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太吾]前章》聿离沙

46、第四十四章

　　“你真的很喜欢称呼我公子。”云伏虞顿了顿，口吻中带着一丝疑惑继续说道，“但我确实不做天枢公子好多年了。”

　　“再敏锐的人也会产生错觉。”

　　比如你真的逃离了过去的名姓。

　　“接受过我的力量的人，”云伏虞看着缺舟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长气，慢吞吞地说道，“命就不再属于自己。”

　　缺舟一帆渡笑了一声，眉眼弯弯：“缺舟谢过公子不杀之恩。”

　　“别把我当什么好心人，我为的只是自己。”云伏虞低垂眼睑，“做任何事都情有可原。”

　　归根结底，偃师和傀儡师是不同的。傀儡或许需要实时操控，但偃术不需要。先前没有考虑从魔世动手脚，现在也不迟。只是那家伙的意图却是愈发不明了。

　　七天什么都不能做，也能做很多。

　　“劳你告诉俏如来，他还有七天时间，若是无能为力还是乘早做好始界回归的准备。”云伏虞抬手揉了揉太阳穴，“顺便将此物交给他，让他们墨家少打玄狐的注意。”

　　缺舟看着云伏虞端着的铁盒，层层密锁咒术保护，显然是珍贵之物。

　　云伏虞一看缺舟神情就忙不迭带来一句：“我只是看不惯他们对玄狐不怀好意。”虽然玄狐身上的灭世之武才是最重要的，但他也不认为女娲玄石毫无作用。

　　“嗯。”缺舟只是微笑。

　　“别对我抱有什么希望，”云伏虞低下头，“如果真的没有希望，说不定我才是捅穿伏羲深渊的那个人。”毕竟我是一个不喜欢失败的人，比起接受挽救失利这个事实，倒不如直接背了这个黑锅。一个宁愿逃避都不愿接受事实的……东西。

　　“公子。”缺舟闭上眼睛。

　　“嗯？”云伏虞稍稍侧过头看向他，“还有什么事？”

　　“大彻方能大悟。”

　　“我让你担心了？”云伏虞垂了眸低叹一声，顶着一副无奈的表情说道，“哼，我懂的，但是缺舟，虽然我很讨厌天生天养的神，但像他们那样的…永远和我这样的东西天差地别。”

　　缺舟一帆渡：“唉，可惜，不能与公子饮一杯茶。”

　　云伏虞：“喂，你的反应是不是有点奇怪啊！”

　　缺舟一帆渡：“人嘛，总是需要学会偷闲。”

　　云伏虞闭上眼睛呼出一口气，“谢谢，缺舟。”

　　“为何要谢。”

　　“啊，那我收回，哈，你果然还是那么令人厌嫌，缺舟大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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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邪皇不论是作为君主还是作为兄长都十分可靠，这样的可靠难得得令人吃惊。

　　甚至让人想要落泪。

　　殷烛柳没有从被毁得面目全非的九脉峰离去，和云伏虞的不在乎相比，他其实有着不能让九界毁灭的理由。

　　因为这是九界众生的愿望。

　　作为纯粹定义上的烛龙，其实根本不该存在这里，更不要说拥有傲绝九界的实力。

　　但，他除了无法以烛龙真身现界，在其他方面甚至没有受到任何限制。这极其不可思议的前提是足够的愿力。简单来说他需要实现别人的愿望来达成世界对他的宽容。

　　从他开始陪着元邪皇打起始界的主意时，“世界”就已经开始警告他了。

　　元邪皇在殷烛柳身边站定，学着他的姿势仰头去看那一半被削平了山壁。

　　“你同他联手诓骗于我。”

　　殷烛柳捏了捏手腕，唇边溢出了一声愉悦的轻笑。

　　“如果我不退让，他真的会玉石俱焚，到那时候谁都活不了。”

　　“你真看得起他。”元邪皇沉默了一会儿低下头看着殷烛柳于自己相似的脸。其他到现在他也已经意识到真相是什么了。

　　眼前的烛龙和他是不一样的，他身上没有一丝魔气，没有畸眼族邪眼的纹路，也不是真的体弱多病。

　　殷烛柳与元邪皇对视，这一次没有装作体弱的咳嗽，没有强行逼出的呕红。他冲元邪皇点了点头，道：“那可是能被仙神忌惮的邪物，唔，其实称一声邪神都不为过。”

