来宝宝就是在这里长大的啊。
　　“来，先坐下陪奶奶说说话，一会就吃饭了，每年你爷爷都要去慰问，所以今天就我们三个人吃！”以前每年修宝都陪着她，今天啊，哎。
　　“好啊，曹奶奶你喜欢聊什么，我陪您！”伍婉拍着胸脯，一脸保证！
　　“诶！奶奶什么都喜欢！”曹奶奶笑得可开心了，面前不就坐着一个开心果吗。
　　···
　　“可以吃饭了！”一直在厨房里忙活的陈阿姨终于完成自己的使命，然后急匆匆的取下围裙，赶回自己家去团年了。
　　“走走，胖胖，今天给你备了好多小猪蹄呢！”
　　伍婉看着丰盛的团年饭，还有笑吟吟的曹奶奶，不说话的宋惟玉，觉得今年也是热闹的一年。
　　“饺子！”伍婉看着满桌的好菜，筷子第一个朝向饺子。
　　“胖胖，没想到你和修宝一样，都喜欢吃饺子。”曹奶奶仿佛透过伍婉看到自己的修宝了一样，每年都是先夹一个饺子埋头吃。
　　“嗯！”伍婉听后只是狠狠的点点头，又夹了一个，再吃一个，没有说去年的时候她已经吃过了最温暖的一顿饺子，是一个傻子冒着寒雪跑着送过来的。
　　“嗡嗡嗡”
　　“奶奶！你手机微信。”宋惟玉起身去客厅把曹奶奶的手机拿过来。
　　曹奶奶左手捏着筷子，右手食指向上一划，视频通话申请···
　　“哎哟，修宝啊！”曹奶奶惊喜万分，没想到宋哲修竟然在今晚这个特殊的日子和她通话了。
　　“奶奶···”宋哲修拿着手机一个人落寞的坐在学校寝室。
　　“宝宝！宝宝！是我！是妞妞！是伍婉啊！”伍婉一听是宋哲修，还以为是产生幻觉了！放下筷子，手里的小猪蹄都来不及放下，就这样拿着，嘟嘟嘟跑过去挤在曹奶奶身边，凑上自己的胖脑袋，惊喜的喊道。
　　宋哲修愣住了，拿着手机的整个人都愣住了！
　　“小胖妞···”
　　“你怎么瘦了！”
　　“你怎么瘦了！”
　　伍婉和宋哲修同时开口惊讶的喊道。
　　“修宝啊，没想到吧！今年奶奶邀请胖胖来我们家一起跨年！”
　　曹奶奶也是脑袋挨着脑袋，笑眯了眼。
　　好，真好，这样小胖妞就不是一个人了···
　　“奶奶，妞妞，新年快乐！”宋哲修拿着手机，看着现在唯一能给他温暖的视频后面的爱的人，柔声说出。
　　“还有我呢！小没良心的！”宋惟玉就这样突然把脑袋搁在伍婉的脑袋上，挤在狭窄的视频屏幕前。
　　“新年快乐，哥。”听后，宋惟玉赶紧背过身去擦擦眼角的泪水，这臭小子多少年了，多少年了没这样叫过他哥了，明明是应该开心的事情，为什么他会心酸得落泪呢。
　　“修宝啊，你在国外，还好吗？”曹奶奶怎么听不出来宋哲修成熟背后的艰辛，也是心痛的关心着。
　　“奶奶，我很好，你们放心吧。谢谢奶奶。”宋哲修使劲撑住自己，微微抬头，拼尽全力让眼泪不留下来。
　　我呢，我呢，宝宝，你问问我啊！
　　伍婉的鼻子都快贴上手机屏幕了，就怕宋哲修把她忘了，忘了，她可怎么办啊。
　　“妞妞，你···”纵有千言万语，此刻什么都说不出来，每天在心里默默想着你吃饱了吗，穿暖和了吗，钱够用吗，这一刻仿佛都微不足道，却又那么难以启齿。
　　“宝宝···”伍婉嘟着都快挂瓶儿的小嘴，也是盯着宋哲修不说话，这么久都不联系她的埋怨，此时此刻都不重要了。
　　“呜呜，宝宝，你怎么瘦了，你瘦了好多啊，你是不是没吃饱，宝宝，你要吃什么，我给你买，我都给你买，呜呜呜···”伍婉没忍住，眼泪滴滴流下来，看着宋哲修消瘦、棱角分明的脸，心疼的一抽一抽。以前那么朝气蓬勃的宋哲修，浑身散发着光芒的宋哲修，这是怎么了，怎么了啊！？
　　曹奶奶本来一直隐忍的心疼也被伍婉勾出来，孤身一人异国他乡求学的艰辛可想而知，而宋哲修从来不说，不管是悲是喜都不说，这是和自己较着劲儿啊！就怕开口，情绪忍不住让他们更担心，他们都懂，都懂。
　　“呜，修宝，爷爷奶奶这里有大哥、二哥照顾，现在还有胖胖，别担心啊。”
　　“啊，我知道了，我这里准备上课了，我先挂了啊···”宋哲修没等奶奶他们回复，匆匆挂了视频。
　　空旷的学校寝室，没有任何装饰，就是简简单单的一张床、一张椅子、一张桌子，没有任何私人用品，仿佛没人生活，又仿佛客人随时准备离去。
　　宋哲修颓然的放下手机，坐在桌子上，背倚靠这墙壁，双腿曲起，把脑袋深深埋在腿间，那么脆弱，那么无助。
　　很苦，来这里的每一刻仿佛都是煎熬，时间却又是过得那么快。
　　最开始严重的是种族歧视，学校里，大家各国抱团，排斥外国，而他，永远就是一个人。课堂作业他的落单频率最高，但是没关系，平时三个人才能做完的事，他一个人就拼三个人的命，不吃不休也要完成；后来有人看不惯他独来独往却还能自得其乐，课下推推搡搡的小动作，没关系，是男人就直接用拳头说话；每周有一天的外出时间，从来没有人邀请他参加团体活动，没关系，他就用这一天拼命的学，拼命的练习，让他们只能望其项背。
　　不想家是不可能的，生病的时候再也没有人嘘寒问暖，心情不好的时候再也没有人有义务来承接你的发泄，呵。
　　这半年来，他很少给家里人电话，视频，最多就是微信文字报个平安。他不敢啊，他怕啊，他怕一说话，那彻骨的孤独就会席卷了他，让家人担心，何必呢？
　　还有他的小胖妞，她发过来的每一条微信他都收到了，真的，每一条，他都看了无数遍，但是
　　他不敢回复，不敢透露任何一点生活的细节。
　　他不愿她看见他流泪，他想对她保持着自己骄傲，他是妞妞的英雄啊，是妞妞最最最崇拜的人啊，他怎么能，当着妞妞面儿哭呢···
　　我好想你们，我的爱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