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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纳吉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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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拉凭着直觉选择了一个房间,闪了进去,以防万一反手施咒锁住了门——当然只是个心理安慰,如果她的咒语能够防住伏地魔,那么也不会有那么多人怕得在他“死去”十多年后,连他的名字都不敢说出来。
谢天谢地,她选对了房间。
地上掉落着一堆衣服,从巫师袍到内衣一件不缺,在它们掉落在地的前一刻,它们还在某个人穿在身上,而下一刻,那个人从这个世界上凭空消失了,什么也没有带走。
时空悖论。
自己遇见自己,会发生极其严重的后果。因此她来到这里的代价就是另一个诺拉的消失。
那堆衣物里有一件东西,极为不祥且邪恶的东西。
那是一枚戒指,做工粗糙,一点也不适合戴在一位女士的手上。
戒指上镶嵌着一枚漆黑的宝石。
但诺拉却从那丑陋的戒指上,感受到了无比的吸引力。
戴上它!戴上它!戴上它!
忽然间有无数声音在诺拉耳边这样叫着。
戴上它!你所思念的人会立刻出现在你面前!
是的,思念的人,她的确有,即使立刻死去也想再见一次的人。
戴上这枚戒指,你就会见到他们。
诺拉不受控制地伸出手,当她颤抖的指尖碰触到那冰冷的宝石时,一股寒意席卷全身,她所见过的未来排山倒海而来。
无数场死亡在她面前交叠。
诺拉瘫坐在地,彻底清醒过来。
“差一点……好险……”她喘着气。望向那枚戒指。
诺拉在那些记忆里见过它,那是复活石戒指,同时也是一件魂器。汤姆·里德尔亲手杀死了自己的父亲,制作了它。
如果要制作两个以上的魂器,需要的不仅是生命,还有生命垂死前巨大的痛苦与绝望。
复活石,死亡圣器之一,带给人虚无希望与深沉绝望的石头。可是再一次见到死者,那是多么强烈的诱惑。
它是武器,是送给敌人最好的礼物。得到它的人如同得到了一把悬于自己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终有一日会因它自我毁灭。
除了一个人。那个人能安然无恙地持有它,因为他不懂爱。他没有所爱之人,更没有所思念之人。除了他自己以外,他不关心任何人的死活。
所以,这样一份珍贵的礼物,是来自哪位慷慨的朋友呢?
答案用脚趾头想都知道。
戒指的位置在袖子旁边。那个诺拉戴着它,不知道已经戴了多久。
“傻瓜,我真是个傻瓜。”诺拉喃喃道。她捡起戒指,感受到了上面强大的黑魔法。她暂且打消了毁灭它的念头。没有格兰芬多的宝剑或者类似的圣器,要毁灭一个魂器得让她拼上半条命。但暂时,她还不能死。
也许她应该选择一个更好下手一点的,比如说日记本。她感觉到了,那个魂器现在也在这所公寓里,就在那个巨大的堆满了魔法书记的书架的某个不起眼的角落里。
诺拉抬眼打量着这个房间。
装潢很熟悉。
当然会熟悉。这个房间就像是她曾经在麻瓜世界里的房间的翻版。只是她房间的墙上的照片里的人不会乱跑或者串门,而这个房间里也听不到她父母的声音。
在一番搜寻后,诺拉找到了一本相册。里面的照片多是她在霍格沃茨时拍的。
她惊喜地发现大部分的照片她都有印象,这证明此世界的大致轨迹与她原本的世界应当差不多。
格兰芬多的长桌,有人正在讲谁的糗事,一个男生把满嘴的食物喷得到处都是。
在新生入学,一个女孩被正戴着分院帽,满脸焦虑。诺拉记得她后来被分到了拉文克劳,成绩优异。
还有邓布利多教授,正站在变形课的课堂上展示如何把茶杯变成一只白鼠,他鼓励高年级的同学多加尝试,但全班只有汤姆做到了,为斯莱特林加了十五分。而诺拉费劲千方百计,也没能让茶杯在长出尾巴以外往老鼠的方向更进一步。她感到十分挫败,因为对教授的喜爱,变形课是她学得最为认真的课程之一。
当然还有汤姆,在魔药课课堂上,他正搅拌着药剂,神情轻慢,因为这些药剂太过简单。
在有求必应屋里,他不知研究着什么新的魔咒,朝镜头投来一瞥,像是在说,离我远点。
诺拉记得这些照片。那是她攒了半年的钱,总算凑够了买一台二手相机的钱。她又花了剩下的半年把它改装成了一台小巧轻便的可随身携带的魔法相机。汤姆对这种没有杀伤力的玩意向来没什么兴趣,但他还是帮忙改进了缩小咒,好使它能持续发挥作用。
她用它拍了许多照片。那时只是觉得有趣,没想到现在会是这么宝贵的回忆。
诺拉禁不住笑起来,那时候的里德尔先生和现在的这位比起来要可爱多了。起码在他三好学生的身份下,他也会像普通人一样,和她吵架然后冷战,夜游差点被抓到而藏在盔甲后面,因研究取得了一点成果而沾沾自喜。
在某一页,某一个角落,她突然看到一个小小的坟冢,墓碑上写着:“我们永远的朋友,纳吉尼。”
纳吉尼。
诺拉的手顿住了。她又想起了一些回忆。
那条小蛇的尸体被抛在禁林附近,造成这一切的两个斯莱特林学生脸上不见丝毫愧疚。
“没错,是我们干的,那又怎样?只是一条蛇而已,佩克特校长会因为一条蛇而开除两个来自古老的纯血家族的学生么?”他们说,“我们只是为大家的安全着想。想想看,如果校长和教授们知道他们眼中的优秀的汤姆·里德尔在霍格沃茨秘密地养了一条毒蛇,他们会怎么想?会被开除的只是你们而已,麻瓜的儿子就该回到你们该呆的地方。”
诺拉举起魔杖,气得浑身颤抖:“你们再多说一个字,我就让你们再也说不出话来。”
“啊啊,我们好怕啊!”他们吐着舌头怪叫着,然后捧腹大笑起来。
恶咒就要从魔杖里发出,汤姆打断了它。
“够了,格雷。”他冷静地说,“你想在学校里公然伤害同学么?这只会让我们罪上加罪。”
“罪上加罪?纳吉尼有什么罪?他们那么残忍地杀害了它!你打算放过他们吗?”
