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都在行侠仗义》L泗X汐Y

12、意难平

　　不过不管听见与否，她说的可都是心里话。那些发狂的人呀，将未来的希望尽数倾泻在这宝藏之中，为财生，为财死，渴望着一夜成功。怎么可能呢？假如是武功秘籍，本身太差劲的人怎么可能领悟得了。假如是财富，一个穷光蛋怎么能守护住这财富？若是诗书雅具，对于不懂它的人来说这根本算不得“宝藏”。若是真正强大，何必追寻虚无缥缈的东西。安华是这样想的，对上对面叶相大小姐一脸好奇兴奋的目光，不禁哑然，也许……好奇也算一种理由？

　　就像她不懂为什么一个不知所谓的宝藏能引起江湖这么大的狂热风波一般，她也不明白为什么皇兄会对宝藏感兴趣。得不得的到是一回事，局面会不会因此愈发混乱又是一回事。假如得到后，武林与朝廷表面上的合作关系又能延续多久呢？

　　安华对着火堆，看着明明灭灭的火焰，回过神来时，叶锦仪已经靠着树歪着脑袋熟睡了。宣徽在她身侧脑袋一点一点，显然也是要睡了。——已经，这么晚了啊。

　　她从包袱里取出一件外衣给宣徽搭上，然后是叶锦仪。等她做完一切回过头时，发觉楚凰歌已经坐在了火堆旁，也不知看了多久。

　　“喂。”安华压低着声音，凑过去，“刚刚那事情，与我说说呗？反正我也睡不着。”

　　“竹箜阁阁主看上谢清璇她们，派人去请。谢清璇不愿，自然打起来了，我恰好赶到，帮了一二。”楚凰歌用树枝夹着酒袋虚举在火堆上热着，低声说。

　　“谢清璇啊……凰歌，你也对宝藏没兴趣？”

　　“师命而已。”楚凰歌摇头轻叹一声，也不知道师傅现在如何了。没达成自己希望的样子便……不许回去吗？楚凰歌低头讪笑着，可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希望成为什么样子啊。“你说，达到什么地步才算功成名就？”

　　“死了以后。我认为人活着的时候是很难满足的。”安华搓了搓手，楚凰歌树枝一横，那酒袋就到了自己眼前，她试探着拿下来，“这个？”

　　“暖手。”两三下把树枝一折，扔进火堆。“没想到殿下说的话也有几分道理。”

　　安华一时竟不知道该接什么，这算夸奖？不算吧？她双手捧着酒袋，贴近自己脸，“楚凰歌呀，你有什么，很想要的东西吗？”

　　“……应该没有。”楚凰歌从身边扒拉来一根树枝百无聊赖地拨弄着火堆，如此说。

　　“武功秘籍？神兵利器？”

　　“宋韫书，你见过神兵吗？”楚凰歌嘴角一勾，解下残阳剑，一点一点解下缠绕着剑鞘的布条。这布条应是许久不曾解下了，安华一直以为这布条本就是灰色泛黄的，知道看见里层没有那么灰，只是微微泛黄。这莫非是白布？

　　“那些人猜宝藏会是欧冶子留下的最后一件神兵，我就觉得好笑。这剑本无名，无鞘。师傅与欧冶子后人有恩，得此剑。”楚凰歌指尖拂过剑鞘，剑鞘是青墨色的，绘着安华看不太懂的纹路，在离剑柄近的地方，形成一个凤凰图案。“师傅赠与我，为它打造剑鞘。师傅为我赐名凰歌，我本姓楚，是以楚凰歌。”

　　“这柄剑，我唤它残阳。”楚凰歌轻缓而温柔地拂过剑鞘，嘴角始终带着浅笑，“你说，我还需要什么神兵？”

　　安华以为楚凰歌会抽剑看看，然而她没有。她温柔而缓慢地将布料再次为残阳剑换换缠上，就好像是在为它穿衣服一样。“为什么你不用它？”

　　“不够强。”楚凰歌说，“等到那时，江湖人追求的就不是宝藏了。”

　　噢，是。残阳剑，如果真如楚凰歌所说是一柄神兵，那么神兵的消息如果被世人知晓，楚凰歌大概会面临许多麻烦吧。但是，她现在告诉自己，是不是代表着什么？安华眼里有光，盯着楚凰歌，意识到楚凰歌刚刚唤她的是宋韫书，而不是安华或者殿下。

　　“你这么相信我？”

　　楚凰歌一把夺过她手中酒袋，拧开咕噜咕噜灌了几口，长舒一口气，“殿下早些歇息吧。”

　　“诶？”安华一怔，刚一抬手，楚凰歌步子轻点咻地又飞回树上去了。感情她下来就是热个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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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凰歌是个怎样的人？

　　安华看着这人一到镇上便把那日得到的玉佩什么的能典当的全给换成了银子。看见路边乞儿，她看着楚凰歌摸出银子，以为她要好心施舍，结果楚凰歌转头进了饭馆，拿了一碗馒头搁乞儿面前，直接走了。

