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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宿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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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怎么比?
果然不出所料,冯曦晨又将球踢回来给她,并且语气里带着的那丝玩味,让东方颜愫听上去非常的不爽。
这个臭女人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既然冯曦晨把球踢回来给自己,那她自然也不会和对方客气。
可、可是下一刻,东方颜愫却犯难了,这个时候天还没亮,能比什么?还能怎么比?
她最想和冯曦晨比的是拳脚,但是——
NONONO,东方颜愫很快否定这一想法,这会天还没亮,虽说有月光,但是能见度相对来说还是很低,拳脚难免会误伤到对方,再一个拳脚动静较大,万一惊动到领导,那自己和这个臭女人这几天的水果钱可以直接省了,到时候拿着口袋去领导那接几个好果子就成。
这个时候究竟能比什么?
连着又否定了几个想法,东方颜愫看着眼前空旷的训练场,这是目前唯一最合适也最直接的办法,“我们就比赛跑步。不过——”话锋一转,东方颜愫贼溜溜的转着眼睛,“既然是比赛,就得有规则,我们就绕着训练场只管跑,看谁能坚持到最后,如果谁先累趴下谁就是小狗。”
“好,都依你。”言简意赅,没有多余的话,想都没想冯曦晨就爽快的答应下来。
一圈,两圈,三圈……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不知道跑了多久,也不知道这会跑了几圈,东方颜愫脚底明显有些虚浮,脚步也越发的沉重,如灌了铅一般使不上任何力气。
前面距离她十来步远的地方,冯曦晨不紧不慢的跑着。
她边跑边不住的回头看,每当看到东方颜愫速度慢下来,她也会不经意的跟着放慢脚步,好让对方一直在自己的视线内,就如此刻。
深吸了一口气,积蓄出最后一点力量,东方颜愫跑上前和她并排,眼带挑衅,“臭女人,跑不动了吧,现在认输还不算晚。”
对上东方颜愫挑衅的眼神,冯曦晨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意味不明的笑了笑,“看来还有力气。”
说完,她又加快脚步,和东方颜愫仍然保持着十来步远的的距离。
比赛刚开始的时候,东方颜愫还能能凭着体力和冯曦晨争个高下,时间越久,消耗的体力越多,在体力和耐力的角决下,她体力渐渐不支,无形中就和冯曦晨拉开距离。
可、让东方颜愫跳脚的是。
冯曦晨一直和她保持着十来步远的距离,不远不近,她加快速度追上去,冯曦晨也会跟着加快速度,她慢下来,冯曦晨也会放慢脚步。
这臭女人绝对是故意的,东方颜愫看着前面的背影,不住的磨着后槽牙。
听到身后不断传来的磨牙声,冯曦晨回头看去,东方颜愫恨不得要把她生吃活剥的样子让她无声而笑。
她就想看东方颜愫跳脚的样子。
“诶诶诶...你这个臭女人,你这么就这么不识好歹呢?”身上力气渐渐流失,腿已经麻木,感觉不到疼痛,每走一步都要费好大的力气,可东方颜愫仍像只煮烂了的鸭子——嘴硬。
脚下一个踉跄,东方颜愫站立不稳差点摔倒在地,冯曦晨回头刚好看到这一幕,她下意识的想要伸手去扶。
刚走出两步路,却见东方颜愫摇摇晃晃的稳住身形,咬咬牙拖着缓慢的脚步,一步一步朝着她走来。
接下来的一幕,东方颜愫再次被冯曦晨气的跳脚,如果她现在还有力气的话。
就在她接近冯曦晨的时候,她看到冯曦晨突然转身,径自离开训练场,朝着宿舍的方向走去。
不知哪来的力气,东方颜愫追上冯曦晨拦在她前面,“臭女人,你什么意思?”
“我困了,要回去睡觉。”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冯曦晨脸上睡意朦胧。
“比试还没分出胜负,你不准走。”东方颜愫再次拦住冯曦晨。
“胜负对你来说很重要么?”
“不错!”
