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香扫地》骈四俪六

16、第 16 章

　　萧庆山在自家别院里修理钟表，外头小婢来报，二小姐回来了。

　　萧提香穿了一袭红纱，用沙丽蒙住脸部，萧庆山抬头，“你怎么回来了？”

　　“哥哥，《建炎秘录》被盗了。”

　　回到自家，萧提香才摘下纱巾，小婢送上奶茶，提香一口饮尽，说：“拓跋尧截杀赵山月，扑了个空，赵山月过了灵州，没走鸣沙，反而走了回头路。拓跋尧来信，说往上就是蒙古人聚集的地方，问我是否继续追捕。”

　　“不必。”萧庆山道。

　　萧家的男女都长得好看，提香表情不那么桀骜的时候，也是一朵海棠花。她的哥哥，亲兄萧庆山，则更冷淡少语，这两兄妹，真的一个似海棠貌美，一个如海棠无香。

　　“哥哥，不能让赵山月回宋，亦不能让她带着《建炎秘录》去蒙古，里头有破解铁浮屠之法，亦有我们西夏冷锻甲的锻造之法，更重要的是，建炎秘录里有数种重型火器锻造之法。如果蒙古人造出来了，那我们大夏，不出三日就会被轰平。”

　　“没那么简单。”

　　“那也不能冒险，”萧提香握拳，“必须击杀赵山月，拿回《建炎秘录》。”

　　萧庆山说没那么简单，的确没那么简单。建炎秘录里的确记载了几种重型火器的建造方法，图案虽有，但在关键地方又语焉不详。萧庆山本身就是顶尖的机械建造师，他看过红衣大炮和子母弗朗机之后，都说需要的零件很多，并不仅仅是只会制造火.药就能解决问题的。

　　例如子母机上的瞄准扣，那个机械弹簧膛口，这样物什需要大量人力物力打造，并非一人之力一天之内可为。萧提香也想投入大量人力物力去打造子母机，若能拥有子母机五百，炮弹若干，何愁金朝不灭。

　　可惜萧提香的野心得不到支持，原先是先帝不同意，说不需要。后来先帝暴毙，提香摄政，接着就是劳苦功高的宣怀王爷不同意了，拓跋韬说锻造此物工匠人力和物力都损伤极大，现在的大夏经不起这样消耗了。

　　一来二去，一拖就是三年。提香转手将秘录交给兄长萧庆山，谁知数月之后，宣怀王拓跋韬又说要看。提香大喜，还以为拓跋韬支持她的提议，准备出资置办兵工厂。

　　谁知道并不是拓跋韬想看，而是他府中的姬妾赵山月要看。

　　萧庆山没有怀疑拓跋韬，直接将秘录原本交给了拓跋韬，并没有留下复刻本。如今赵山月身份被证实，她是宋女，父亲赵颐曾是帝师，亦曾是大宋工部主事，可惜赵家覆灭，赵山月隔山看海望着大宋，有家不能回。

　　如今赵氏女逃走，萧提香只有一个看法，无论是否追回秘录，必须击杀赵山月。

　　建炎秘录不能落入蒙古人手里，铁木真的铁骑已经很难破解，若再让蒙古人拿到建炎秘录，那西夏河西走廊，很快就会被蒙古人踏平的。

　　萧提香心想，不论大夏这个复杂而又成熟的政权经历了多少风风雨雨，沧桑变换，但这个王朝绝对不能覆灭在自己手里。

　　“哥哥，我想动用萧家死士，击杀赵山月。”

　　萧庆山英俊又没有什么温度的眉眼瞧了瞧自己妹妹，随后吐出来两个字：“理由？”

　　“理由就是，她必须死。”萧提香道：“于公于私，她都必须死！”

　　“死士三百。”萧庆山低下头，继续摆弄桌上的器械，表示话题到此为止。

　　“一百就够。”

　　提香也不啰嗦，她起身同萧庆山行礼告别，然后戴上沙丽，离开了萧家别院。

　　沈澶渊带着罗衣奔袭千里来到白马强镇军司，罗衣去置办生活物品，沈澶渊则在大街上闲逛，只见他打扮得像个不务正业的贵族公子，手里还拿着一把玉制的折扇，提香从萧家出来，脚步匆忙，她得先行击杀赵山月，再回皇城中兴府。

　　路就那么宽，街上还有小贩，一辆马车经过，提香朝马车看了一眼，似乎瞧见南山利野家的族徽。那是谁的马车？萧提香心想，南山利野家不再出皇后之后，与拓跋氏与皇族李氏都渐行渐远，他们似乎更愿意与辽人和金人打交道。

　　利野家的人，提香正要追上去，一个不小心，踩在了一人的脚上。提香丢出一把金叶子，说了声‘抱歉’，抬脚就要走。

　　沈澶渊刚从叶鹰池的魔爪里逃生，此刻心情正不佳，这女人要走，他非不让她走。只见沈大商人脚步一移，很有技巧地拦住提香去路，“请问这位姑娘，要去哪里啊？”

　　“放肆！”

　　提香身居高位已久，出口就是：放肆。沈澶渊依旧没有让开，只是抬起头正眼瞧了一眼身前女子，这一瞧，正瞧见提香有神的眼眸盯着自己，她一双盈盈大眼，里头没有情郎，没有秋水，倒是泛着一股子若有若无的狠厉与杀气。

　　这女人......

　　沈澶渊心道，自己正和叶鹰池结下梁子，如今再惹上一个不知名的厉害女人，那自己可能真的要交代在这西夏沙漠了。哎，宋朝的美人，西域的美酒，蒙古的沙漠，只怕这漫天黄沙里，自己再也看不到活物，怕再也是走不出去了。

　　沈澶渊心念一动，那女人似有感知一般，她轻轻一笑，从沈澶渊身侧离开了。

　　沈澶渊是个商人，军火商人，他当然分得清哪些人是能惹的，而哪些人是不能惹的。

　　“主人，东西已备齐。”罗衣回来了。

　　沈大商人瞧着红裙女子的背影，又瞧向利野家的马车，道：“通知门下客，赵山月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