“它只是一条蛇。”
“它是我的朋友!”诺拉冲他吼道,“而你,你是个懦夫!”
说完,她掉头就跑,消失在了走廊那一头。
其实她没有走远,出于某些原因,她停下了脚步。
“你和那个泥巴种是朋友么?再合适不过的组合了。汤姆·里德尔,和一个格兰芬多的泥巴种是朋友,大肆宣扬一番怎么样?”
“朋友?你大可以去宣扬,如果真的有人会相信你们。”汤姆的声音听起来冷得像冰,“那个愚蠢的格兰芬多女孩要把蛇当作自己的朋友也归我管么?我从来没有说过你们杀死的蛇是属于我的。”
诺拉的心微微一沉。
“如果你们指望用这件事,蛇或者泥巴种来威胁我,我不保证,你们能在霍格沃茨平安地毕业。”他说,声音冰冷,充满威胁,“要知道——霍格沃茨的禁林里又着你们想象不到的危险得多的毒蛇。”
他留下这句话,以及一个高傲的背影。诺拉慌忙地藏在一副盔甲后面,直到他走远。她听见那两个人在抱怨。
“斯莱特林的后裔又怎样?只是一个恰巧是蛇佬腔的混血种而已……他怎么敢威胁我们?”
晚餐时间,食堂里坐满了人,诺拉没有一点吃饭的兴致。
“怎么了,诺拉?为什么老是往斯莱特林的长桌看?”
“没什么。”
汤姆·里德尔突然站起来,走出了食堂,诺拉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在他的身影消失之前跟了上去。
“汤……里德尔。”
汤姆转过头,诺拉不知道他乌沉沉的眼睛里到底装着怎样的情绪。
“我为我今天的话道歉,我知道你不是个懦夫。”她说。
“所以呢?”他冷淡地说。
“所以,你一定有什么好方法让他们得到应有的惩罚。无论是什么方法,我会帮你的。”诺拉急切地说。
“抱歉,没有那种方法。”汤姆说。
“不可能,我知道你不会放过他们的。”
“你所认为的好方法是什么样的?让他们在所有人面前丢脸?让他们在圣芒戈躺上一个月?还是让他们被霍格沃茨开除?”他接连发问。
他黑夜一样的眼睛里翻涌着一种让诺拉看不懂的情绪。她有些害怕,却强迫自己走上前两步。
“太轻了,诺拉。”他轻轻地说,“太轻了。”
“你明明很伤心,汤姆,比谁都伤心。”诺拉说,“为什么……为什么什么也不说,哪怕哭出来都好。”
“哭?我不会哭。”汤姆说,“你忘记了吗?他们说我从一生下来,就不会流泪。”
然后呢?然后发生了什么?那两个斯莱特林的男生究竟怎么样了?诺拉的脑袋里空空的,什么也想不起来。
她出神地望着那个小小的坟墓。
难道是因为她么?因为她在另一个世界里杀死了纳吉尼?
房门在此时被敲响,诺拉一惊,连忙翻过了一页,说:“请进。”
汤姆端着杯子走进来。
“我想一杯安神药水会让你感觉好一些。”他说,“从醒来后,你看起来一直不太好。”
“谢谢。”诺拉接过药水,扯出一个笑容来掩饰自己的不对劲,“我一直感觉……头有些晕。”
“早点休息吧。”汤姆说,他走近,在她额头上印上一个吻。
等到诺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时,她的脸已经成了一个熟透了的樱桃。
“晚安。”她结结巴巴地说,慌张地低下头,假装在看照片。直到听到关门声才敢抬起头来。
她忘了问最重要的事情:那两个杀死纳吉尼的学生到底怎么样了?
她低下头,照片上的十六岁的汤姆·里德尔穿着便宜的礼服,但从来是人群中最引人注目的一个,他继承自麻瓜父亲的英俊让怎样劣质的礼服都显得不寒酸。
诺拉的指尖滑过照片上人的脸,他忽然转过头来,微笑着看着她。
“你今晚看起来很漂亮,诺拉,”他说,“愿意和我共舞一曲么?”
这张照片她可没印象。
“现在才发出这个邀请,不觉得已经太晚了么?”现实里的诺拉对着照片里的里德尔说,她毫不犹豫地又翻过了一页。
至于那杯药水,诺拉偷偷地把它倒进了花盆里。
首先,她的头脑很清醒,不需要什么安神药水。其次,她仍对汤姆·里德尔心存戒备。
他是伏地魔,那个让整个巫师界陷入恐惧的男人。她这么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
心底仍有一个小小的声音在告诉她:他可以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