冯曦晨看向东方颜愫,只见她昂扬着头眼睛看向一边。
沉默半晌,冯曦晨忽然用复杂的情绪看了东方颜愫一眼,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既然这样,你赢了,我还要回去睡觉,没功夫陪你玩。”
她揉着惺忪睡眼,连连打着哈欠,留下东方颜愫一个人,毫不在意的扬长而去。
等冯曦晨洗完澡回到宿舍,东方颜愫已经回来,并躺回自己床上熟睡过去。
将洗漱用具归到原位,冯曦晨并没有即刻躺下,而是把整个身子沐浴在柔和的月光下,静静地看着窗外,透过微微敞开的领口,可以看到一截红绳在她光滑细腻的脖颈间若隐若现。
伸手解下红绳,从领口捻出来,可以看到红绳上系着一枚护身符,外面包裹着一层红纸,红纸上面用梵文标注着护身符的名字。
摊开手掌,冯曦晨把护身符放在掌心,指尖冰凉描绘着上面的文字,思绪也跟着追溯到半年前——
那是半年前的某天,冯曦晨休假回家,陪着家人到红螺寺上香还愿,她和家人每次来这个地方都会在寺里住上一晚。
红螺寺内生长着一棵百年老树,据说这棵古树求姻缘非常灵验,所以又称姻缘树。
到红螺寺上香还愿的香客中,百分之七十左右的香客都是为求姻缘而来。
傍晚时分,寺里香客以及游人都散了一大半,但是还有不少善男信女虔诚的在树下顶礼膜拜。
在姻缘树旁边,摆着一个算命摊子,摊子的主人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旁边摊子揽客声此起彼伏,她却不吆喝,而是静静地看着姻缘树下一对对痴情男女或喜上眉梢,或拧眉不解,或长吁短叹…
忽然,她的视线闯入一人,瞬间带走了她所有的注意力。
吃过晚饭,家人都去了大雄宝殿和寺里的主持方丈谈经论佛,只留冯曦晨在禅房休息,房间里面都是些枯燥无味的佛经,她抽出一本随手翻了几页便扔在一边,起身出了禅房。
这个时候寺院游人已不似白天那么拥挤,大多都是驻寺的香客及其家人。
大殿里传来阵阵梵音,香炉内青烟袅袅升起,空气中弥漫着让人心神安定的香味,冯曦晨本来有点浮躁的心慢慢沉静下来,虽说以前也和家人来过几次红螺寺,但都没有好好目睹过寺院的景观,于是便在寺中信步而行,随意看着寺内景物,随着人流不知不觉来到姻缘树下。
“世间姻缘最是离奇!姑娘,如果是你,你要怎么理解这句话的含义呢?”听到一道声音,一道苍老无力的声音。
冯曦晨回过神,这个时候树下只剩下她一人,她转身回头,看到头发花白的老太太坐在自己的算命摊里,面容和善的笑看着她。
佛学这种东西,自己历来不喜欢接触,若不是因为家人的原因,她一般情况也不会来这样的地方,可是别人问到,又不好不回答。
冯曦晨转着脑子,很快想到措辞,“世间姻缘,皆有因果,我不过是尘世一俗人,不敢妄论!”
姻缘树下说姻缘,冯曦晨苦笑,如果真要说得清楚,这世间又怎么会有那么多的痴男怨女。
“姑娘,你这几天像是有心事缠身,让老婆子给你算一卦,怎么样?”老人家也是个知情识趣的妙人,冯曦晨话音才落就知道她意思,遂又换了话题。
冯曦晨扶额,她最讨厌的就是算命,在她的认知里算命先生都是胡诌八扯,能说准确的都是从别人口中套出来的。
笑着摇摇头,冯曦晨就要准备离开,与其在这里逗留浪费时间,不如回禅房修养精神。
还没走出三步路,老人家苍哑的声音再次传来,“姑娘,你这几天是不是经常被同一个梦困扰,总是重复做着相同的梦,却看不清梦境事情发生的经过?”
好像这世间再没有任何事情能触到她的心绪般,老人家语调波澜不惊,慈爱的眼神像是在看自己的孩子。
知道今天是遇到高人了,冯曦晨犹豫了一会,最后还是走到算命摊前,在老太太面前坐下来,言辞恳切,“老人家,既然您都知道了,那您也一定知道要怎么做才能解决?”
