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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凤凰涅槃 ...

  •   上次魔界想要重塑灵泽神兽的诡计被人识破,反倒叫九檀将六只魔兽捉住送了回去,使得魔族生生错过了一个大好的机会,可毕竟人家是打着帮忙的名义把你们走丢的玩意给送了回来,你还能对人家怎么着?

      也就是这样,魔族积怨已久,终于捉住了时机与九檀对抗,就把那很多精力用在攻打巫蛮的事上,这样一来那被送回的魔兽便又发挥了作用,即便是仙界之人也不好应对。

      这战役本已僵持了许久,奈何这日守城的将领一个疏忽,竟叫那魔族的大军浩浩荡荡闯入了郭城,朝那阊阖城的城门逼来。

      将军萧默亲自登上城楼,指挥着将士守住城门,九檀的援兵也早已在城下集合,因着谢灵岫的指派也在听从萧默的号令。

      当穆鲤不顾阻拦爬上城楼的时候就看到这样一副场景:魔族大军层层叠叠包围着城墙,十几米宽的护城壕对这些奇形怪状的魔族兵士来说几乎毫无屏障作用,甚至那城墙之外几十米内都围着乌压压的敌军,他们掠过一座座村庄,许多房屋已经倒塌,不远处传来哀嚎之声……

      她看不见更远处的景象,却能猜得到大概,心中便涌起了阵阵刺痛,好似有千万支利箭穿胸而入。

      仙族的兵将之所以难以与魔族抗衡,不是因为他们自身的力量不足,而是因为他们顾念的太多,不忍因这不必要的厮杀伤害无辜的生灵。

      有时候善良确实难以抵抗邪恶,正义确实难以抵抗不正义,因为他们心慈手软,不能无所不为,可也正是因为这样,善良与正义才能绵延不断,似是一股柔软细腻的溪流,任谁也无法叫其绝灭。

      穆鲤哇地哭了出来,这是生了她养了她的地方,她则能舍得其遭受如此摧残?她实在是想不通,天下太平难道不好么?玄触也是,何必为了那寸步的土地残害无辜?魔族也是,一统天下又能如何?争来斗去了十年、百年、千年,事到如今到底是为了那天下还是只为争一个输赢?或许初衷已经无人记得了罢!

      城下的尸首渐渐多了起来,已是叫人分不清是仙、魔,还是人,可是什么又怎样?既然天地生之便是叫其好生活着,岂是为了到战场上来送死?

      再看那魔族的兵士,死了一批便会有一批再补充上来,留下来的已经杀到癫狂,瞳孔中闪现着骇人的红光,而九檀弟子的青衣也早已沾满了鲜血,不再干净如往昔。

      死的最多的还是巫蛮的将士,他们穿着绛红色的战服,已与血色融成一片。

      见此场景,她蓦地觉着头晕目眩,耳膜已被厮杀声刺激地将要破裂,她尖叫了一声,好似化身为一团赤色的火焰,熊熊燃烧着周围的一切。

      那刚刚贴近城门的魔族军士们好似受了什么巨大的冲击,朝着四面八方飞去,因着惯性太大,又撞倒了后面的许多。

      与此同时,他们的脚上忽地燃起了烈火,又渐渐蔓延到全身,许多小魔受不了疼痛在地上打起滚来,可那火却好似缠住了他们一般,竟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扑灭。

      有的魔兵去求他人帮忙,反而将火引到了其他魔兵的身上。

      城楼下的哭喊被魔兵们的嚎叫所掩盖,那魔族的领兵看着事态不好,连忙将未发之兵撤了回来,亲眼看着那前方的魔兵焚烧殆尽。

      最后那被烧了的魔兵终于不再嚎叫,大火亦慢慢燃烧着他们的残肢,足足烧了一个时辰,这期间城上城下竟安静地诡异。

      城上的九檀与巫蛮之人在默默地看着,城下的魔族与玄触之人亦在默默地看着,直到那本渲染着鲜血的战场上只留下一片微弱的火星,那魔族的领兵才慢慢地走了过来。

      他神色未变,嘴角含笑,反而拍起了巴掌,“烧的甚好,吱吱呀呀吵得我耳根子也不舒坦,今儿也算开了眼界,这穆氏的昧离术果然不同凡响!不过……和你们的老祖宗比来可差的太多了……”

      这人名叫弄影,乃是魔族最赫赫有名的战将,虽是看着娘里娘气,作风却很是毒辣阴险,此时他正身骑那九头怪鸟,看着休闲的好似跟人拉家常一般。

      穆鲤哼了一声,“怎么着?你看着爽了?要不我也将你给烧上一烧?”

      “呵!那倒不必,不过我觉得一人倒是可以……”弄影掩嘴一笑,说着朝身后勾了勾手指,便有人抬了只轿子出来,穆鲤只觉得奇怪,难道是来了个什么魔界的贵族?

      倒也不用他们猜,那几人将轿子撂到地上,马上又去接人,却是个捆了手脚的,待看清了这人是谁,穆乙的脸色蓦地煞白。

      惊吓的不只是穆乙,还有城楼上的众人,穆鲤也是惊呼出声,指着那城下的弄影,“弄影将军如此做派也是将阴险手段发挥到极致!”

      众人这般反应乃是因为那轿子中被绑着带出的不是别人,乃是巫蛮当朝太子穆连青。

      那弄影又是奸笑几声,“这算什么?这九洲之内谁又不知我的手段?郡主何必惊讶?”

