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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赵公子与老和尚辩禅 ...

  •   “咚咚咚……”钟声响起,满林鸟雀飞起。
      来往上香的人多是年长妇人,挎着竹篮,身穿素服,篮子里放着一把长香外,还带着来往路上的干粮和送予寺里的吃食铜钱。
      许伯鹰抱着人参娃娃,深呼一口气,天朗气清,惠风和畅,‘书圣’王羲之由《兰亭集序》入书法圣境,一举获封圣人,一笔镇江海,筋骨锁千秋。
      芝马小声的叫了两下,见着远处有人投来目光,吓得一下子缩入怀中,许伯鹰隔着衣服轻轻的抚摸他两下,这才不再发抖。
      人参娃娃便像个两三岁的小孩,见着什么都好似得很,有人见到人参娃娃的不同后议论纷纷,青鸢也喜欢人参娃娃想抱抱,可人参娃娃却直接丑拒。
      老刘将车马停在棚子里,今天说不准要在山上住一宿,所以便将马车托付给棚夫,花上十几个铜钱,便会被用心照料。
      叮嘱了要用鲜嫩青草喂养后,老刘顺了两把马鬃,然后跟着许伯鹰开始爬山。
      “我曾听旁人说,猿猴擅长御马,可有此说?”许伯鹰向老刘问道。
      老刘想了一下点头说:“吾祖未脱猿身得以化形之前,便一直为许公驾车,也正是因‘御’而得以突破,领悟道理,得以化形。”
      “可是儒家六艺中的御?”许伯鹰惊讶,他不曾听说过这件事。
      老刘点头说:“礼乐射御书数乃是儒家六艺,到如今已经演变成了文道六艺,灵兽得圣道中些许便可化形,能活上两百余岁呢。”
      “那青竹祖上呢?”许伯鹰又问道。
      青竹笑着说:“‘射’!吾祖与许公于战场之上布下连蛇阵,大破妖兵以后,得而化形,只可惜那位许公马革裹尸战死沙场,那位可是有兵家大儒之姿。”
      许伯鹰点头,许家先辈早年因为资源所限且天灾人祸,大多早逝,一直到曾祖之时才算稳定下来,可子嗣不丰又徒呼奈何。
      时人讲究多子多孙,因为家里人多了就可以多耕田,大周赋税十抽一,徭役也只是半月而归,农家培育出的良种极优,因此平民家中人口多才能累积家财供人科举。
      而自望族一直到圣人世家,亦以多子为荣,因为家族资源足够丰厚,若后继无人那才是家败之始。
      就像是许家,落到许伯鹰手里,无人传承,他又不信那所谓的香火,因此数百年累积起来的家财一朝葬入黄土中,若是许家有那足够的后背,虽然那纨绔子弟少不了,但人才肯定会倍增,为什么?资源足够,哪怕天赋不行,就凭着资源也能堆出来大批秀才,而秀才多了,举人也就出来了,举人出来了百年后文风若还在,翰进士林大学士大儒便都有可能了。
      这是一条非常明显的晋级之路,只要有足够的实力,没有人回去阻挡你崛起。
      大概也正是人人都能有目标,社会才会如此富达和谐。
      许伯鹰在攀登台阶时,好像忽然明白了许多,原本已经认准了走法家之路,可他却又想走史家之路了。
      史家以记载为主,讲究史实,并以史窥今,科举走的是儒家之路,除此以外再主修史家,便会耗尽他的全部精力了。
      不知不觉间便走了半个时辰。
      许伯鹰自小打熬的根骨攀爬台阶自然无碍,半个时辰便走了一半。
      青鸢、老刘和守竹体内都有血脉,别说是半个时辰,就是走上三天也无妨。
      其实想一想,许伯鹰家里大多都是像青鸢一样的灵兽血脉后代,人则大多签的活契,伺候到了年岁便放出去送一笔嫁妆,或者嫁给府里的管事改为死契。
      一旦变成死契,就要登记在仆籍中,子孙后代都归许家所有。
      至于那仆籍爬床之事,基本上望族以上便没有过此事了,因为礼家的存在,若真是违礼,会收到很多限制的,尤其是不可出仕不可为师,便封死了绝大多数路子。
      这趴着台阶,许伯鹰脑子里冒出来不少东西。
      例如奇葩大儒孔亦色,这位身上听说还有着孔子血脉呢,可他这人没别的爱好,就喜欢出入风流烟尘之地,孔亦色修的是阴阳家文道,以人伦衍阴阳,他也算是其中集大成者。
