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长在最灿烂的时节》月半羌江

34、第 34 章

　　高三下学期过半，第一中学高三重要之一的半期考试跑跑跌跌的过来了。
　　为了检测出大家的真实水平，以供后半学期作参考，高三年级组老师可是拼了命的精准命题，提高高考的相似度，如果能猜中一两道题型，明年估计能升职称了。
　　“这次考试座位是高三十二个班级完全电脑随机的，随意等到了考场你才知道你旁边的人长什么样，并且你也不会知道他成绩如何。眼睛只需要专注到自己的试卷，因为你可能看了旁边人的最后还不如自己考得好。”
　　每个班主任都这样对着班级的同学耳提面命，良苦用心。
　　“三班，三班···”伍婉拿着班主任刚才发的准考证，找到自己对应的班级座位，旁边的人，都不认识。坐下随便看了看一些记忆型知识，考前安慰安慰自己，看着教室陆续进来的同学，噢，没有自己班上的人···
　　高三共十二个班，总共差不多300人左右，学校把一些文体教室空出来做考试，每个考场坐20位同学，可想而知，这样一看作弊是多么不容易。
　　“诶，同学，请你吃糖。”观察被打断，伍婉转头看向右边的女同学，蘑菇头，身材瘦瘦的，眼睛挺有神的，不认识。
　　“你好，我不吃，谢谢。”备战高考的伍婉是稳重的，不受嗟来之食。
　　“来嘛，来嘛，我一眼看你就觉得挺有好感的，做个朋友呗。”张蔓觉得自己不会看走眼，这种蠢萌萌的，考前还惯性复习的，一定是成绩好的！
　　“嗯，那好吧，我就吃一颗啊。”大家都是朋友嘛，嘻嘻，我怎么这么招人爱啊。
　　“还要不，我这里还有玉米糖。”张蔓看伍婉已经吞下去了，又从校服包里掏出来。
　　“不用了不用了，我这个还没吃完了，再说马上就要考试了。”伍婉舍不得奶香味，就让大白兔糖在自己嘴里慢慢化开。
　　“嘿嘿，你真可爱，你叫什么名字啊，我叫张蔓。”
　　“我叫伍婉。”
　　“婉婉，卡哇伊得思嘞~”
　　“哪有，哪有~~”伍婉被夸得快稳不住了。
　　“婉婉，昨晚我失眠，之前复习的知识都忘了。你看这次半期考学校那么重视，如果我因为突然的失眠发挥失常，老师怪我，我可冤死了。”
　　“···”
　　“这样吧，到时候给我看看你的答案，我对一对，拜托~拜托~我的婉婉，好婉婉。”
　　啊啊啊！大眼萌妹眨巴着水汪汪的眼睛，满眼的信任，真的让还在回味大白兔糖的伍婉没有办法拒绝。
　　不说了就对对答案嘛，应该，没什么吧。万一成绩比我好嘞？！
　　“请同学把考试用具以外的东西放在前台来，一切通讯设备不允许带入考场，一旦发现以作弊论处。···现在考试开始。”
　　伍婉抓紧每一分每一秒，认真审题，竟然提前半小时就完成了考卷，这套卷子也没有老师考前说的那么难嘛。伍婉的做题习惯是挨着把自己会的，顺的做了，然后再倒回来做难题，没把握的题，并且顺带检查已经做了的题。
　　“噗呲，噗呲~”
　　伍婉听见后面的同学发出细小声音，用眼角撇到他径直扔了一个纸团到右边，太明显了吧！
　　但是，讲台上的老师此刻却是低头看手机，根本没有认真监考！难怪这次考试伍婉觉得教室的窸窣声音挺多的，原来是老师···
　　“婉婉···”来了！来了！心跳逐渐加速紧张的伍婉慢慢的，不想相信的将头转向张蔓。
　　张蔓可着急死了，就把大题胡乱写了一下，所有的选择题全部空着！幸好旁边的好成绩写得蛮快的！
　　piu···
　　伍婉桌上惊现一个小纸团，对于一个从未做过弊的乖乖学生来说是多么惊悚！伍婉嗖一下把纸团拿下来，赶紧抬头看看老师，小侦探似的眼睛望向窗外有没有巡逻的老师，还好，还好，安全。
　　小心翼翼展开纸团：“选择？”
　　什么意思，是让她把所有选择题都写上去吗？她有些还没做，而且，全部选择题好多啊···
　　剩下时间不多了！再不抄就来不及了！张蔓看伍婉慢腾腾不知道在磨叽什么，心里着急万分。
　　“刷！”
　　伍婉吓死了！卷子直接被张蔓抽走了！
　　抬头！还好还好，老师今天就没把眼睛挪开过手机。
　　怎么能这样！把卷子都给我抽走了！想发火，但是，但是人家还给了糖吃啊···
