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是颗蛋》解晉

1、大年初六

　　大年初六晚上，按照约定，我们五个人又聚在了一中旁边的小饭馆里，只不过这次多了一个叫“林洁”的女孩。小饭馆叫“刘老锅饭庄”，说是饭庄，其实只是个不足二十平米的小屋子，只不过位于县一中旁边，每天都是爆满。饭馆里的菜每个一中学生都尝过，那种味道在我们说来就叫“青春回忆”。老板姓刘，背有点驼，人很慈善，从没见他发过脾气，所以我们都叫他“锅叔”。锅叔曾在我们毕业聚餐的时候答应每年免费给我们摆一桌，理由是对我们有了感情，也不知是他当时喝多了还是真像他所说的那样，反正我们五个当时都对这种好事很爽快的答应了。
　　酒过三巡，每个人都有点高了，王涛打着饱嗝笑眯眯地给每个人发了烟并一一点着。不一会儿，满屋子都是烟雾缭绕，酒气混杂着烟气令我脑袋越来越不清醒，我不停地甩着头，想把脑海里一些难受的因素通通甩去。林洁在一旁不停用手抓着空中飘荡的烟气，眼睛不时瞟着我，眼神里似乎在问我什么时候可以离开饭局。
　　我和林洁是大四快毕业的时候好上的，以前甚至都没有想过会和她成为情侣，但就鬼使神差的好上了，具体原因我也想不清楚，问她时她也总是猛摇头。林洁长着一双漂亮的大眼睛，脸庞也很精致，高中时追得人可以绕操场一圈，但她谁也没有答应，每次问她她都说自己喜欢的是女生。我们曾一度怀疑她真的是个同志，因为她总是喜欢跟在我们男生的身后，和我们一起踢球，一起吃饭，甚至上厕所都是一起，只是进的门不一样。
　　关于我和林洁恋爱的消息，其他四个人知道后都很诧异，以为我是在开玩笑，但在亲眼见到我们当众接吻的画面时全部瞬间晕倒，并开始怀疑我的性取向。林洁在和我好的那晚对我说她很后悔在高中时怎么没有和我好，那样就可以一起玩，一起学习，一起上厕所了。我只能尴尬笑笑，并鼓励她异地恋不可怕，只要我们都坚持下去就会一直在一起的，再说离大学毕业也没多久了。她高考比我考得好，考到了省城一所重本，而我刚刚达二本分数线，只好到了一个二线城市的一所高校，和我报同一所院校的还有大哥樊超和五弟秦牛，比较惨的是三弟沈方远，考到了湖南，而更惨的则是刚刚发烟的四弟王涛，考到了更南的南昌。
　　我们不停地劝着酒，说着小半年来没见的思念之情和感情深一口闷之类的屁话。就在我们都有七八分醉的时候，突然，一声尖叫声从门外传了进来。我们都有些站不稳了，我示意林洁出去查看有何敌情，林洁出去看了一会儿回来很淡定的告诉我们有几个高中生正在欺负一个女生。秦牛一听这话给急了，这小子生平最恨的就是男生欺负女生，在高中时没少因为女生吃亏的。但他这脾气又是牛脾气，我们也没怎么拦，任由他踉踉跄跄冲出了饭馆，其实我们也都站不稳了，哪还能顾得上他。
　　我们自顾自又吹了会儿牛，林洁提醒我们是不是该出去看看秦牛，因为已经半个小时过去了，我们昏沉沉的大脑深处发出了警报：这小子搞不好出事了。我们赶忙互相搀扶着摇晃着走出屋子，外面还在零星飘着小雪，刺骨的寒风刮得连眼睛都难以睁开，我们不自觉的都裹紧了衣服，四个人在风里站了一会才终于有点清醒。樊超指着不远处地上的人影问我那是什么东西，我扶了扶眼镜仔细看了半天，笑说那不是秦牛的衣服吗。说完众人才感觉到了不对劲，我去，这小子被人撂地上了！我们赶忙冲了过去，才发现秦牛躺在地上，手里握着一块残缺的板砖，脑门还不停地往外流着血，旁边还有个小姑娘在瑟瑟发抖不停抽泣着。我们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手忙脚乱的把秦牛拖到了不远处的诊所。
　　诊所里，秦牛包扎妥当后睡着了，林洁和沈方远在一旁陪着他，樊超拉着我们其余的人和那个小姑娘到了一中门口，路上，小姑娘说明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该女孩是一中高三的学生，名叫孙蓉蓉，长得颇有几分姿色，所以追求者众多，这事就是因为两个追求者为了赢得她的欢心而大打出手，结果秦牛莫名其妙插了进去，结果被两帮人群殴了一顿。我问孙蓉蓉那你心里更喜欢哪个追求者，孙蓉蓉脸一红说最喜欢躺在诊所那哥们儿，因为他特爷们。我顿时无语，纳闷怎么现在的女孩挑对象口味变得这么重。王涛笑眯眯的警告该女孩离秦牛远点，小心把自己给搭进去了，赶紧把你那俩追求者供出来，你就可以滚蛋了。女孩哼了一声，把那俩肇事者的宿舍指给了我们。
　　开打之前，我们都很激动，自从上了大学后就没再打过架了，如今都毕业了，也没人管了，今天终于可以敞开来施展功力，顺便把四年来大学里的无聊与蛋疼的闷气全撒出来。看着眼前的高中生，我们仿佛看到了以前的自己，所以下手都轻了许多，只是给了每个肇事人两巴掌外加一脚。对于我们的慷慨，高中生们都很感激涕零，一个个哀求着再也不会犯同样的错了。回去后我一直纳闷为什么现在的高中生这么没种，还没打就成了一副怂样，樊超笑着告我现在一中的老大就是咱们曾经罩过的初中生二狗子。我恍然大悟，感叹世道变迁之巨大，那个经常流着鼻涕，胆小如鼠但却很会拍马屁的小胖子现在竟然能统治了一中小混混们，看来这世道是改了，连混混们都改靠嘴皮子生活了。
　　把林洁送回家后，我们在诊所附近租了个屋子，几个人东倒西歪躺倒了一片，不一会呼噜声四起，我眯了一会，胃里翻江倒海，赶忙起来吐了一会，吐完后神志竟异常清醒，再也睡不着了，点了一根烟坐在床上想这几年来发生的事情。时间过的太快了，曾经一起打架一起旷课玩游戏的日子早已一去不复返了，看着一个个略显沧桑的脸我叹了口气。大哥樊超也没有睡着，起来点了根烟问我好端端的叹什么气啊。我和他聊起了刚才自己想的事情，他也叹了口气说是啊，太他妈快了，没怎么感觉大学四年就过去了，感觉还是高中时候最难忘了。我苦笑着把烟拧灭，问他在煤矿还适应吧。他说累是累点但挣得多，我想尽快把你栗子姐娶过门了。我心想也是，栗子姐和大哥好了有快十年了，从初中就开始好上了，这一对在我们心目中可是模范夫妻的榜样，不像秦牛那小子，在大学里见一个好一个，大二的时候我无意间得知和我好的一个女孩竟然在大一的时候怀过秦牛的孩子，吓得我赶紧撒手，这事还经常被他们提起来当笑料。
　　樊超愣了会神，突然凝视着我告我说他前几天见沈书静了，我脑袋一下子蒙了，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这么多年过去了，难道还是放不下吗，不觉间思绪又回到了高三那一年的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