      而且孔亦色是真的片叶不沾身,不昏不娶只混迹风尘,其出身的大周孔家乃是名门,曾直言羞于与其为伍。
      前世他隐居以后,从文网上听说这位最后娶了一位灵兽,这位灵兽夫人实力听说不下于孔亦色,而且与孔亦色的圣道万分契合。
      许伯鹰想着自己好像旁的了解不多,但八卦逸事却通晓不少,而且他这重生多了几十年的时间,旁的没有历史的脉搏抓的可紧了,如此便定下走史家之路吧。
      “大家快走啊!听说连云大师要与一位公子辩禅,话越辩越明,事越辩越清。”一位年轻人从山上跑下来,大喊道,然后便看着山下的人人跟疯了似的向上跑来。
      许伯鹰也觉得有趣,但他还是不紧不慢的走着,对于佛家他并没有什么好感恶感,万事出现必有其因,存在即合理嘛,再一次get圣上名言。
      青鸢对这种热闹很感兴趣,两跳腿溜得飞快,老刘背着一个木箱,无所谓的走着。
      人参娃娃咬着小手指,懵懂的看看许伯鹰,又看看飞来的蝴蝶,有些困了,小手手抓住许伯鹰的衣服,呼呼睡了起来。
      等到许伯鹰走到山顶,人群已经聚了起来,人群最里面的青鸢已经占好了位置,见着许伯鹰到了,便朝着他挥手示意。
      大概是看到许伯鹰这一行人从容不迫衣服华贵,所以这些人很自觉的让出了一条路。
      许伯鹰向着让路的人拱手感谢,人参娃娃哪怕不用许伯鹰抱着也能紧紧的贴在他怀里。
      走到最前面,菩提古树下,一长眉和尚正在闭目养神,而和尚对面则是昨天遇到的赵公子。
      这可真是够不巧的。
      许伯鹰对这个赵公子无感,若非他长得实在英俊帅气说不定在昨天遇到以后便心生不喜了。
      只能说这个世界上大概也只有赵公子这样的颜值才能挡住他看八卦以后而没被他记上一笔。
      “今日施主前来,本寺实在是蓬荜生辉啊。”这老和尚开场白很是俗套。
      可赵公子的回答可不俗套:“哪里生辉了?”
      老和尚欲言又止,最后只好笑而不语。
      “出家人不打诳语,你这和尚不老实。”赵公子笑着调侃道。
      “贫僧非是出家人。”老和尚摇头否定道。
      “既是离家便是出家。”赵公子看着老和尚摇头叹息。
      老和尚依旧不发一言,思考道:“施主说的是,孑然一身,自是出家人。”
      老和尚身上佛光大盛道:“诸天佛子,皆是比丘,出家之人,阿弥陀佛。”
      许伯鹰皱眉看着老和尚,其身上的气势怕是远超前世巅峰时的他,进士?翰林?大学士?不大可能是大儒,大儒已自成一道,怎么会因他人而语成就大儒境界。
      “老和尚,你我辩佛乃是由尔等而起,如今又是怎么来。”赵公子冷言冷语,对老和尚没有丝毫的恭敬。
      这时人群中不少的香客议论纷纷,看着赵公子那副气派模样不敢名言,但心里还是有些不忿的。
      “今日邀施主乃是辩禅,佛之大非言语可说,也只有那些许辩机可与君辩。”老和尚笑着说,“我见这风动自心而起,树叶簌簌而落,旗展顺风而翔,皆是心动。”
      “心动?风动?不过是天地冷热交流而风起,可说阴阳,可说日月,可说冷热,却说不得心,而树叶簌簌落地,旗展无风而垂,皆是星有其力,人落叶落旗展落。”赵公子心想这不是太阳辐射和地球重力问题,扯什么心动。
      老和尚身体又僵了一下,因为佛教新生,所以这关于辩论的环节并不熟悉,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施主大才,贫僧曾闻一句偈语: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莫使惹尘埃。”老和尚以偈语。
      赵公子笑道:“我亦曾听闻一句: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就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你我皆凡人,有树。”老和尚指了指树,又向下指指,“有台!”
