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事新洗》橘子的番茄

42、第九章2

　　时宜第一次遇到路程颐就在静城图书馆。
　　说来好笑，时宜那一段时间流连图书馆不是因为刻苦好学，而是因为市图书馆里的宗教书目比较多。
　　那时候虽然距离时宜撞见的那场车祸已经过去了不久，可是时宜却少不了总是做噩梦。
　　本来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更何况时宜还总是免不了去想。
　　一时间又会想象到车祸血泊里倒着的女人睁开双眼一身都是血淋淋地质问她为什么不给自己报仇，一会儿又是那个打电话的男人在梦里字句清晰地威胁自己。
　　就连住在一起的室友都察觉到她精神有点恍惚。
　　时宜本来就因为被威胁心里藏着事而惊惧不已，更何况噩梦连连，她自己一个人躲在被窝里哭了几次，第二天又做了个噩梦。
　　赵秀雅给时宜视频的时候，也发觉时宜的情绪多有不对，时宜只好敷衍说是自己做了一些噩梦。
　　赵秀雅不免迷信，嘟嘟囔囔道：“中元节刚过去没多久，别是梦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赵秀雅不说还好，一说时宜更觉得汗毛倒竖了，甚至觉得一行一动都有个看不见的眼睛盯着自己。
　　赵秀雅也知道时宜是个胆小的，看到时宜脸上的害怕和恶寒，只好又补充道：“要不你看看哪里能买个什么平安符的，或者去静城云望山寺求个什么吧。”
　　云望山虽然是静城出名的景点，可是离时宜的学校刚好是遥遥相对的方向，实在是远得很。
　　时宜想了想，就在学校图书馆借了一本佛经压在了枕头底下，也不知道是自己的心理作用还是真的那佛经的作用，第二天时宜终于有了一个久违的一夜好眠。
　　虽然是一个受了科学教育且学习历史学的大学生，时宜心里对宗教的起源以及历史社会作用心里门儿清，可是抵挡不住心里实在想要寻找一个依靠的想法。
　　时宜开始了研习宗教之路，就算是去上课，也经常会有人发现时宜从书包里掏出一本《金刚经》，甚至没过几天，时宜就发觉学校图书馆的藏书太少了，而且有的还很难借阅，无奈之下时宜只好去了市图书馆。
　　只是她不知道，她的行踪已经在几天之内就被人给摸了个清楚，图书馆的那场惊艳相遇，是路程颐的有意接近，也是路程颐的意外之得。
　　那天阳光正好，时宜在学校吃饱喝足了之后乘地铁去了市图书馆，到了地方的时候已经将近中午了。
　　她带着证件进去之后，径直去了自己要找书的楼层。
　　时宜穿过层层的书架，踮起脚尖想要去拿最上面一层的那本《法华经.——注解》，可是她努力了几次还是只能摸到书的最底部的边沿，就在时宜想着再试最后一次还不成功就去找图书馆管理员的时候。
　　她的身后突然被一层阴影笼罩住，没有等她慌乱回头，身后那人已经抬起胳膊去帮时宜把那本注解拿了下来，修长白皙的手指微曲，把注解递给了时宜。
　　时宜小心接下，那人才往后退了一步，这已经是两个人在书架之中能隔得最远的距离了。
　　时宜回身抬头致谢，即使是已经被那双手惊艳到了以后，在看到对方的面容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感慨一番。
　　论说好看，在时宜的审美中，路程颐其实是没有谢赋渔要精致的，可是却给人一种莫名的吸引力。
　　因为身高的缘故，时宜抬头打量着对方，还能看到他低头看时宜的时候，跟着垂下来的长长的睫毛，就连一贯上挑的瑞凤眼垂下来都有种说不出的让人迷醉的感觉。
　　时宜觉得面热，有些无措地再次道了一句谢，说话之间还是忍不住再偷眼去看对方的长相。
　　时宜的动作明显的很，那人也不知道早就习惯了别人的这种反应还是故意当做看不出时宜眼底里的赞叹和惊艳。
　　甚至是很好脾气地给了一个淡淡的笑：“不用谢。”
　　说完就往书架尽头的阅读区走去。
　　时宜这时候看到他的另一只手里原来还一直都拿着一本深色封皮的书，上面印着的书名隐隐约约是她连哪国的字都认不出来的名。
　　看着挺年轻的，可是他手里的那本书倒叫时宜不好分辨已经走远了的男人的年纪了。
　　时宜舒了一口气，一只手忍不住拍了拍心还在狂跳的胸口。
　　她拿出手机赶紧给赵明明发了个消息：“我看到了个超级大帅哥！”
　　“!!!∑(Дノ)ノ”赵明明几乎是秒回：“照片照片！”
　　时宜没有意识到，脚却已经听从了心里的指挥悄悄地跟了上去，躲在书架后面，看到人家已经拿着本书坐在阅读区的一个桌子边。
　　时宜还要羞涩一番：“那多不好意思啊。”
　　赵明明粗犷地回道：“又不是要你将人家就地正法！偷拍个照片怎么了？”
　　时宜：“你说的好有道理我竟然无法反驳。”
　　说做就做，时宜立刻给赵明明发过去了一张照片。
　　赵明明却不满意：“你能不能让我看清脸啊！不过虽然没有正脸但是看上去挺有气质的啊。”
　　时宜不敢再往前走，却还是忍不住多偷瞄几眼：“那当然！”
　　赵明明远程加油打气：“怎么样，要不要一鼓作气上去认识一下！”
　　时宜再次羞涩：“那多不好意思啊。”
　　赵明明：“.....哦。”
　　“你怎么不说几句鼓励鼓励我。”
　　面对时宜自己给自己找的台阶，赵明明毫不客气地拆穿：“我就是看看你自己有没有那个胆子上去。”
　　时宜：“嘤嘤嘤，人家没有。”
