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灵为祸》司空翎轩sp

4、第3章：誓言

　　清冷的月色下是冰冷的尸体。
　　尸体旁站立着一个少女，她手中的刀刃闪着带血的寒光。
　　她身形纤细，个子虽然不算矮小但是看起来却很单薄。为了行动方便，她穿着紧身的夜行衣，腕口紧扎，显得更是瘦弱。
　　不过少女的脸上戴着一副绘着艳丽蝶纹的面具，看不到面具下的容貌。
　　面具下的双眸却如同一潭死水，不带一丝感情的打量着地上惨死的尸体，脑海里却是另一幅画面。
　　“你叫什么名字？”画面中，年近古稀的老人坐在轮椅上，问她。
　　“我叫阿伶。”
　　“那老夫就为你取名翎轩，以后就跟我姓司空，可好？”
　　那便是十年前，司空南宇将她带回去后的第一次对话。这么多年过去了，如今想起来，仍是历历在目。
　　而现在已经物是人非。
　　“血蝶。”另一个声音把翎轩的思绪拉回现实中。这是外出执行任务的时候使用的名字，而呼唤她的人，是司空守诺，她的师兄。
　　不过不同的是，他的化名是他自己取的，而不是师父。
　　守诺也戴着一个银白色刻满蛇鳞花纹的半脸面具，以隐藏相貌，所以他的另一个名字叫做白蛇。
　　这个时候翎轩却忽然摘下了面具，露出了自己藏在面具后的双眼。
　　守诺每次看到翎轩的双眼，都不禁替她叹息。因为那双美丽的眼睛在她幼年时期就被强光灼伤，虽然翎轩依旧能看到事物的轮廓，却看不到色彩。
　　在翎轩眼中的世界里，只有灰白一片。
　　翎轩盯着守诺，忽然开口问道：“你能不能告诉我实话，师父是怎么过世的？”
　　守诺被她突然一问，愣住了片刻，回答道：“师父老了，突然离世不也很正常吗？”
　　翎轩叹了口气，说：“可是我梦到他了。”
　　守诺心里一紧，不过戴着面具，他倒是不担心会被翎轩看出什么破绽，只是不知道翎轩突然说这些，意欲何为。
　　不过守诺确实没有在师父司空南宇的去世这件事情上说实话，但是这也是司空南宇的意思。
　　“翎轩这孩子心善，所以不要告诉她真相，她会很自责的。”
　　守诺至今都能想起师父司空南宇对自己说这番话的时候那种释然的表情，他收二人为徒，教导他们认字学习，只不过是为了缓解自己内心的自责和痛苦，如今拿自己的命去换回翎轩的命，对这位被人挑断脚筋变成废人并囚禁了几十年的人来说无疑是一种解脱。
　　“只要你们活下来，只要你们能帮我找到她！这是我唯一的愿望……”
　　师父这一辈子没有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大概也只有对她的牵挂在支撑他了。
　　守诺思绪凌乱，师父的身影在脑海中挥之不去，似乎自己的意识并不在自己的控制之内。
　　似乎不太对劲儿……
　　守诺猛然回过神来，却看到翎轩在自己面前，已经变了模样。一对乌黑的眼眸此时已经变成了淡淡的天青色，宛如黑暗中的两颗宝石。
　　原来是翎轩趁守诺走神的瞬间，施展了自己的力量，窥探守诺的思绪。守诺对她全无防备，所以竟一时间着了道。
　　“你果然对我撒谎了。”翎轩见守诺脱离了自己的幻术，也收起了法术，双目再次恢复原状，但是神色却十分黯然。
　　守诺知道这个时候辩解也没什么用处，便选择了沉默。
　　二人之间的空气安静了下来，仿佛凝固了一般。
　　“你为什么这么做？”许久，翎轩开口问道。
　　守诺思考片刻，回答：“如你刚才所看到的，是师父他的愿望……”
　　“不！”翎轩打断了他的话，“我问的是你为什么这么做，不是别人让你怎么做！”
　　“师父教导我们这么多年，为什么临到生死关头你你会选择牺牲师父来救我！你为什么就不能狠下心干脆让我死了？！”
　　面对翎轩愤怒的质问，守诺缓缓摘下自己的面具，翎轩看到了那张自己熟悉的冰冷的脸。
　　守诺能够理解翎轩的心情，但是只要能救翎轩，他确实什么事都能做出来。
　　所以在害死了师父这件事情上，自己也有着无法推卸的责任。
　　看着翎轩死掉，他做不到。
　　就像当年自己发现了翎轩的存在和翎轩的身世之后，自己仍然在她和自己家人族人之间，选了她。
　　但是他并没有过后悔，除非后悔让死去的人回来。
　　人死不能复生，所以他只要翎轩活下去。
　　这个时候翎轩却忽然身形一晃，便要倒下。
　　守诺见状，立刻箭步上前将那落叶似的身体抱住。再一细看，只见翎轩面色发白，眉头紧缩，呼吸急促，额头上渗出了一圈细细的冷汗，十分痛苦。
　　“翎轩？！你怎么了？”守诺有些慌。
