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作」》misono初

14、第〇一四章

　　“哐！”

　　紧锁的大门被撞开，“砰”得砸到地面。云端躲过密织的弹雨，冲进走廊。

　　随之一愣。

　　在走廊的两端已经被纸牌的人堵住，无不荷枪实弹，似乎早就预料到了他的反应。

　　云端让闻若躲在自己身后，警惕地看着还站在房间中的方块。那双狭长的眼睛此刻已是确确实实的没有任何感情，只有冷酷。

　　第一轮射击之后，他们没有继续开枪。

　　云端小心观察着周围，每一只枪口都瞄准了自己，看起来他的确已无路可退。但是比起刚刚和方块对峙时的紧张，此刻的他并没有显露出名为慌张的情绪。

　　对方为了得到闻若，一定不会让她受伤。而他，就算没办法离开这里，但是面对这样的武装，确保自己毫发无损还是做得到的，唯一的麻烦是这个方块。

　　那两条麻杆似的长腿向前迈了两步，停下。麻杆的主人看着云端，“谁派你来的？”

　　云端沉默着。没有人派他来，他只是想得知一件事。

　　如果可以的话，他甚至希望能够谈和。毕竟让自己的名字整天挂在他们地下的悬赏榜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但是一无所知地将闻若交给这群嗜血如命的疯子也绝不是他应该去做的事情。

　　“说吧，说出来我可以考虑放你一马。”方块继续说道，“你是A级器御？不然也不可能现在毫发无损地站在我面前了。”

　　云端仍旧没有回答，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你们为什么一定要得到她？”他问。

　　方块似乎笑了一下，饱含嘲讽，又像是觉得有趣，但那笑容只有短短一瞬间，还来不及让人完全捕捉它的含义。

　　“你不知道。”

　　说不上是疑问还是肯定的一句话。

　　停顿了一会儿后，方块又继续说下去，“真没想到还有人不知道。”

　　云端忍不住皱起眉头。他不觉得自己一定需要事前得知，而且，这个世界上，大部分的人不知道才是常事。

　　“我就告诉你吧，作为交换，说出你的幕后指使。”方块说。

　　“我没有幕后指使。”云端说。

　　“不愿意说？他们连真相都不告诉你就派你来送死，你竟然还为他们隐瞒，我是该称赞你还是该嘲笑你？”

　　云端忽视了对方的嘲弄，“我来就是想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方块重复了一遍，像是自问自答，说完这两句话后，他从手下手中拿起一只手枪，放在手里掂了掂，拇指拨开保险栓，姿态随意地走到云端面前，抵在了云端脑袋上。

　　“这个问题等你死了之后再问吧。”他说，“假如你有幸能看到那些为此而死的人。”

　　抵在额头上的温度冰冷的让人异样难受，云端看着那只被放在一旁的食指，它正以一种非常缓慢的速度移到扳机上，而只要扳机扣下——

　　普通子弹的速度在他的眼里固然不值一提，但是在这么近的距离，从一个目前来说实力在自己之上的人手中射出——

　　云端感觉闻若似乎动弹了一下，她挪开他的手，从后面露出半个身体，声音冷淡，“住手。”

　　食指已弯曲了一个指节，却就此停了下来。

　　云端迅速抢下那只手枪，动作拙劣，却对准了方块的额头。

　　局势如同反转，方块抬起双臂，脸上看不到什么畏惧的神色，“你不敢开枪。”

　　语气笃定。

　　他说的是真的。这一点云端心里十分清楚，对于让自己手下添一条人命这件事，他不仅没有想过，就算如今已面临了这样的境况，也完全不想。

　　“告诉我原因。”云端说。

　　“你不是看到了？”方块反问道。

　　“什么？”云端愣了一下。

　　方块一手劈向云端手腕，用另外一只手接住枪，迅速扣下了扳机。

　　“砰砰砰——”

　　连续三枪，子弹打入墙壁中，发出沉闷的声响。

　　云端抱着闻若，就地躲开，他还没来得及喘口气，走廊两端等候已久的枪声一齐响起，几枚子弹擦着他的身体划过，衣服被划破，几条血痕出现在他的手臂和腰侧。

　　“……”