　　赵明明却被时宜的这句“嘤嘤嘤”给恶心到了，发了一个微笑的表情，留下一句：“再见！嘤嘤怪！”就再也不理时宜了。
　　时宜自己也实在是没有胆子，路程颐纵然惊艳，可是比不上时宜单身二十多年留下来的固有的胆怯，等她再次看过去的时候，发现已经有长相姣好的女生大方上前去搭讪了。
　　时宜悻然，只好拿着自己手里的法华经的注解，灰溜溜地到了另一边去看书去了。
　　只是她却不知道，那个被她盯了好一会儿的人在看到她离开的背影，眼中不知道是失望还是什么。
　　不是路程颐还是谁，不过那时候时宜却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给盯上了。
　　不过路程颐的情绪来的很快，不被人察觉就被他给掩藏了起来，放在桌面上的手机一亮，他解锁之后发现是一条短信，发信人的备注是“宋辗”。
　　“看来你魅力不够啊。”
　　满是打趣。
　　路程颐打字发送了一句：“本来就是个胆小的人，不然也不会不出头。”
　　桌子对面还坐着一个一直看着自己的女人，路程颐懒得应对，不等对方开口就拿着书走到了电梯处离开了图书馆。
　　等到时宜要回学校离开的时候，再去下午遇到路程颐的那个读书区的时候，发现那个人果然已经不见了。
　　时宜心里有些遗憾，却还是用一句：“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啊时宜。”
　　虽然说是这么说，还是忍不住去找赵明明寻求安慰：“我本来还打算要是还能在阅读区看到他的话就上去要联系方式的。”
　　赵明明不回话，却给时宜用聊天工具点了一首《好汉歌》。
　　“干嘛？”时宜一时没有领会赵明明的“只可意会。”
　　赵明明只好“言传”：“里面有一句歌词，希望你能学习一下要领。”
　　时宜一时间却只回忆起来铿锵有力的第一句：“大河向东流？天上的星星参北斗？”
　　“不！”赵明明继续解释：“该出手时就出手，风风火火闯九州！”
　　时宜：“(;Д｀)”
　　时宜本来以为不过就是生命中的惊鸿一瞥，心中虽然有再次相遇的期待，却不敢将心中的期待放大。
　　即使是这样，到了第二天，时宜还是趁着下午没有课，又打算出门去市图书馆。
　　时宜的室友却打趣时宜：“你怎么突然化妆了啊？星座运势上面难道说你今天有桃花运？”
　　时宜想到那双白皙修长的手，忍不住笑嘻嘻：“错了，是艳遇！”
　　时宜这么说也不过是撞运气，到了图书馆里，她又去了昨天和路程颐相遇的地方，甚至坐在了昨天路程颐坐过的位置。
　　四处张望了好一会儿，别说是路程颐，就连和路程颐相似的背影都没有，时宜不由得泄了气，只好把心思都放在《法华经》的注解上面。
　　时宜以为自己真是的遇不到昨天遇到的那个男人了，可实际上路程颐正从公司出发开车去图书馆策划第二次偶遇。
　　路程颐旁边的副驾驶的位置上坐着一个看上去和时宜年纪差不多大的男生，他打扮得花哨，墨镜要戴不戴，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他的头发挑染成茶褐色，不过更显得皮肤白皙，左耳垂那边戴着一个钻石耳钉，凭空在这个年纪给他添了一种风流的感觉。
　　也许是觉得路程颐的车里实在是无趣的很，他百无聊赖地吹了个口哨，声音戏谑的很：“人可说了啊，那个叫时宜的，今天还特地化了妆就在你昨天坐过的地方等着你呢。”
　　“宋辗，再这样你就是计划的主人公了。”
　　路程颐开口就是薄荷音，虽然是威胁，不过显然这个叫宋辗的早就习惯了路程颐的这般对待，他不仅不以为杵，反而看上去更加惬意：“可惜我还真不好这一口。”
　　说完，他犹觉得不过瘾：“说真的，你对姜茶到底什么感觉啊，说你喜欢她吧，可我从来没有见过那样当男朋友的，说你不喜欢她吧，你现在又为了她这么自我牺牲。”
　　路程颐的声音里才算是有点冷然：“宋辗，死者为大。”
　　宋辗多少有些讪讪，不过到底还是本着路程颐的那句“死者为大”闭了嘴，不过他却不能老实多久。
　　没过一会儿，宋辗又叹气：“我过不几天就要去阳城了，你就没有点不舍得吗？”
　　路程颐毫不犹豫：“没有。”
　　宋辗果不其然露出受伤的表情，路程颐也知道他做戏的成分多一点，看他这个样子还是认不出多啰嗦一句：“你这几天就不能学的稳重一点，真以为去阳城是游玩？”
　　宋辗嘴角的笑容淡了下去：“说真的，有时候我觉得这些事毫无意义，我现在活得好好的，那些人的生死关我什么事呢。”
　　路程颐不由得投给宋辗一个疑惑的目光：“你昨天不还是斗志昂扬的吗？”
　　宋辗撇嘴，回答的话也敷衍的很：“不知道，就是觉得没意思了。”
　　路程颐还想再开导两句，不过刚好看到快到了图书馆，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还是不说了吧。
　　宋辗口中的没意思不过是一时之言，路程颐知道就算是再没有意思，宋辗却是不会放弃的。

　　佛经越读时宜却越觉得自己参不透，正想着刷刷手机，却突然觉得自己的对面有个人，她抬头看过去，正好是昨天的男人。
　　瑞凤眼上挑却带笑，压低的薄荷音听在时宜的耳朵里让人觉得无比的心动：“我可以在这里坐一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