　　“本皇所见不过是一个踌躇不前的躯壳。”

　　殷烛柳叹了一声，他没有真正见过相枢，所知的一切不过是烛龙创世权能的全知全能。相枢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大约也只是人心执迷，执念成形。而太吾又何尝不是另一种的执念成迷。

　　“我想了很久，如果我说始界回归救不了烛龙你愿意停手吗？”说到执念，这边不就有个执念成魔的在吗。

　　元邪皇的眼神很平静，仿佛这样的结果早在他意料之中，不，不是仿佛。

　　“你终于愿意说了。”他说道，甚至口气中还能带上一点微弱的笑意。

　　“看来你清楚。”殷烛柳眨了下眼睛，募地天色暗沉了几分，他有些落寞的扭过头，“如果你是在钟山诞生的，哪会去想什么回归始界洪荒。”

　　“烛龙之乡，钟山……是什么样的。”元邪皇问道。在他的想象之中，钟山是最适合烛龙生长生存的地方。

　　“只是一座很普通的山，稍微比这座结实一点。”殷烛柳弯腰捡起了一块碎石，手指稍稍收拢石块便瞬间碎成了齑粉，灰黄色的粉末从微微张开的指缝滑下落了一地。

　　但在更为久远的过去，钟山指的并不是山。

　　弔魂罪就是在这种诡异的氛围中，匆匆赶到的。

　　说起弔魂罪也算是现阶段很重要的人物，奈何最很早以前就有人全程代替他假扮成元邪皇搞事。他呢，便依凭邪眼的能力混在苗军和闇盟兵士之间刺探情报。

　　“哦，这不是弔魂罪吗？”殷烛柳笑眯眯地望向苗军装扮一脸急切的弔魂罪，“是铁军卫军师终于确定我这个假邪皇真的有长琴无焰说得那么厉害了？”

　　弔魂罪喘着粗气摇着头说道：“不是，不是这，回禀邪皇，是伏羲深渊关闭了。”

　　殷烛柳瞳孔稍稍放大但很快就恢复了常态，脸上的浅笑竟是深了几分。他握拳敲了下掌心，说道：“恢复的是哪一处的地脉，是黑水城还是月凝湾。嗯~不对，是龙涎口。”

　　“龙涎口。”元邪皇也不见急躁，只是微微敛起了眼睑，看着殷烛柳肯定道，“你在拖延时间。”

　　殷烛柳摸着下巴微笑不置可否，他抬手拔山而起重造了九脉峰转身对元邪皇说道：“再给我七天时间，九阴，你也该好好考虑一下。”

　　如果不是作为元邪皇，你还会希望始界回归吗？

　　元邪皇对着夸张的力量见怪不怪，而这考虑的说法也是听了不止一回，回答都是同样的：“这是……”

　　“责任。”殷烛柳将手背到身后替他回答了答案，绕着元邪皇兜了一圈随后长长地叹了口气望向头顶不怎么明艳的太阳，说道，“烛龙其实只适合高高在上，他是太阳是四季，生于极寒冰雪之中却天生火属不得接近。”

　　注定孤身寡人，甚至连以人身现世都不被允许，这就是天道对烛龙的制约。直到灵气耗尽，诸天神魔前后离开，烛龙才踏破这条天槛得以用人身踏入他所庇佑的这片土地。只可惜，所见不过是满目疮痍。

　　不过这没什么关系。

　　他又不是创始之初的那条烛龙，也对为了那块残破的土地奉献自己没有一点兴趣，当然更不要说是这块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的世界。

　　殷烛柳指尖点了点额角，手腕一垂一指，“来喽，始界回归最大的阻碍。”

　　“嗯？”元邪皇转身想殷烛柳所指的方向看去。

　　布料为风浮动而摩擦的声音，兵刃与剑鞘触碰的声音，腰间佩饰相继的声音，却唯独没有属于生命心脏跳动的声音，胸腔起伏的声音，血液流淌的声音。

　　这已经不是一个活人，或者该说是一个物件，一把兵器，但偏偏还有着人的情感，或者说过于冗多的人类情感糅杂在一起散发出无法忽视的恶意。

　　殷烛柳忽地笑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