　　“你怎么不直接给银子？”叶锦仪小跑两步跟上楚凰歌，问。

　　“一个孩子，银子哪能落在他手里。还不如馒头实在。”楚凰歌没答，安华在旁边颇为得意地说，她瞥一眼叶锦仪，扬了扬头，“你看那孩子不是挺高兴？”

　　叶锦仪回头看去，那乞儿狼吞虎咽地，四个大白馒头一下子只剩两个，显然是饿极了。“皇城附近的城镇还有乞丐啊。”

　　“皇城是命令禁止流民入住的，附近又没这个规定。”皇城，是最繁华的地方了。“你回去后还是乖乖待在府里别到处乱跑了。”

　　“还能跑哪去，都被‘重病’了。”叶锦仪说得倒是实话，皇城怕是没人不知道叶相府那娇滴滴的大小姐忽然重病卧床不起，已经好长时间不能外出见人了。

　　“过得真快啊。”安华感慨一声。眯着眼睛看见天边飞来的白鸽有点眼熟？

　　宣徽打了个长长的唿哨，那白鸽果然落在她手腕。“殿下，是焦汶那一块儿的信件。”看着白鸽爪子上丝带颜色，宣徽说。

　　安华表情凝重，拉了楚凰歌她们直接去了客栈住下，一直到身边只剩下宣徽一身才打开小纸条。

　　影五身死。

　　“影五死了？影五不是擅长追踪之术，怎么可能……”宣徽怔住，一脸的不可置信。影卫一共十二人，各有专长，是先帝不放心安华，从龙影卫训练中挑选的十二人拨给殿下的。居然在这次行动中折损了一名……

　　焦汶？发生了什么。安华将纸条搁在蜡烛尖上烧毁，冷笑一声。皇兄才会衡量武林与朝廷关系，她可不会。既然敢先惹她……

　　“传令下去，一切以自身安危为重。阻挡进程者，杀无赦。”

　　什么低调，什么莫要与人冲突，滚一边去吧。

　　竟敢动先皇赠与她的人……

　　“宣徽，我最近是不是太过沉迷情爱？”安华低笑一声，“送了人，便加紧时间赶过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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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听说了吗？”
　　“什么？”“有什么新消息吗？”

　　“就是、就是关于最近那传得神乎其神的宝藏的，浮霜楼，就是魔道有名的那个……寒霜内力的那个门派。”
　　“噢，浮霜楼啊。咋了，他们找到宝藏了？”

　　“那倒没有，但是他们公然和朝廷杠上了。说什么……朝廷居然想蹚江湖宝藏的浑水，总之是些很大逆不道的话。”
　　“这有什么？魔道那些个门派对朝廷不是都挺不屑的吗？”

　　“关键是，他们把朝廷钦差的脑袋挂焦汶城门了！”
　　一语出，四方惊恐。

　　“怎、怎么可能？焦汶那儿的衙门呢？知府呢？城主呢？”
　　“早就跟浮霜楼勾搭了。不愿意的那些官早就……”八卦的汉子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表情很是畏惧。众人又是一阵沉默。

　　“朝廷什么时候放了钦差？”

　　“不知道，似乎那人自称是钦差。希望当地官员协助宝图一事……他拿出了宝图。应该是仇池迎那小子手上那版，不是被安华殿下得了去吗？估计是安华长公主的人。”
　　“天呐，浮霜楼……胆子这么大……”“他们不怕朝廷报复吗？”“难道他们知道宝藏具体位置了？”
　　七嘴八舌的，客栈又陷入一片喧杂。

　　“你去吧。”楚凰歌拿下被安华捏得出现裂缝的茶杯，说，“那是你的人吧？”

　　“是。他们真是好大胆……”安华恨不得回宫讨要兵符让戚长风带兵直接把焦汶给端了，什么狗屁浮霜楼？个个挂城门口。

　　叶锦仪似乎一直陷入一种莫名的呆滞状态，她看着安华怒气冲冲的模样有些欲言又止。焦汶，似乎离先生故居很近呀？先生也许回了故居？

　　“需要帮忙吗？只需一坛……”

　　“不了，你莫要牵扯。”安华拒绝的斩钉截铁，楚凰歌见状也只是笑笑，将裂纹茶杯的茶水随意泼掉，斟上清酒，浅酌。

　　“那般江湖草莽如此疯狂，殿下不是早就知晓了么？”楚凰歌微微抬眸一笑，虽是看不见她的表情，安华还是免不得心中一颤。但她说的……

　　宣徽眉头一挑正欲呵斥，却被安华抬手挡了下来，“死的是影五。先帝……父皇赠与我的及笄礼。我很在意。”

　　“私欲啊。”歪头慨叹，楚凰歌轻笑。

　　这世间万物原皆平等，只因有了情，一切便不同。是以，情之一字，最是难解。或执或痴或嗔或怒，或喜乐或悲恸，或意难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