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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十六)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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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以曜走了后,我的心情仍旧很低落,整整一个下午,我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范群被安以曜的无情伤透了心,就连去工作时的心情也是陷入低潮。而范秀楠的心情也如此,哪怕是在房间里补习,可是心思却完全不在学习上,他好几次都想安慰我,可是却被我拒绝了,因为此刻的我不想多说任何一句话。
傍晚。
天色变得阴沉了许多。
灰蒙蒙的天空里似乎还夹杂零星的雨。
出租车里。
窗外的天空灰暗的很,淅沥的雨冲刷着玻璃窗,窗外的景色模糊的掠过我的眼睛。
我的心有着被无数颗针扎的痛。
或许是因为在后山温泉里我受过太多的伤了,待在里面我会感到很窒息,所以我一个人走出了后山温泉。因为我有身孕在身,而且现在整个后山温泉的人都知道我是范群的女儿,所以她们对我的看护更加的细致,因此起初当我出来的时候,佣人有拦住我,可是我心里的悲痛像是化做了无穷的能量,不管他们的阻拦,我还是不顾一切的出来了。
只是…………
只是坐在车里的我却不知道要去哪,司机就带着我这样围着这坐城市绕着。
那样浮华的城市夜景,这样繁华的街道,此刻混合着雨模糊着我的视线,一幕一幕都可以将我的眼膜震破。
……
…………
天色渐渐的变黑。
司机似乎载我已经将城市的主干道绕过了一圈。
“小姐,我都带你绕过一圈了,你到底要去哪里啊?”
反视镜里司机的脸色有些不悦。
我始终望着窗外没出声。
城市这么大,却突然发现没有自己想要去的地方,心里空洞得像个茫茫的深渊。
良久——
我心底狠狠的一沉,终于对司机开了口,
“去北郊!”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个地点,只是一时间,脑海里不自觉的闪现出这个念头。北郊沿海别墅是我和安以曜曾经的家,那个带给我幸福快乐的地方,那个曾经让我得到爱情的别墅。
……
………………
北郊。
雨下得大了点,道路上全是湿湿的让人心里很压抑。
我走下车,慢慢的走过这条通往别墅的小道。
这里一点都没变…………
这条道路还是这么的寂静,道路两边簇拥的花朵还是弥漫着淡淡的香气,而且…………
我抬起头。
而且那幢欧式的别墅还是那么的美丽。
淅沥的雨不理事的沁湿着我的身体,可是尽管如此,我好象被麻痹过一样,任何感觉都没有,一个人静静的走过小道,踏上石阶。
绿色的草坪被春雨洗过后,有着一股清新的气味,淡淡的可以让人的心得到无限的放松,只是它的气味如何的清晰却都不能够让我的心得到舒展,因为我的心痛是那么的强烈。
……
…………
……………………
微风拂过。
我的发丝被风轻轻掠起,微风里和着滴滴雨丝划过我的脸庞,可是慢慢的,那些雨丝还像变得微不足道,脸庞上更多的是被泪水占据。
我注视着院子里的秋千。
秋千锁链上是涔涔的雨滴,一滴一滴的划过冰凉的链条上,而我的心也就像这锁链一样,凉的将我的心冻得红红的。
看着看着,我的脸上竟然不自觉的出现了笑容。
那一晚。
我坐在秋千上静静的看着双手抱着泰迪熊的安以曜,那时候的他的模样像个小孩子一样害羞,这也是他一次送我礼物,他说我们这些小女人就是喜欢可爱的东西。
那一晚。
也是在这个秋千上,他第一次吻了我,那是我第一次觉得我是那么的幸福。
……
…………
可是——
可是这样的幸福在第一次我与他的见面中就已经注定是阴谋,就注定会全盘落空。
