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凡花数》辛夷花尽

19、好戏连台

　　一顿家宴渐至尾声，眼看着戌时将至，江倾月离席打算出去，倾城拉住她的衣袖，说：“出去玩怎么不叫我？”
　　倾城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走啊，看戏去。”
　　那边厢，春花把沈慕白写的字条拿给秦若竹，可把秦若竹给激动坏了。沈慕白再怎么说也是京城有名的少爷，虽算不上什么大才子，字画还是有那么几张在市面流传的，秦若竹差使丫鬟高价买回来几张收藏，所以认得沈慕白的字迹，一看那正楷不像正楷，行草不像行草，略有些豪放的笔迹就知道是他的亲笔，故而她丝毫没有生疑，只觉得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她早早打发春花去锦画楼探路，预定了一个雅间，戌时未到，便戴上斗笠，带上春花，悄悄儿地从秦府偏门出了府，深闺女子去青楼总是好说不好听，她们只捡着那偏僻小路走，避开了今日街上涌动的人潮。
　　倾月领着倾城到了锦画楼，倾城没来过，只偶然听了些传闻，说沈慕白花了大笔银子，在西市开了间生意火爆的销金窟，她知道沈慕白的财力，也知道自家姐姐是个素来有主意的，却仍然被锦画楼的规模惊了一惊。
　　“亏的是慕白哥哥，不然谁有那么多银子给你折腾。”倾城站在二楼栏杆旁，摸着水曲柳木的柱子啧啧叹，“销金窟销金窟，销的是真金子啊。”
　　江倾月盯着楼下看，目光在人群中来回逡巡寻找今晚的主人公，一边回道：“沈慕白怎么可能吃亏，他精着呢，这座楼虽然实际上是我在管，但七成收入归他。”
　　人群中出现一个头戴斗笠，黑纱遮脸，身披宽袍，看不出身形的人，后面还跟着一个身材矮小，长相清秀的小厮。江倾月冷哼一声，她用脚趾头也能算到秦若竹那个蠢货会上当，这不，上赶着送上门了。
　　她拉拉倾城的袖子，把她往阴影处拽了一些，示意她往楼下看，此时春花正在楼下向一个送酒的婢女说着什么，秦若竹站在一旁，随后婢女点点头，领着她们两进了预定好的雅间。
　　倾城疑惑地问：“你说今儿要请我看好戏，看的是什么？那个戴着斗笠包得那么严实的人是谁啊？”
　　“秦若竹。”
　　“什么？！秦若竹怎么会来这？”倾城很吃惊，声音略微高了一些。
　　“嘘。”江倾月示意她噤声，接着往下看。
　　郭义因为绿尾琴的事好几天没敢来锦画楼，如今见着皇上虽下令彻查，却始终不曾查到郭府头上，再加上实在心里痒痒，又得了初霁的中秋之约，喜不自胜，戌时一到也来了。江倾月早安排婢女接引，郭义挂着一脸猥琐的笑，往雅间方向走去。
　　“这个男的是谁？也太丑了。”倾城压低声音嫌弃地说。
　　“这是工部尚书的儿子，叫郭义。”
　　“嗯？这两人怎么会搞到一起？还是在青楼？秦若竹换口味了？”倾城越想越好奇，转身就往楼下跑，“我得去偷听，看看他两说了些什么。”
　　“回来！”江倾月听说她要去偷听，忙叫住了，开玩笑，倾城还是个不知事的小姑娘，如何听得这种事，“别去，走，去我房里坐坐。”

　　江倾月坐在圆桌旁煮茶，茶灶上袅袅地升腾着热气，倾城在一边走来走去，很焦躁的样子。
　　“别走了，你把我眼都晃晕了。”
　　“姐，你一点都不好奇吗？楼下那两人怎么凑到一起去了？”
　　“不好奇。”倾月轻抿一口杯中茶水，摇摇头，接下去说道：“因为是我把他们俩凑一块的。”
　　“嗯？”倾城坐下来，正待好好盘问，门被敲响了。
　　淡云走进来，叫了一声：“主子。”随后凑到倾月耳朵旁悄悄说了两句什么。
　　倾月表情复杂，顿了两下咂了下嘴：“这么快。”秦若竹够可怜的。
　　“你不是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吗？这次的戏本子保证精彩。”