她这几天确实一直被同一个梦境困扰,每次重复的都是同一个情节,并且她在梦里不管用什么方法都看不清梦境发生的事情真相。
老人家并没有为此为难她,而是从身上摸索出两枚分别用红线系在一起的护身符,老人家把其中一枚递给冯曦晨,“这是护身符,又叫姻缘符,戴着它,它就能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一切!”
冯曦晨摊开手掌,从老人家手里接过姻缘符,小心仔细的放在衣兜里。
之后,冯曦晨又和老人家闲聊一阵,老人家最后交代了她一些事,这才起身道谢离开。
冯曦晨离开不久,老人家的挂摊前又迎来一家三口,看着眼前被父母硬拉过来满脸不情愿的女孩,老人家摩挲着手中的姻缘符,眉头皱的又深了些。
姻缘树下说姻缘,离奇,离奇,真离奇,世间姻缘真离奇。
从红螺寺回来之后,冯曦晨就把姻缘符贴身戴在脖颈上,当天晚上,她就再次被拉进梦里,看清楚了,这次她终于看清楚梦里发生的事情了。
梦里她看到一叶小舟划过湖面,梦里的她带着自己的贴身丫鬟站在船头,苦苦等着自己的青梅竹马回来和自己续缘。
两对招亲队伍却在桥头大打出手。
原来梦中的自己是个官家小姐,又是当时所谓的‘天下第一美人’,竹马又不知原因迟迟不归,所以皇帝就下旨让她比武招亲......
冯曦晨嘴角抽搐,为什么古代的套路都一样,没点新意,不是比武招亲,就是抛绣球招亲,这样和在大街上随便找个人就登记结婚有什么区别,古人的世界还真是不懂。
之后半年里,冯曦晨每天都会进入片段式的梦里,把每天梦到的内容,一点一点的拼凑成一副完整的图片。
原来那是她前世所有的记忆。
前世,她叫冯素贞,是知府家的小姐,文武双全,琴棋书画无一不通。她还有一个名字,冯绍民,是她被奸人害的家破人亡后女扮男装改的名字,而冯绍民还有一个身份,今上最宠爱的小公主天香的驸马,女驸马!
只是没想到的是,冯素贞和天香在婚后从互看两相厌的日常争吵,斗嘴,互不相让下渐生情愫,最后冯素贞女驸马的身份露馅,被押上断头台,天香身穿白衣,头簪白花,抱着不同生必同死的决心把她从法场救下来。
再次触怒龙威,冯素贞带着天香私奔踏上了逃亡路,上天眷顾,让冯素贞和天香躲在深山偷来三年温存的时光,最后两人还是没逃过皇家的追杀。
地平线上露出一丝光亮,天就要亮了。冯曦晨捏着手中的姻缘符,她知道昨天晚上是自己这半年来最后一次进入梦境:冯素贞和天香被皇家的人逼到悬崖,两人许下来世诺言之后就跳崖殉情。
她是冯曦晨,也是冯绍民,更是冯素贞,她要找的人是天香,要等的人也是天香,但是今生的天香现在在哪里呢?
“在梦里你会看到一个与梦境无关的人,她就是今生你要等的人!”这是冯曦晨离开时,老人家说的最后一句话。
与梦境无关的人。
半年前第一场梦境和天香在桥头初见,一直到昨天晚上梦里被追杀逼到悬崖,冯曦晨都没见到那个与梦境无关的人出现,本来以为自己今生就要和天香错过,但是,奇迹往往是在最后才会出现。
阳光已经冲开地平线,从窗户把温暖洒进来,打在东方颜愫恬静的睡颜上,冯曦晨偏头看着还在熟睡的人,昨晚在梦中冯素贞和天香跳崖的最后一刻,她看到东方颜愫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突然冲出来并阻止她俩跳崖,她还让东方颜愫等她。
冯曦晨伸手想去触摸那人滑腻的肌肤,最后还是在半道上停了下来。
东方颜愫,你究竟是不是天香,是不是我今生在等的那个人?
如果是,为什么你什么都不记得?哪怕一点片段式的记忆。如果不是,为什么闯入我梦里的那个人会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