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长在最灿烂的时节》月半羌江

11、第 11 章

　　宋哲修出了体育馆就冲回寝室把行李拿着，换上自己的衣服，出校门把行李丢给司机。
　　宋哲修上身一件SUPERME限量版布鲁克林冲锋衣，下身一条耐克黑色运动裤，脚上一双匡威Vince Staples橘黄色帆布鞋，样子说不出的俊俏潮流。就是这样一位翩翩少年，阴黢黢的找个校门最角落里，拉上衣服帽子扣在头上，双手互插进袖管，然后，蹲下···
　　宋哲修脚都快蹲麻了，终于看见伍婉蹦蹦跳跳的从校门走出来。一头黑线，其他同学都是一手推着行李箱，好不潇洒，小胖妞就提着一个蛇皮编织口袋，还甩一甩的！
　　宋哲修盯着伍婉的背影看了好久，忘记自己的道德，决定跟上去！
　　他一路尾随伍婉回家，探头探脑的，生怕被伍婉发现。一边跟踪还一边“羞耻”的盯着伍婉的屁股猜测今天她穿的什么内裤，小猪猪？飞天狗狗？天使之翼？
　　当时，宋哲修偷偷围观伍婉对宁水莲的挑战事迹后，心里满满的认同感，觉得他们是同道中人，一样行事光明磊落，当然，小胖妞连内裤都穿不起的悲惨状况更是让宋哲修开心~真是比自己不幸得多啊！
　　周末宋哲修就忍不住回家给自己奶奶炫耀：“奶奶，你知道吗？我们学校有个同学连内裤都穿不起了！”
　　曹奶奶一听，心里那个难受啊。
　　“哎哟，修宝，怎么回事啊，怎么当的父母啊，连内裤都不给买！”
　　“她没有爸爸妈妈。”宋哲修操着奶音，语气里听不出来是同情还是悲伤。
　　曹奶奶听了，脸色一下就变了，看了看宋哲修，然后试探的问到：“没人给她买！我们买！我们给她送过去！你说，好不好啊修宝？”
　　“嗯，我们给她买！奶奶，平板我拿来了，淘宝界面我也已经打开了，我们现在就选吧。”
　　小胖妞，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你有内裤穿的。
　　“好，到时候我们买好了以社区的名义送给她。不过，修宝，这个给女孩子选内裤的事，奶奶来就可以了，你就旁边坐着啊。”曹奶奶心里一激灵，小孩子家家的给异性选什么内裤啊！
　　宋哲修没法，只能僵着脸，操着手，坐的笔直，斜着眼偷偷看他奶奶拿着手指颤颤巍巍的在平板上，哆！哆！哆！
　　“奶奶，这个不好看，显得屁股大。”
　　“哪里大了，包的全！”
　　“不要这个，像您这岁数穿的一样！”
　　“好看，这个好看。”
　　“哎呀，不行不行，我来选。”
　　“诶诶诶，修宝修宝，这样，你选你的，奶奶选奶奶的，我们一起送，不能把奶奶选的删掉啊！”
　　现在的宋哲修不可能想到，至此以后他给某人买了一辈子的内裤。从稚嫩的卡通内裤，到低腰的成熟性感内裤，再到高腰碎花纯棉奶奶裤。

　　伍婉七拐八拐，走进一条小巷子，周围是住户堆积的破烂家具，还有一些空巢老人从街上收集回来的瓶瓶罐罐，地上随处可见的一坨一坨的污渍，像是洗不掉的最浓稠的贫穷油渍。
　　宋哲修一踏进这个巷子，便闻到刺鼻的腐烂蔬菜的味道，还有垃圾堆积散发出来的恶臭，而他，就像另一个世界的人···
　　宋哲修看见伍婉走进一个年久失修的老小区，便停下脚步，环顾四周，宋哲修有一种莫名的恐惧，那是对完全陌生环境的抵触，还有对贫穷本身的恐慌。这是他从来没有接触过的世界，这里脏乱，这里混沌，这里原始。
　　宋哲修情绪难控，浑浑噩噩的走出小巷，转角不小心撞到一个男人。
　　“哎哟，这是哪来的公子哥啊。”
　　眼前这个干瘦的男人，眼神迷离呆滞，精神恍恍惚惚，流着鼻涕，手臂上布满了针孔，随着张口，口腔里黄黑的牙齿狰狞的表露出来。
　　宋哲修稳住心神，没有理睬他，绕过他就准备走了。但是没想到被他一把拉住。
　　“皮肤嫩嫩滑滑的，今晚要不跟哥哥我回家。”
　　宋哲修这暴脾气！二话不说，抬脚就朝男人踢去，将男人踢倒在墙壁上。由于道路太狭窄了，被踢的男人被后面的墙面缓冲着没有倒下。
　　男人丑陋的扯着嘴角，流下一滩口水，从裤子里掏出一根针管，就这么一臂长的距离，猛烈的朝宋哲修刺过去！
　　宋哲修没想到男人倒在墙壁上毫无痛觉的就直接朝他扑过来。距离太窄了！时间太短了！宋哲修来不及作出反应，闭上眼，双手一挡！
　　“快跑！”宋哲修被人拉着一路狂奔出了这片贫民窟。