慢慢的,我的笑容渐渐的被心底那份落空感而消释了。
……
………………
曾经的安以曜也冷漠自私过,可是现在这样的他却让我更加恐惧,也更加让我痛恨。
从小到大我就被人奚落,所以渐渐的也习惯了别人的冷嘲热讽,所以安以曜怎样侮辱我都可以,可是当他侮辱我腹中孩子的时候,我心里的痛恨全都聚集在了一起。
我不想签离婚协议书,因为我认为只要有时间,我想我可以让安以曜明白这一切真相,只是…………
只是没想到他竟然可以恶言去诋毁我孩子的身份,那样的他可以让我的心变得如荒山一样凄凉,所以我才激动的把协议书签下了。
我以为他会相信我——
我以为他会听我的解释——
可是当他将我抱在他腰间的手无情的拿开,当他和骆柔手上的钻戒光芒强烈的时候,我又一次发现自己错了,原来时间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
……
…………
海水翻滚的声音一道一道的冲破这寂静的夜晚。
秋千被夜风吹动的轻轻的来回摇晃。
而我却久久的站在秋千旁,脸上的泪水和雨水混淆在一起,身上也已经被雨水打湿,我已经被心痛麻木,所以那些冷冷的雨水落在我身上已经没有任何感觉。
………………
…………
忽然——
声后的脚步声很轻。
我的背脊轻轻的被抽动了一下,我回过头,被雨水模糊的视线里,眼前的身影竟然让我的眼睛瑟缩的很,
安以曜为骆柔撑着伞,他们慢慢的从台阶上走上来,两人的眼神在看到我后同时怔住。
安以曜怔怔的看着我。
我被雨淋湿,湿辘辘的头发,被雨水微微冻红的柔嫩的小脸,这些竟然能让他眼底闪烁着斑斑的心疼,只是………只是脚步却没有移动半步。
我看着他,心底很痛很痛。
骆柔惊恐的一会后,竟然看着我微笑。
“进去坐会吧?”
“不用了!”
也许是因为安以曜今天给我带来了莫大的伤痛,所以我冷漠的拒绝了她,然后垂下眼眸,绕过他们身旁,向石阶边走过去。
……
…………
良久的沉默——
“我送你吧!”———
雨水好冷。
空气有着另人尴尬的气息。
骆柔抬起头,怔怔的看着安以曜,眼里隐藏着心痛感。
安以曜撑着伞却回头注视着我。
安以曜对我突如其来的话更加增加了空气中尴尬的浓度。
只不过,他这一句话并没有让我冰凉的心增温,反而我的心又冷了一截。
“不用了!”
我冷冷的拒绝了他。
自从他在后山温泉里对我说过那些话后,我就已经决定这一次要把这个人彻底的忘却,所以如果他只是觉得这样的我显得很可怜,那么我也不再需要他给我的怜悯。
我头也没回的跑下了石阶。
路道里寂静的有种恐惧感。
雨滴的声音滴在我的心里,仿佛有种让人心破碎的声音。
忽然——
身后穿来一阵阵地面水花被渐起的声响。
我的手突然被抓住。
我回头,怔住!
是安以曜!
大雨中,他淋着雨站在寂静的道路里抓着我的手,眼神有些激动。
“我送你回去!”
这是三个月后,我第一次能够这么近距离的感受他的温度,他手心的温度很高,只可惜我的血液像是凝固了一样,他的温度怎么也流入我的身体里。
“我说过不用了!”
即使雨水可以让人的视线变的模糊不清,可是我直瞪他的眼神却仍旧散发着一股强大的力量。
我冷冷的望了他一眼:“回去吧,骆柔还在等你呢!”
他一怔!所有的话都被压在喉咙处,闷闷的被卡住,说不出一句话。
我淡漠的甩开他的手,然后转过身,可是他又一次把我的手抓住,而且这一次是那么的用力,让我没有任何挣脱的余地。
“跟我上车!”
他狠狠的对我说,这种语气浓烈的就像是一种警告。
我努力的甩开他的手,可是却发现只是徒劳,他的力气大的让我无法摆脱。
…………
………………
安以曜用这种强制性的方式将我带上了车。
车里气氛有种被不断灼烧的气息。
……
…………
“为什么要送我回家!”
安以曜这样的举动很另我捉摸不透,是他心急的让我和他脱离关系,而现在我已经将离婚协议书签好了后,他却又像变回以前那个会心疼我的安以曜。
我微怒的瞪着他,而他却一眼都没看我,只是望着前方,专心的开着车,就像把我当做透明人。这样的他让我更加迷惑,也更加的愤怒。
“你现在是什么意思!”
