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一份外挂请签收》猹拉图斯特拉

9、第 9 章

　　“我也是。”虞野顺应着它的话，“我说过，我有一个历史老师，和你一样的型号，从人类的角度来看一模一样，但是总有一些不同，比如它说话的语气会更严肃，而你则是要活泼一点……”

　　她挖空心思想为它说上些什么，她听说很久以前人死的时候，会有一个浑身漆黑神父，手里握着贴金箔的《圣经》，握着银色十字架，走到那人身前，说一些沉重或者清淡的话，但最后他们总是要虔敬的微笑，说：“你被赦免了，无罪了。”

　　被赦免的人会上天堂，听到这句话，亲人们会欢欣地拥抱在一起。
　　但是……机器人会有天堂吗？

　　她想的太多太多，但死亡总是沉重的，在她曾经的预想里会有大片大片的外空敌人驾驶着战机降临此世，像落雨点一样站占据了整个天空，然后就到了英雄上场的时候，悲歌或凯旋，但这也是发生在别人身上的事情，她可能会趴在窗口看这一切的发生，最后被父母带着跟在悲痛的人潮身后，同样穿着黑色的，肃穆的衣裳，拿着一枝白色的花，去参加英雄的葬礼。

　　而不是现在，残破的墙壁伶仃地立着，一道接一道的竖起，黑色的影子重重叠叠，组成窒息和绝望的坟茔。
　　小小的，残破的机器人老师躺在坟茔中间。

　　她握着机器人老师的手臂，承担了神父、守墓人的职责，但是她根本不合格。
　　她试着说出几句话，“我很久很久以前看过一句话，‘我们从神圣但千篇一律的甬道中出生，最后找到普通但独一无二的死亡。’还有一句，‘死亡不会把……’”
　　“死亡不会把人生提向伟大，它只是一生的总结。”机器人老师说道。
　　它说：“谢谢。”

　　“……抱歉，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机器人的红光闪烁了几下，“你在难过吗？”
　　“嗯。”

　　“如果我是人类形体的模型就好了……这样我可以微笑给你看。”
　　它的声音依旧轻柔，“太抱歉了，让你这么难过。”

　　随着这声落下，身体里流窜的小小电火花彻底消失，紫蓝色的光发出一道清脆的声响，这里重归寂静，坟茔总是安静的。

　　一个小小的淡黄色萤光亮起，在机器人老师的残堆里，发出微弱但耀眼的光，虞野伸出手，摸到一个小小的芯片。
　　【你获得“机械之心。”
　　人类的灵魂有21克，机械的……有多少呢？
　　彩蛋收集完成度：1/20】
　　虞野生出极倦怠的念头，打开光脑，上面显示她正在游戏中，但是她翻了翻，找到退出按钮，这个时候两道黑色小字在空气中出现。

　　【您确定要离开镜面逆转试炼场吗？】
　　【死亡并不是结束，它伴随着新生，事物的轮回如环绕世界的尘世巨蟒，一切都在未来。】
　　“这是什么意思？”
　　系统翻译说，“它建议你继续玩下去，说不定会和已逝之物在未来相遇。”

　　.

　　虞野拎着高斯步-枪上了三楼，一二楼的学生早就趁着第一次防护罩关闭的时候，在安卓老师的指挥下挤了上去，人头密密麻麻的堆在一起，其他班级的安卓老师正在维护秩序，说着一样的话，坐着一样的行为，这没什么好辩驳的，毕竟银河系里许多人类也是这样，日复一日的进行相似度极高的活动。

　　“请大家耐心等待，政府一定会派人来救援，请不要惊慌，不要扰乱秩序。”
　　机器人放出塞西尔的《梦幻曲》，低缓的音乐流淌而出，但楼外呜啸的风发出尖锐的鸣叫，这种音调缠在一起挑战人类的耳膜。

　　很快机器人老师在学生们愤怒的声讨下关掉音乐，开始播放劲爆热情的舞曲……又被学生抗议掉了。
　　机器人老师眼睛里的红光闪烁，“你们希望倾听的曲子是？”
　　学生们们哭泣混着尖叫，“我们根本不想听曲子。”

　　虞野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沾着血的枪放在椅子边，不住有人拿眼神看她，胆胆怯怯，有一个眼镜仔蹭到他眼前，带着渴求和盼望，说，“你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吗？”
　　“不知道。”
　　虞野的回答，引着学生们发出惆怅的叹气，但是眼镜仔仿佛想说什么，欲言又止。

　　“他们都说是陨石带来的病毒。”
　　“一块不知道从哪里飞来的陨石准备撞击地面，被太空防卫部队发射的光束粒子炮射碎，后来太空站检疫局和太空资源勘测局联手发布公告，说……陨石上携带病毒，被击碎的碎片可能降落到地面，让所有居民小心一些。”

　　“但是，”眼镜仔拉直身体，“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这种病毒的传染指数太高太高……就好像你拆圣诞树下面的礼物，却拆出一个原子弹，这不合常理，昨天还一切风平浪静，但是今天就世界大变样。”

　　“再看看那些怪物的身体。”眼镜仔躲在墙后，胆怯地露出一只眼，指着在校园里游荡的畸形种，“他们有更高的体能，更快的速度，如果不是外表变异……这种病毒就是催促进化的药剂。”
　　周围的学生都被他的话吸引过来，听到这个提示不少人变了脸色。

　　“如果你指前几天政府发放的精神力药剂……你怎么敢开这种玩笑。”一个体格高大的男生把眼镜仔从墙边拖了起来，“别忘了，你自己也注射了那玩意。”
　　眼镜仔慌里慌张的摆手，“不不不，我只是推测，谁也没看见畸形种是怎么诞生，我就是胡乱猜一下。”