　　伍婉只好拿出草稿纸挡住光秃秃的桌面，额头上都留下了紧张的汗，脚都在抖一抖，就盼着张蔓快点把试卷还给她！太嚣张了，呜呜，好吓人。
　　幸好，幸好张蔓借用了5分钟就把卷子还给了伍婉，伍婉幽怨的眼神完美的被忽视。
　　“时间到，放下手中的笔。”全程看手机的监考老师听着铃声终于放下粘人的手机，依次收着卷子。
　　等老师走后，张蔓笑着脸走过来：“哎呀，婉婉，别生气，我这不是一时着急嘛，别生气，别生气，大人有大量嘛~~”
　　自来熟的张蔓已经开始边说边晃着伍婉的手，就差直接亲在伍婉脸上了。
　　“你，你不能再拿我的卷子了，太吓人了。”伍婉心有余悸。
　　“好啦，好啦，多大的事儿嘛，放宽心，老师才不会管呢。”没看到这次监考老师多水啊。
　　“来来，再给你吃糖。”张蔓从书包里再次拿出另外好几种糖，一股脑塞到伍婉手里，然后像风一样提着书包就走了。
　　不知道为什么，伍婉觉得这糖没那么好吃了···

　　“伍婉，王老师叫你去一趟办公室。”班长柳芳岑抱着卷子从办公室回来。
　　“噢噢，我马上去。”伍婉放下手中不停刷题的笔，没作他想直接一溜烟就跑去办公室了。
　　“报告！”
　　“进来。”
　　伍婉看着办公室各个老师面前站着的，垂头丧气的学生，突然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王老师，你叫我什么事？”伍婉恭恭敬敬的问道。
　　王文建瞥了一眼伍婉，什么话也没说，继续忙自己的事情，仿佛没看见，没听见一样。
　　什么眼神！伍婉心里收紧，王老师从来没有对她展露过那种眼神，生气，愤怒，还有失望···
　　伍婉此刻开始各种设想，肯定不是好事！嘴巴珉得死死的，低着头眼泪花都慌来包住了，此刻两人的安静正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装模作样的王文建看站在旁边一动不动的伍婉，心里觉得“晾”得也差不多了。
　　“这次半期考，你知道你多少成绩吗？”
　　“知道。”
　　“你觉得自己考得好吗？”
　　“不，不好，没什么进步。”
　　“你作弊了？”
　　“什么，没，没有···”
　　“什么没有！你同伴都招了！”王文建打断伍婉的回答，桌子一拍，严厉的质问！
　　“我，王老师，我，半期考我给别人抄了我的卷子。”
　　伍婉心里一首凉凉，果然是因为这件事，后悔死了，后悔死了，怎么就没忍住吃了大白兔糖呢。
　　“老师万万没想到你会发生这种事，我们可是一起去参加过支教的！你的品行老师自认为看清楚了，可是，这次你太让我失望了。你知道你行为有多恶劣吗，将带来什么后果？”
　　“知道。”伍婉委屈得声音都哽咽了，双手死死交叉缠紧，是啊，自己还是狗蛋他们的小老师啊。
　　“你知道什么！这次我们抓了很多作弊的同学，学校决定要严肃处理，都要作出处分决定！”
　　“什么！？”
　　“我看你背了一个处分还怎么去重点大学！”
　　不！不！对于伍婉来说不仅仅是上不了重点大学，是她根本没钱上大学了！
　　“呜呜呜，老师，我错了！我吃了别人一颗糖，我就不好意思拒绝。我保证我绝对没有抄别人的！都是她抄我的！”
　　伍婉心里恐惧万分，一手竖起三根小胖拇指发誓，一边用手擦去留下的眼泪鼻涕，只希望王老师能原谅她。
　　王文建差点没忍住笑出来，这小胖子竟然因为一颗糖···
　　“咳咳，都还有谁抄你卷子了？”
　　“只有我旁边的，那个叫，叫张蔓的。”
　　“王老师！我真的知道错了，能不能不处分，我真的不能背处分啊。”伍婉满脸的慌张，不知所措，如果真的是被处分，那她一辈子都走不出小巷了，不，不行！
　　“哎，你们还小不懂老师的用意。每次的考试都是用来检验考生的实际水平，然后根据成绩让老师了解学生的薄弱点再针对性的为他补习，成绩也能让同学正视自己。但是一旦考试作弊，骗了自己，骗了老师，更是失去了查漏补缺的机会，到时候到高考了才露馅已经来不及了，你懂了吗？”
　　“懂。”
　　“你给她抄卷子不是在帮她，是在害她。因为她成绩能得到提高的机会被你剥夺了。”