　　“我……我的头……好疼……”翎轩断断续续吐出几个字，不住的□□着。
　　守诺看着她痛苦的样子，心里自然是急得不行。他心里很清楚翎轩头疼的原因，是因为那一次在逍遥城地道遇到的意外，令来历不明的东西附到了翎轩身上难以祛除。
　　那个东西让翎轩整个人神智昏乱，行为失控。而守诺想尽了办法也依旧是束手无策，最后只能通过司空南宇的牺牲，利用禁术在翎轩体内设下封印，这才让翎轩的神志基本恢复了正常。
　　虽然司空南宇的方法起了作用，但是并不能完美封印住藏在她体内的那股霸道至极的力量，仍然时不时发作，让翎轩备受煎熬。
　　这也是守诺不敢让她一个人单独行动的原因。
　　而面对现在这个情况，守诺摘下了封禁自己左手灵力的手套，催动力量注入翎轩身体里，以稳定其中的封印不被撼动。
　　此时守诺左手手背上嵌在肉里的三枚龙血水晶不住的闪动着血红色的光芒。
　　这龙血水晶便是守诺在逍遥城获得的灵力宝石，据说是龙族的鲜血凝结，而成蕴涵着神秘的力量，原本是打算仔细研究研究，参详其中的奥秘。
　　但是因为翎轩变成了这个样子，所以守诺就冒险将龙血水晶嵌入了自己的左手手背中，将里面的力量直接引入了自己的身体中，并加以利用。
　　翎轩平躺在地上，被头部的剧痛煎熬着，脑海里像是在过电影一样，闪过各种经历过的画面。
　　记忆回到那一天，翎轩没有如以往那样学习，而是偷偷的跟着守诺，偷听了守诺告诉师父司空南宇的话，才第一次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来历。
　　这个守诺一直瞒着翎轩没有说出来秘密，一直等到了这天才悄悄告诉师父。
　　司空南宇知道翎轩和守诺都是巫族的幸存者，而却不知道在巫族中流传着一个古老的预言。
　　其实准确的说，这个预言是来自于占星阁。
　　预言中说，巫族中被选拔出来的灵力最强的大巫女，终身都不能婚嫁，若是生下子嗣，必会给全族招来灭顶之祸。
　　而翎轩，就是这个不能被生下来的灾难之子。
　　翎轩的生母在怀着翎轩的时候，就被处以私刑，被守诺的父亲投入了族中祭坛后的那个无底洞之中。
　　却不曾想，翎轩的母亲在落入那个无底洞之后没有丧命，竟还活着将翎轩生了下来，母女二人在地底下生存了数年之久。
　　而第一个发现这个秘密的人是孤儿哑巴，他是守诺小时候的玩伴。哑巴就是在后山采药的时候，在一个荒废的深井中发现了翎轩被困在底部。
　　也许翎轩的母亲落入的那个无底洞，在地下与后山的那个深井相连，所以翎轩才会出现在哪里。
　　哑巴最开始没有告诉任何人这件事情，只是被守诺偶然跟踪之下才发现他经常去那个井边给翎轩送些吃食，继而守诺才知道了整个事情。
　　这个时候正是王朝都城陷落变成天瞳湖后的第十天，族中的流言蜚语，关于几年前灭族之子出现的恐慌蔓延开来。
　　而守诺则是从过去族中的传言和母亲一些反常的举动，猜出了翎轩的身世，也许就和自己那个消失不见的小姨有关系。
　　所以守诺才一直自称自己是翎轩的表兄。
　　而守诺的母亲暗中让他和哑巴一起逃离巫族，也许这样能躲过灾难。而守诺和哑巴却在出走的那天准备了能把翎轩带回地面的绳子。
　　在哑巴和守诺二人合力将翎轩从井中救出来的那一夜，正是乌摩娜耶带人血洗了整个巫族的隐居地。
　　而哑巴也在那个时候被发现他们的人杀死了。
　　后面发生的事情，就是翎轩和守诺一起经历的了。
　　躲在门口偷听的翎轩，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竟然有这样的来历。
　　原来她就是那个灾祸之子，预示巫族一族血脉断绝的不祥之人。
　　也是害死了守诺父亲母亲的人。
　　可是讽刺的是，守诺的父亲也是当年想将自己和母亲至于死地之人。
　　这关系真的好乱。
　　原来自己活着就会让那么多的人死去，原来当年母亲对自己说不要离开这里，就永远的待在地下，其中还有这样的缘由。
　　当时翎轩愣愣的坐在门口的地板上，幼小的心灵捋不清这里面的爱恨情仇。
　　难以分辨母亲是否也萌生过杀死自己的念头。
　　翎轩坐在那里，直到守诺从房间里走出来，看到门旁的她。
　　翎轩记得她自己当时是这样子问守诺的：“我害你没有了亲人，你是不是很恨我？”
　　但是守诺的反应却是对翎轩温柔的一笑：“你已经是我在这个世上的最后一个亲人了，我会保护你，直到我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