我有力的对他吼着。
“你不是恨我吗?那为什么不让我淋着雨回家?为什么要送我回家?”
我注视着他,那种深深的眼神似乎可以让他的眼眸被刺破,可是——
可是他只是望着宽阔的道路,声音可以与我的怒气形成完全的反差,那么的镇定。
“你可不可以安静点,你这么吵会影响到我开车的!”
注视着他,我的眼角竟然赫然的抽动了一下。
他怎么可以这么冷静………
他怎么可以对我的愤怒这么平静的去处理…………
……
…………
我瞪着他,每个字都有着强烈的愤怒感:
“我告诉你,我不需要你这种装模做样的帮助!”
他双手紧握着方向盘,当耳边穿过这样的语句时,他一时觉得耳根好热,所以那握着方向盘的手颤抖了一下,眼神也意外的闪过了不平静的光斑。
“我没有装模做样!”他的声音有些激动。
我的身体微微一愣。
“是吗?”
我眼神着力的瞪了他一眼:“那是什么?那你为什么要送我回去?”
“因为…………”
他激动的看了我一眼,可是慢慢的他的眼角的肌肉用力的抽动着,喉咙轻轻一动,他只觉得好无力,就连眼神也变得无力,他转过了头,有些想要说的话莫名的被压进了心间。
他迟迟没有说出理由。
看着他的沉默,我的心很凉。
“我要下车!”
我冷如铁的声音让安以曜心里一震,他很紧张的看着我,可是车速仍旧没有丝毫减弱。
驰骋的车子让我心里很急。
我们这样的两个人和陌生人没有区别,这种尴尬的气愤我一刻都不想再继续下去,甚至我以后都不想再看到安以曜,所以我对他大声的一吼。
“我要下车!”
“不要给我闹!”
他的手用力的将我的手按住,我的手在他的手心怎么也动弹不得。他一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却把我的手按得很紧很紧。
安以曜这样霸道的做法让我心里的怒气又抹上了一层,我瞪着他,一字一句的警告着他:
“如果你说不出一个送我回去的理由,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可以跳车?!”
安以曜耳膜一震。
他握住我的力量更加的用力了,就像从心底害怕我会出事一样。
他怕。
他怕我做这样做,所以他将手中的方向盘忽然一转,车子赫然的停在了马路边。
……
…………
………………
车子稳稳的停在了路边。
安以曜握着我的那只手久久没有放开。
他睫毛轻轻的一垂,然后转过头,目不转睛的注视着我,这一刻,他眼里的冰冷似乎在刹那间融化掉,清澈温柔的如同夏日夜晚轻柔的月光。
我的心的那层隔膜仿佛也渐渐的在他温柔的目光里被拂去。
他掌心的温度在我身体里也有了相同的温度。
一时间只觉得心里突兀起一阵暖暖的气息,这种暖意是可以将凝固了许久的冰给融化的。
安以曜静静的注视着我的双眸,眼神中没有任何意外的闪动,沉静的如潭水。
“我送你回来的原因很简单,只是因为…………”
……
…………
忽然———
手机在口袋里不停的震动,
安以曜的话也在我手机的震动声里死死的被卡住。
我翻开手机,淡蓝色的屏幕上,范群的名字不停的跳动着,我疑惑的接通了电话,我以为她只是在担心我一个人的出走,可是没想到,电话那头她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可以将我的心压死。
范群哭得不断的抽泣。
“恩星………你爸爸…………你爸爸他……他走了…………。”
爸爸走了!
她这样的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
我不敢在往下想。
…………
……
电话在我的手中无力的划落。
我的眼神空洞像具骷髅,只觉得头脑一片混乱,那些冰冷的泪不自觉的像止不住的雨水开始往下流。
“恩星,你怎么拉?”
安以曜惶恐的看着我,他的那些对我的紧张终于爆发了出来,他捧着我的流着泪的脸颊激动的问。
我惊慌的不知所措,只是下意识的一把抓住安以曜的手腕,含着满眼的泪水激动口齿不清:
“医院……”
“医院,我要去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