　　随着高大的男生松手，眼镜仔掉到地上，他耳边传来男生警告的声音，“如果药剂真有问题，我们跑不了，你跑不了，所有人一起死。”

　　“怎么回事？”
　　虞野听到这个和陨石完全不搭边的走向。
　　“哦对了，虞野，”眼镜仔看向她，“你前几天没来上学，所以没有注射。”

　　“那是一款药剂，一款名为无障碍进化的药剂，官方宣称这会令我们迈入新时代。”眼镜仔小小的补充，“就在陨石降临的前几天，前后脚的关系。”

　　耳边是眼镜仔自顾自的嘀咕，虞野看向窗外，教学楼前面的大广场已经被黑暗吞噬了，再远一点什么也看不见，原本清理了大半的畸形种又开始汇聚。

　　就像是在车站等车，一辆又一辆的公交满满地拉走一车人，但是你回头一看，这里依旧站起一片黑漆漆的人头，这里来两个，那里补三个，不知道从哪些路口蹦出来的人很快又把车站堵上。
　　一群又一群的人消失，但黑色的泥潭永远不见少。
　　畸形种都是从哪里来的呢，这种无法理解的茫然像是白色的雾气，左右找不到方向，有人看见很快汇聚的畸形种，不自觉抽噎。

　　距离畸形种闯入学校到现在，已经三十分钟了。
　　但纵使再耳聪目明的人也无法从各种恐怖的呼啸中听出什么救援的声音。
　　“我们被抛弃了。”
　　他们大哭。

　　云爆弹还有一颗，虞野起身走出三楼，二楼的楼梯口传来怪异的恶臭，那是畸形种的血肉在堆积，她回到101室，防护罩的开关完好，给机器人老师搭的小坟包就静静立在一边。

　　弹链确实是个方便的东西，虞野数了数还有多少金属子弹，火箭筒也能继续用，不过还差一个人手，她又回了一趟三楼，把眼镜仔带了下来。

　　她一手拎着高斯步-枪一手提着火箭筒，夹着子弹，吩咐颤颤巍巍的眼镜仔，“别担心，我就在门口，你只要看好防护罩开关，按照我说的做就好，别慌。”

　　眼镜仔小声发问，“哪个门口？”
　　“大门门口，我会堵在这条路的尽头，谁也进不来。”

　　眼镜仔继续问：“要是……进来了呢？”
　　虞野沉默微笑，她轻轻拍了眼镜仔的肩膀，“那你就赶快往上跑，能活一分钟是一分钟。”
　　眼镜仔说完话，这才想到自己又问了一个傻问题，他慌里慌张的点头，一只手虚扶到按钮上，指尖勾成一架紧张的弓。

　　教学楼门口，广阔的平台上，外面是一览无余的黑色天空，压着同样黑漆漆的畸形种，这些汇聚起来的怪物再次贴在防护罩上，发出刺啦刺啦的电光。
　　虞野半蹲着架好火箭筒，她在心里画了一个十字，向万能的小胖祈祷，希望小胖之神的祝佑下，炮弹顺利发射而不是——
　　我杀我自己。

　　她说：“开。”
　　101室里，手指近乎抽搐的眼镜仔在听到这个字眼的瞬间，大脑还没了悟，身体已经先行做了回应，他猛地戳上按钮，力气重的能掰断手指，按下之后他逐渐清醒过来……有些不太肯定地回想，自己听到的那个字倒是是不是“开”？
　　几秒或者几秒分之一以后，另一个“关”字如风暴降临，眼睛仔再次抛弃全身的理智，猛地按下按钮，101室里绿光闪烁，示意防护罩再次启动。

　　大门口。
　　最后一颗云爆弹已经用干净，火箭筒也没用了。
　　虞野单手拎起火箭筒的支架，一个旋身把周围所有畸形种拍了出去，活像个黑旋风李逵，拉远距离之后，她又迅速扣动扳机，朝这些钻进防护罩里的畸形种射击，伴随着防护罩外面，云爆弹的二次引爆时产生的赤红的云团，里面也彻底清净下来。

　　暂时安全。
　　但是虞野半跪在地上，双手扶着地面，她是一级感知能通过震动，轻微察觉到远处的活动。
　　最后一颗范围杀伤性的炮弹消失，他们撑不到下一次黑潮聚集。

　　有轰隆隆的震声响起，极其微小的震动传递到虞野的手心里，她觉得这像是吨位极大的陆行车产生的震动。
　　一辆马力十足的悍然大物碾压着众多畸形种的尸体，冲破了中学外面残存的防护栏，是装甲车，车头翘起，像劈开黑潮的坚固船头，又随着浪潮的消退，沉沉落下。
　　“碰——”装甲车重重砸到地上。
　　救援的人来了。

　　“滴滴——滴滴——”穿着白色长褂的医生拿着扫描器对着她照了一下，叹息地摇摇头，“被畸形种的血肉感染了。”
　　救援的人似乎是一个支队，有医生、士兵，他们闯进来的时候，清理了外面狰狞的畸形种，随着防护罩的打开，正式入驻了教学楼，甫一进门，几个士兵抬着金属桌放在一楼大厅中，医生站在桌后，摆弄仪器，“我先声明一下啊，想要离开的同学，必须现在这里检查一下才可以。”
　　于是虞野就去插队了。

　　听到这个结果，她摊开双手，干净，白皙，没有伤口，指甲缝里也清理的干干净净——没有畸形种的血肉。
　　医生欲言又止，只是让身边一个带着军衔的士兵把她领到另一辆车上。
　　士兵并没有因为“感染”而恶声恶气，他说：“畸形种的感染方式很特殊，是精神力场式感染。”
　　“精神力场？”
　　“对。”士兵重重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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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_(:з」∠)_很多bug[点头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