　　“你怎么在这里？”宋哲修掩藏住心里的后怕，问着顾林山。
　　“安凯之前看见你走到这片来了，怕你出事，就来网吧找我来看看情况。”顾林山松了一口气，幸好他赶来了，不然宋哲修真出事了该怎么办哦。
　　“网吧？”
　　“额，这一片黑网吧多，不用身份证···”顾林山挠挠头解释道。
　　“我刚才能应付的，谢谢你。”宋哲修不愿意放下少年的骄傲，逞能说道。
　　“刚才那人一看就是吸毒的，那一片有一个吸毒团伙，你能应付什么？双手抱头等着被注射吗？”顾林山一听这话气得，敢情他是多管闲事！
　　就你牛，就你会打架，就你会发脾气，刚才谁傻愣着不动的！
　　“管你什么事！我说了我可以就是可以！”狂躁症的宋哲修根本无法控制情绪。
　　话一出口，宋哲修就后悔了！哎，坏事！
　　顾林山脸色十分难看，眼睛里像有墨一样散不开。算我多管闲事，放着我的LOL不打，来管你这少爷的事。
　　“喂，我请你撸串！”宋哲修不好意思起来，扭过头直接拉着顾林山的衣袖用力扯着就走。
　　顾林山不想搭理他，但是看着扯着衣袖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着白。算了，算了，和幼稚大魔王计较什么啊···
　　顾林山松开定住的双脚，跟着宋哲修走了几步然后停下。
　　“走反了，这边！”
　　···
　　“安凯在哪，叫上他一起。”宋哲修没忘记是安凯因为担心他才搬来的救兵。
　　“我让他在街口等我，就他那身板，跑也跑不快。”顾林山好脾气的回答，真不知道，安凯怎么那么关心宋哲修。
　　安凯在街口看见朝他走来的两人，心里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走，安凯，我请你们去撸串。”现在未成年不能公开喝酒，只有用红烫烫的锅底来表达男人间的豪情壮志！
　　三个人围坐在四川串串店桌旁，全部环着手臂，三双眼睛专注的看着红油翻滚，浓烟扑鼻，全场寂静。自从演讲比赛后，宋哲修放下对自己的偏见，也不刻意避免说话了，但是依然是寡言的高冷少年啊！
　　顾林山因为本身和宋哲修不熟，没什么话可说，再加上刚才两人的不愉快，还有点尴尬散不去。
　　安凯则是小迷弟的激动，无法正常言语···
　　等烫好了牛肉，宋哲修选了一片最大的，拿掉竹签，夹着牛肉片在自己的蘸碟里裹了又裹，当看见肉片全是满满的辣椒面后，满意的点点头，夹起放到顾林山碗里。
　　“请你吃，谢谢你大山！”宋哲修满脸期待的盯着顾林山。
　　顾林山脑袋抽抽的看着碗里裹满辣椒的肉片，真的好想离开，兄弟，我是不吃辣的啊！拒绝的话在抬头的一瞬间收了回来，对面的少爷整个狂妄表情只有一个意思：不吃我就弄死你！
　　宋哲修欣慰的看着顾林山的吃下他装了满满心意的肉片，看，都激动的颤抖了。
　　他再一次备好另一片裹好辣椒面的肉片递给安凯，等着安凯乖乖吃下。
　　安凯两眼闪过泪光，同样也是颤抖着吃下肉片，但那是真的激动的啊！宋爷竟然给我做肉片，此生无憾了。
　　“好了，既然你们都吃了，那我们以后就是兄弟了！”
　　···
　　少年之间的友谊很简单，一起吃肉，一起喝酒，聊着聊着就成兄弟了。
　　“诶，安凯，你怎么那么崇拜哲修啊？”顾林山撸着串当着宋哲修的面问出了一直好奇的问题。
　　“对，我哪里是最让你钦佩的？”宋哲修虽然对别人的崇拜毫不意外，但是还是好奇自己最优秀的是哪点，据说自己没有最优秀，只有更优秀。
　　安凯压住砰砰砰的心跳，严肃的看着宋哲修。
　　“宋爷最帅，宋爷最吊！”
　　“我靠！安凯，你没毛病吧！”顾林山做梦也没想到是这么肤浅的答案。
　　“哈哈哈，大实话，前几天还有个小胖妞被我帅的不行。”宋哲修的小尾巴快翘上天了，那小胖妞还不是被我帅到哭泣吗~
　　安凯从小身体不好，看起来就是病恹恹的，所以家人对他万分照顾，十分小心，生怕一不留神就又病了。而宋哲修就是安凯一直想要活成的样子，穿一双雨鞋，戴着斗笠，披着披风，一身玄衣，直爽到暴躁，仗剑肆意快活！
　　宋爷多独立啊，开学从来都是自己一手行李箱，一个书包完成入学手续，不像他，拖家带好几口的；宋爷多不羁啊，家长会从来不参加，不像他，爸爸妈妈都要来，一个坐室内，一个站室外；宋爷多牛气啊，打人从来是下战书正面交锋，和那些背后群殴同学的宵小之辈完全不一样。
　　这样的宋爷，怎么不让人崇拜呢？
　　结完账，三人互相手搭着肩走出门店，三张涨红的脸满头大汗，全部顶着猪肠嘴，呼哧，呼哧，呼哧！
　　“不行了，不行了，辣死了！下回点鸳鸯锅！”顾林山整个人都要辣爆炸了。
　　“是男人就吃红锅！”宋哲修在男人尊严上绝不妥协。
　　“对的，宋爷说得对！男人不能说不行！”安凯心里微微鄙视，顾林山真应该多学学人家宋爷！
　　三位少年的谈笑话语融在秋风中，经久不散，年少时期纯真友情简单而浓烈，对内竭尽一切的挖苦，对外没有理由的拼死护短，愈简愈真。这便是此生最珍贵的回忆，和在以后残酷社会拼杀中最宝贵的精神支撑。

作者有话说

　　是男人就吃红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