　　春花按照倾月的指示，在秦若竹的晚膳中掺了少许醉红颜，而雅间中早已点燃了大梦三生。少量醉红颜并不会让人如何，可碰到了大梦三生，便比最顶级的迷药还厉害。
　　秦若竹一入雅间就觉得自己头昏脑涨，几欲跌倒，春花早服下了解药，扶着她到了雅间的床边，刚挨着床沿，秦若竹就昏睡了过去。春花小心翼翼从她贴身的口袋里掏出了沈慕白那张字条，拿到桌上燃着的蜡烛旁烧了，随后打开了房间窗户让大梦三生的味道散去，熄灭了烛火，悄悄合上门去一旁等着。
　　秦若竹睡得并不安稳，她梦见了沈慕白，梦中的沈慕白更玉树临风了，不仅对着她笑，还对着她伸出了双臂把她拥入怀中，她浑身燥热，嘤咛出声。
　　没过多久，婢女把郭义领到了雅间门口，郭义满脸堆笑，推门走了进去。婢女和春花交换了个眼神，一起退远了些。
　　郭义进屋，发现屋内没点灯，只窗外月光淡淡地在屋内投下个轮廓。他站住脚，试探着叫了一声：“美人儿？”
　　床榻方向传来一声女子的娇哼，郭义心中大喜，忙摸了过去，屋内黑漆漆，他只依稀见得床上躺着个人，看体型是个女子，郭义认定了那是初霁，嘿嘿一笑，对着床上的人说道：“小美人，等久了吧，爷这就来了。”说完脱鞋上了榻。
　　不过片刻功夫，两人成就了好事，郭义像只死猪一样睡了过去。江倾月算着时间，命底下人在雅间里点了解大梦三生的香，然后拉着倾城去了二楼的最佳看戏地点。
　　秦若竹缓缓睁开了眼，意识还没完全恢复，只觉得头疼，待到意识完全回归时，她立刻就察觉出了不对劲，自己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身体酸疼不适，她在脑子里试图把眼前的状况拼凑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她记得她是来锦画楼见沈慕白的，然后到了房间里突然就失去了意识，再然后呢？
　　等等，为什么会有男子的打鼾声？她一惊，往枕边看去。
　　“啊！！！”雅间里传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叫，即使在此时喧闹的锦画楼里，这声喊叫也显得尤为气壮山河，大堂里瞬间安静了，前来取乐的公子哥儿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是哪位高人把姑娘折腾得这么惨。
　　“怎么了？怎么了？”江倾月早安排好了姑娘和婢女，就等着这声惨叫，她们听着声音立刻冲了过去，一窝蜂撞开了门。
　　秦若竹尖叫过后呆愣了一秒，她怎么也想不起来身边的男子是谁，他们之间发生了何事，随后等她反应过来自己身上的酸痛，以及脖子上的咬痕是因何造成时，她又尖叫了起来，叫声中带着疯狂，绝望，痛苦，她操起枕头就往郭义身上砸，连咬带踢，郭义终于被她弄醒了。
　　门口的姑娘面面相觑，谁也不上前，就堵在门口，大堂里的公子哥儿也按捺不住好奇心，逐渐聚拢过来，门口的人越来越多。
　　郭义刚醒，脸上就挨了一巴掌，又清脆又响亮，扇得他火辣辣地疼，雨点般的拳头往他肥胖的身躯上落下，他也怒了，一把抓住了秦若竹的手腕，等他看清眼前人的脸时，也是一惊：“你是谁，初霁在哪里？”
　　“啊啊啊！你去死吧！你这只死猪居然敢碰我！我要让我阿爹揭了你的皮！”秦若竹顾不上自己衣衫不整，顾不上想这一切如何发生，顾不上门口看戏的人，她觉得自己完了，她娇滴滴的面庞上留下两行绝望的泪水。
　　门口的人有些认出了屋内的人是谁，纷纷窃窃私语起来，一时间人群一片骚动。
　　江倾城虽没看见屋内的情形，但是隐约听见了人群中传来的：“这下秦侍郎的脸可被丢尽了。”“平时看秦若竹端着个架子，没想到骨子里这么骚啊。”“真是好一对狗男女。”虽然她还未出阁，可是跟着江倾月，话本子也看了不少，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
　　“啧，秦若竹，这下完了。”江倾城也说不上自己是个什么心理，觉得她有些可怜，又觉得她罪有应得。“阿姐，这是你安排的吧。”
　　“嗯。”江倾月点点头，“这出戏还没完呢，你等着瞧。”

　　她话音刚落，楼下就传来了一句调笑声：“各位堵在这门口看什么稀奇呢，我这锦画楼里出什么祥瑞了不成？”
　　沈慕白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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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在榜数据一动不动，大冬天打字打得心灰意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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