　　看来后来的这几个人和那些保镖不是同一层面上的。

　　云端躲到门的一侧，逃出方块的视野，身上不可避免又多了几道擦伤，不过，值得庆幸的是，方块没有追出来。

　　云端稍稍松了口气，这样一来，他也许还能轻松一些。

　　但是情形仍旧不容乐观。

　　对方既然有本事在他的身上留下伤痕，就有本事让他身上多一个血洞，假如这个血洞不巧正中致命位置的话。

　　能否从一侧突出，云端迅速审视了一遍两侧的情况，无论选择哪一边，都会将背部暴露出去，有点得不偿失。

　　如果可以——

　　云端将目光放在那扇门上。

　　那里面唯一需要忌惮的人就是方块。

　　云端尽量让自己沉静下来，无论什么时候都保持平静是必要的。

　　手边没有趁用的武器，不能求稳，只能求速。

　　只要趁方块不注意，先制服他，总有办法从这里离开。

　　云端深吸口气，躲开向自己飞奔而至的子弹，闪进门内。

　　一颗子弹已在那里等待多时。

　　他全部的动作都僵住，保持着一个前冲的姿势钉在了原地。

　　那竹竿用下巴看着云端，云端顾不得太多，侧身避开，左手臂感觉一阵麻木，锥心的疼痛紧接而至。

　　方块转身，开出第二枪。

　　云端慌不择路，撞开房间一侧的大门。

　　那门是礼堂喜欢用的一种门，和房间齐高，锁在门下面，是插销式锁，固定的作用大于门锁的作用。

　　云端和闻若跑进去，转身将门锁住。

　　左手臂上的疼痛暂时缓和了一些，或者说云端暂时能够接受这个程度的疼痛了。他抬起手臂试着活动了一下，贯穿伤，感觉没有伤到骨头，好过子弹留在里面影响行动。

　　房间很大，没有窗户，头顶上的灯勉强能缓解这屋子里的黑暗。

　　一张长桌摆放在正中央，上面铺着白色的桌布，中间每隔约一米左右的距离放着一只银质烛台。两侧是餐具，相当整齐，除此之外，桌子上什么都没有。

　　长桌两侧摆放着木质的椅子，椅背上搭着白色的椅套。

　　云端快步走过去，抓起椅子丢在门口，希望能暂时抵挡一会儿。

　　那些餐具下面还压着白色的餐巾，他拿起一条，简单包扎一下伤口，从出血量来判断那里应该没什么大碍，但也不能就这么放任不管。

　　门外没有动静，但也不能在这里久留，云端看向闻若，她看起来还好，“走吧。”

　　闻若点点头。

　　他们一直走到这房间的尽头，一扇同样的大门出现在云端面前，门没有锁。云端推开门，后面似乎是另外一个房间。

　　他走进去，看清里面的结构后，猜到这里是什么地方。

　　是后厨。

　　在进来的门后面贴着一张应急疏散示意图，云端大致浏览了一遍，拉着闻若向厨房里面走去。

　　根据那张示意图，厨房应该还有一个门，连接外面的走廊，出去之后，左转，能够到达最近的楼梯。

　　云端在厨房右侧一只卧式冷柜旁边找到门，紧贴门缝听了听，外面很安静。

　　小心拉开门，探头看了看，没有人。

　　云端率先走出来，闻若跟在他身后，走廊看起来和之前进来的部分风格一致，应该还是连通的。

　　走了不远，一处铁门出现在右手边，透过门上的小窗能看到里面是楼梯。

　　握住把手，推开，铁门“吱嘎”一声，楼道里面的应急灯跟着亮起来。

　　云端吞了口唾沫，四下看了看，把闻若推进去，跟着闪了进去。

　　楼梯上下连通，似乎是下面还有更多的楼层，不止他们所在的这一层地下。

　　走到地上层，楼梯内的墙壁上写着F1，同样的铁门关着，云端透过窗口看了看，一个酒童端着个托盘正经过，似乎没有注意到这边。

　　等酒童走远，云端拉开门，耳边一阵子弹被推入枪膛的声音，埋伏在门后两侧的人像是早就猜到他会走这条路一样，彻底封锁了他的退路。

　　在他身后，楼梯上下，悄无声息而快速地伸出了数只枪口。

　　方块从楼梯上走下来，站在远处，看着云端，一脸微笑。

　　在劫难逃。

　　云端站在原地，神色微滞。他们已经预估了他的实力，这一次，一定不会再像上次一样，让他那么轻易的离开。

　　更有可能，让他离开，也许只是这只竹竿的恶趣味。这一点，他早该在方块让自己开枪的时候察觉到的。

　　在这样剑拔弩张的气氛中，闻若忽然拽了拽云端的衣角。

　　云端不敢放松，只能用余光瞥向闻若。

　　“我是言灵。”

　　她说。

　　“罪罚天降，无赦人间……”

　　“阻止她！”方块大声喝道，包围的人立刻扑上来，想要阻止闻若继续下去。

　　云端只来得及护住闻若，女孩在他的怀抱里继续念道：“以彼之生，抵彼之罪。”

　　黑色的长发渐渐散发出银白色的光华，闻若抬起眼睛，看向众人。

　　时间在一瞬间定格，所有人睁大了眼睛，突然之间，全部倒在了地面上。

　　“……”闻若轻轻吐出口气，身子一歪，倒了下去。

　　“……”云端慌忙接住她，“闻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