      这边两人对峙,那边的穆乙见到儿子如此,却险些晕了过去,好在谢灵岫在一旁拉了一把,这才稳住心神,皇帝穆乙冲着城下的弄影道,“将军喜欢玩手段,寡人却讲究明人不说暗话,如今你既然如此对待我巫蛮太子,想必也是为了攻破这城门,可太子病弱,你又何必如此对他?不如捉了我这把老骨头去,岂不比捉个孩子更有用些?”

      “呵呵,你当我蠢?”弄影摆了摆手指,“你这般说不过是想只身赴死,可我又怎能成全了你?若想叫我放了穆连青,便请陛下亲自下了城来投降于我,待我回去禀报魔君,还叫你做这一方的统帅岂不更好?话说回来……你巫蛮反抗了如此之久,还不是闹的民生凋敝、乱贼四起?何苦呢?”

      “你!”穆乙手握成拳,额头上的青筋根根凸起,“先祖留下的千秋伟业,又怎能断送于我的手中?且还是向你这歹人臣服?!呸!想得美!”

      弄影看了看自己的指甲,“哦,既然你这么说,那么就实在没有法子了。”说着修长的手指一弹,便在那穆连青的脚下燃起一簇火来,又看向穆鲤,嘻嘻笑道:“小姑娘,你那昧离之火确实了不得,我这业火虽是比不得,却也足够烧死人了!”

      见他这样,那穆乙险些又昏了过去,“等……等等!”

      与此同时,守城的巫蛮兵将们倒吸了一口气,城墙上的巫蛮臣子们亦是倒吸了口气,莫不是因为太子,陛下就真的不要这整个国了?

      就在众人忧心忡忡之际,穆连青却是莞尔一笑,“父皇何必顾念儿臣?儿臣的身子本就破败不堪,就算今日不死,他日也是要死了的,本是天命使然,若今日父皇因着一己之私背弃了您作为一国之君之责任,岂不是要叫天下的百姓、守城的将士心寒?若能以儿臣这病弱之躯守得我巫蛮人的风骨,儿臣也算死得其所!”

      穆连青说出这一番话来,却叫兵将、臣子们惊诧又赞叹,从前人只知道太子穆连青病弱,更不太参与政事,怎知今日大义面前却能说出此般言语,因此不免对其生出些敬仰之心,那城下有些年岁较小的士兵此时竟已抹起了眼泪。

      “这……”穆乙浑身抖地厉害,“可……”

      “父皇莫要再犹豫了!”那火已烧到了穆连青的膝盖,却见他仍是面不改色,轻声安慰着穆乙,“父皇,今生能与您有这样一段父子情份,儿臣已然知足……”

      “哎……”作为一国之君,穆乙尽力隐忍,却还是流出两行泪来,他只觉心中哀痛至极,甚至痛恨起自己坐的这皇位来,“连青……今生能有你这般孩儿……爹爹也是荣幸万分!”

      这还是他第一次在穆连青的面前自称为爹爹,此时城下城上已是哭声渐重,即便这些人从前因着政见不同、身份不同,也曾相互憎恨互生嫌隙,可今日面临着国之危难,反而叫他们生出一份风雨同舟、相互怜惜的心态来。

      那穆乙再顾不得一国之君的威仪脸面,亦是心如刀割痛哭了一阵,这才无奈地闭上眼睛,“这土地属于我巫蛮的子民,无论如何……寡人也不会将其交到贼人的手中!”

      那弄影自是也想不到巫蛮的国君会如此选择,于是便静静地看着那业火燃上了穆连青的腰身、胸膛、面容……

      此时哭声渐渐连成一片,所有人都眼睁睁看着那昔日温文尔雅的青年燃成了一具枯骨。

      穆鲤亦是眼前发黑,靠在谢灵岫的身上哭地抽搐起来,可就在她泪眼模糊之中却发现了这样一幕:只见那业火之中枯骨竟渐渐变了身形,恍惚之间竟从那火焰中飞跃出来!

      众人无不惊讶万分,甚至有那对垒的兵士们都忘了手中的武器,纷纷指向天空惊呼起来:凤!凤!火凤!”

      谢灵岫亦是满面惊诧,嘴中喃喃,“凤凰涅槃……浴火重生……”

      此时那火凤哀鸣一声,竟从天际之处又飞来了一只、两只……五只、六只。

      穆鲤擦了擦眼泪,惊喜地站起身来,“火凤!果然!那些传说都是真的!我巫蛮子民都是火凤之后!”

      随后那城下的兵将们不约而同喊了起来,“我们都是火凤之后!”

      紧接着,那六、七只火凤在天空中盘旋哀鸣,又互相咬啄起来,将对方啄的鲜血淋漓,凤血即刻倾洒了下来……这般过了一刻之后,那火凤才停了咬啄,拖着伤残的身躯相互扶持着朝远处飞走了……

      正在穆鲤呆愣之际,那城下的巫蛮士兵却好似有如神助,个个骁勇善战,攻击魔兵好似势如破竹。

      出人意料地,这场僵持了几十年之久的巫蛮与玄触之战在这一刻竟靠着巫蛮自己的力量落下帷幕。

      而此后的几十年、几百年、几千年,所有巫蛮的子民们都记得曾有个叫作穆连青的太子,在火海中化身为凤凰,拯救了这整个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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