      “既然有树有台自然要时时拂拭,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言罢,老和尚站起来,向赵公子行佛理,然后转身每踏出一步,身上的佛光便更盛一分,直到走入庙宇时,轰然佛光降下,漫天佛音高唱,两人辩论时的言语化作斗大梵文飞入菩提树中。
      原本郁郁葱葱的菩提树,忽然散发出佛光,渐渐的苍翠的树叶染上金色,金光阵阵浓郁起来,盘根错杂,脚下的土地微微晃动,不一会菩提树皮上竟然渐渐生出一张老脸,有眉有须,脸上沟壑纵横,只是看到树脸时如同见到了亲近长辈,不由得心生好感。
      “子不语:怪!力!乱!神!”许伯鹰只觉得这佛光惑心,佛音惑魂,实在是令人不喜,因此便以孔圣之语怒喝!
      自怀中掏出冻石笔,凌空挥洒‘子不语怪力乱神’七字,许伯鹰的书法已自成一派,自入境后进入灵动,七个雪白大字飞出直接轰入菩提树内,原本金灿灿的数目瞬间枯黄起来,金黄的树叶漫天飞舞而下,落英缤纷,美不胜收。
      在这初夏时节竟然看到了秋景,心中不自觉的便染上了哀伤。
      这时原本痴迷于佛语的众人恍惚惊觉自己竟然信起佛来,积攒着供应后辈科举的钱粮也好的很不少,一想到这里眼泪便禁不住流下,嚎啕大哭!
      许伯鹰见着这些人凄凄惨惨,心里也不舒服,而那原本大开方便之门的殿门不知何时关上。
      如今的显学百家皆以知识经典为根基,学会即是自己的,就像是许伯鹰二世重生,前世的二境书法便跟来了,让他在使用冻石笔时拥有了部分举人之力,而佛家讲究来世,依托于佛度己,那便太愚蠢了。
      所谓信仰,便是应鼓舞前行,而非盲目依托,佛家若只是如此那便只是人借佛装,狼披人皮了。
      “多谢小兄弟之助,不然今日怕是会沉沦佛光,灭了血性。”赵公子言语中有些唏嘘,想他在妖魔战场上厮杀无数,今日却差点被家雀啄了眼。
      许伯鹰点头准备离开,他算是砸了场子,别说兰若寺关了门,就是没关也肯定不欢迎他。
      “相见即是缘分,为兄名为赵政,今日见贤弟文采盎然,不如你我结拜成为兄弟如何?”赵政觉得他看许伯鹰十分顺眼,不紧开心而且不知为何心脏竟然有些快速跳动。
      许伯鹰摇头说:“家训有不结拜之语,多谢厚爱,因返家路远,便不再寒暄,有缘再见。”
      说完,老刘又扛起箱子,青鸢和守竹站在许伯鹰身后,隔开赵政。
      赵政觉得有些遗憾,闹得见到一位可以引为知己的人,却没想到心性如此冷淡,那便有缘再见吧。
      路到中途,许伯鹰抱住还没醒过来的人参娃娃,刚才他让青鸢帮忙抱着,自己潇洒一波,想想自己的举动其实有些多余。
      而且那老和尚怕也不是什么好心性,他这次肯定会那老和尚记上一笔,不过他但也不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少爷,我怎么不记得府上有家训?”青鸢有些疑惑道。
      许伯鹰哈哈大笑道:“我之言不就是家训。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赵公子与老和尚辩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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