　　“那我给她补习补回来！”伍婉心里憋屈，我害她了我补回来行不行，别处分我就好。
　　“···”
　　“这样，你先回去上课，处分的事你等通知吧。”
　　“老师···”伍婉磨蹭着不肯回去上课，想再求求情。
　　“快去！别在我这碍眼。”
　　伍婉就像一个怨妇一样一步三回头的，犹犹豫豫的离开了。
　　“五万怎么了！你被王老师骂了？”一下课肖静静就没忍住赶紧来问。
　　“没有，我要被学校处分了。”伍婉不停用头撞着桌子，后悔莫及，不知道怎么办。
　　“桌子疼不疼啊，别撞了，怎么回事？”井柏文把手放在伍婉的额头上，顺势把她撑起来。
　　“我，我，这次半期考，我给别人抄了卷子。”伍婉悲戚的看向肖静静和井柏文道出事实。
　　“你为什么给她抄，你说过你的考场没有我们班的同学，难道你认识外班的？”肖静静冷静的问。
　　“考试前，有个女生请我吃大白兔···”
　　秒懂，这小胖子还知道什么是“碍于情面”了！但是井柏文已经不知道还要怎么收拾她了，就因为一颗大白兔糖，惹出这种事！人穷胆不缺？
　　“你，怎么没胖死你啊！一颗糖就把你带进坑了，哪天你是不是还要把自己卖了？！”井柏文眼睛都气红了。
　　“呜呜呜，怎么办，要处分我···”
　　宋哲修难得借着上厕所的机会逃课来到伍婉教室，本来打算偷偷瞥一眼就走的，没想到正好看到伍婉哭得可怜兮兮，那还得了，还不冲进去!
　　“小胖妞，你怎么了！”正围坐一团的三人惊悚的看向宋哲修。
　　“宋哲修！”肖静静说。
　　“宋、奸、人。”井柏文咬牙切齿，怎么哪哪都有你。
　　“宝宝！！！”伍婉看着好久没见的宋哲修顾不上自己哭得一塌糊涂的脸，开心的喊道。
　　整个高三七班在教室同学伴随着三声高呼，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投注到他们身上了。
　　“伍婉，这是谁啊~”班长柳芳岑摇曳自己的腰肢，优雅的走上来柔声问道。
　　“这是我好朋友。”这么柔情似水的班长好不习惯啊。
　　“大帅哥啊！可以啊，伍婉！”杨羊上前八卦的拍了拍伍婉的肩膀。
　　“嗯，这身材稍微还过得去。”周子冲酸溜溜的说道。
　　高三下学期开始宋哲修就在接受正规的体能训练，肌肉力量自然不容小觑，在加上原本180左右的身高，首先在气势上就已经让人有点喘不过气了。
　　“周子冲，你中午吃醋了哇。”杨羊没忍住洗刷道。
　　原来，这就是“冲哥，冲哥”，真不怎么样，宋哲修怎么可能忘记运动会被冲哥比下去的耻辱，小胖妞当时肯定犯眼疾了，肯定是。
　　“你怎么了？”宋哲修时间不多，赶紧问清楚。
　　“我，我半期考帮别人作弊，老师要给我处分。”
　　“你真善良。”宋哲修摸摸鼻子尴尬的说。
　　“她是被一颗大白兔糖给收买了！”肖静静没好气的揭底。
　　啧，什么出息！宋哲修觉得这是病，得治！
　　“你真是出息了。”井柏文凉凉的讽刺。
　　“呜呜呜，你们都不安慰我，帮我想办法，只知道骂我！就知道骂我！我错了还不行吗，我如果处分了，我就上不了大学了！”
　　三个人看着哭得稀里哗啦的伍婉有点慌了。
　　“哎哎，别哭嘛，我们就是小小的提点了你几句。再说怎么上不了大学了，你的成绩怎么可能上不了。”肖静静从抽屉里抽出纸巾递过去。
　　“你们不懂！”
　　宋哲修此时也不慌了，随手拖了一张椅子坐在伍婉旁边，不行，再挪挪，还差点，再挪挪，终于两人膝盖对着膝盖，完美！
　　“好好，我们不懂，那你说给我们听。”宋哲修表面一本正经的问，眼角撇着两人零距离的膝盖，心里都快幸福得浪起来了。
　　“我，那你们不能给别人说噢！我本来没攒够钱上大学，但是后来我们村委会奶奶说如果我考上重点大学就奖励资助我，这样我就有钱了啊！如果，如果有处分，我就上不了重点大学，然后没奖金我就没钱上大学了。”伍婉边说边看周围有没有同学偷听，村委会奶奶说了，这是保密政策，不能对外公开的。
　　肖静静和井柏文没想到是这样的原因，伍婉从来没给他们说过，这么大的事情她就一个人扛了。心里都忍不住埋怨自己起来，怎么没有再多关心一下。
　　“你放心，我不会让王文建给你处分的。”井柏文起身出去。
　　“我也去。五万别怕，我们不会让你上不了大学的。”肖静静紧随其后。
　　“诶，保密啊，这事不能说···”
　　伍婉本来准备起身追过去，结果被宋哲修用膝盖夹住她，出不去了···
　　“宋哲修你干嘛！”
　　“别急，井柏文有分寸，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说。你以为都是你啊，那么好骗。”
　　“昂···我知道了！讨厌！”
　　“放心，只要能考上大学，不管一本二本与否，都要给你奖金的。我也知道这个政策，你们村委会奶奶说错了。”
　　“真的吗？你怎么知道这个政策？”伍婉半信半疑。
　　“额，你不管，你不相信这周末回去问她！”
　　伍婉呆呆的看着宋哲修，还没从这消息中缓过来。
　　蠢样子，真可爱。
　　“走了。给我把椅子挪回去！”宋哲修嘴上使唤着，却不舍的抬手摸摸伍婉的头发，然后依依不舍离开了。
　　在旁边一直偷窥的周子冲和杨羊心里狂喊：我去，摸头杀啊！
　　宋哲修走出门口，回头透着小玻璃看着伍婉乖乖的帮他把椅子放回原位，又不知道似的宠溺笑笑。

　　“奶奶！内裤胖胖没钱上大学!”陪伍婉守完夜后的宋哲修大年初一起了一个大早就对着自己奶奶说。
　　“怎么着？几个意思？”宋惟玉吃着早餐挑眉问道。
　　“管你！奶奶~~”宋哲修爸爸妈妈留的遗产都在自家奶奶手中握着的哟。
　　“修宝，胖胖成绩怎么样啊？”曹奶奶心里门清，这不就是另一种“买内裤”。
　　“成绩超好，重点大学任她选！”我家小胖妞怎么可能成绩不好！搞笑！
　　“噢噢，是吗？这样啊···奶奶知道了，你不用管了。”
　　“好！”凭着一起挑选内裤的革命友情，宋哲修放心的交给奶奶，没再管这件事了。
　　宋惟玉早就放下汤匙，眼睛一会撇小宝，一会和奶奶八卦的眼神对视进行无声交流。
　　诶嘿，小宝有事儿！

　　宋哲修没想到竟然造成这样一个误会，离开教室后马上给奶奶打电话！怎么办事儿的哟，批评，严肃批评！
　　井柏文和肖静静不顾上课铃声的响起一起来到王文建面前。
　　“王老师，伍婉已经认识到错误了，请不要给她处分。”肖静静沉不住气先开口。
　　“噢？每个人都说自己认识到错误了，我为什么要给她特殊照顾。”王文建一脸高深莫测。
　　伍婉说了不能说奖金的事，但是不说这事王老师又不了解事情重要性！这可怎么办。
　　“王老师，伍婉平时的品德大家是有目共睹的，平时班级有需要帮忙的她第一个站出来；上课学习的积极态度她说第二没人说第一，当然成绩我们暂且不论；对同学真诚，性格单纯善良，甚至在运动会上代表我们班级作为领头。”
　　“教育的意义不是惩罚，是纠正。既然伍婉已经认识到错误，并且综合考虑实际情况，她是帮助别人作弊并不是自己作弊，结合她的端正态度伍婉不应该受到处分。如果仅仅因为第一次不小心犯下一个小小的错误就被处分，从而导致影响高考，间接毁掉她的人生，两害相较取其轻，请王老师再给伍婉一次机会。”
　　王文建没想到井柏文挺能说的，这段话还真把他触动了，不愧是清华北大种子选手。
　　“对！刑法里面还分初犯，重犯呢，伍婉第一次犯这种错误，请王老师给她一次机会。”肖静静一激动，把平时自己陪云筱看《法网天下》学到的法律知识都用上了。
　　“行了，都回去吧。你们的意见我也会认真考虑的，放心安心上课吧！”
　　王文建欣慰的看着这两个孩子，自己可以啊，看把学生培养的，有勇有谋的，像那么回事儿。
　　“井柏文，王老师什么意思啊？处分还是不处分啊？”肖静静脑子没有井柏文活，出声询问。
　　“没听到他说了安心两字嘛，应该问题不大。但我们先不要给伍婉说，让她自己长长记性，白长那么多肉了，也不见长长脑子。什么东西都吃！也不怕哪天被噎死。”井柏文絮絮叨叨，絮絮叨叨，越说越气，哎去，不说了！
　　肖静静跟在身后像小随从似的，大气都不敢出，不敢开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