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1、(四)下 ...
-
冰冷的海边别墅里,孤独的卧室里,天边散落的灿灿光斑包裹在我床上的泰迪熊上,白色的毛参差的染上了耀眼的金色光泽。
大大的熊靠在床中间,它的到来让我觉得不再寂寞,与它同样耀眼的还有搁在柜子上的那张小丸子的沙画,聚集的细腻沙子在光的聚焦下,反射出强烈的光缕。
寂静的房间里忽然因为这些小家伙的出现而多了一份温暖。
******* *
阳光透过大厅的落地窗肆意的投射进来。
昨天的那个吻一夜之间让安以曜和我变得有些尴尬。
温热的牛奶冉冉的冒着热气,纯净的色泽像海一样宁静,安以曜小口抿下牛奶,眼神却一直飘散在其他地方。
我的脸也热热的,喉咙卡住似乎说不出话。
沉默尴尬的气氛从昨天那个吻结束后一直持续到现在,他没有正眼看过我,对我的话也是躲闪,不过脸颊余留的幸福还是让我心里甜滋滋的。
“其实我昨天晚上迟到了是有原因的?”我微涩的嘴忽然张开。
安以曜眼角忽然一闪,眸子里闪动着疑惑,他轻轻的握住牛奶杯,静静的等待着我的回答。
“我……”我突然卡住,眼静里被瞬间涌动的零星的泪光不自觉的沁湿,我忍住泪慢慢的说:“我爸爸住院了。”
安以曜平静的眼神一瞬间竟然猛然睁开,他有些不可思意,嘴巴像干枯的树木,像要说些什么安慰我,可是他始终没有将话说出,只是看着面孔有些难过伤心的我。
“而且……”
我的双手死死的揪住自己的裤角,低着头,心虚的说:“而且……而且我对爸爸撒了个谎,说所有的医药费全是你帮他交的!”
安以曜沉默着。
客厅里除了窗外大海翻滚的声音什么也听不到。
低着头的我根本不知道安以曜此时的表情,也许他的沉默是预示着他的爆发,我清楚的记得在大安饭店里,他被父亲骂后的愤怒之情,所以对于他来说,我撒的这个谎会让他感到生气。
我见没有声响,鼓着勇气微微的将脸抬起。
逆着光,艳丽的光线下安以曜那张俊俏的面庞上好似一轮平静的湖面,眸子里的光彩是那么的淡。
忽然他抿下玻璃杯中最后一口牛奶,然后唇角略微上扬,温柔的对着我说:“我去公司了!”,然后他披上西服外套向门外走去。
我微微一笑的望着安以曜在阳光里消失的身影。自从从后山温泉里回来后,他的冷漠已经慢慢的褪去,不再像以前对我那么的凶恶,他开始有了属于他的点点温柔。
**** ****
这几天的生活好象都在重复着同样的事,一连几天就是往返于医院和家之间,在医院里细心的照顾着父亲,为父亲吃饭,陪他去小花园里散散步,哼几曲父亲爱听的歌,在家里就和
以前一样,洗洗衣服换换床单,做好饭等着安以曜的回来,夜晚了就坐在秋千上听着海的声音,虽然过得基本一样,可是觉得很充足。
那只小熊也很听话,每天都躺在我身边,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总是听我诉说着自己心里的话,它就像我的知心朋友,用它绒绒的毛温暖着我的脸。
**** ***
咖啡壶里装着满满的咖啡。
清闲的院子里,今天的阳光是格外的明媚,海与天像是连成了一条线,看上去好美好美,只可惜院子里坐着的那个人却是那么的恶心。
安国山点着的烟在我进入院子后掐灭了。
中午的不请之来恰好将我前往医院的计划熄灭了。
虽然他的年龄已经颇大,可是穿上正服的他却从来不显苍老,他的刚劲之神是从他骨子里发出来的,他这一张阴险的嘴脸是他的标志。
他对着我阴险的动了动唇角。
我在木桌上放下一杯温热的咖啡,客套的问了句:“您需要加点糖吗?”
安国山摇摇头,笑着看着我:“我喝咖啡从来不加糖,苦到极点就是甜了,就像我们的计划一样,现在是苦了你,等到计划完成后,拿到三百万就是你的甜了。”
我的嘴角僵硬的一弄,然后坐到了他的对面。
院子里的树沙沙的作响。
宁静的午后应该是让人放松的好时段,可是这样的美好却被安国山的突然造访给打断。
安国山闻了闻咖啡,整个人像是置身于咖啡的香气之中,他在沉浸之中闭着眼说:“我果然没有选择错你,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你的计划进行的非常好。”
我搅拌着浓郁的咖啡,一道道旋涡就像现在的我,无法从安国山精心策划的计划里脱身。
“前些日子你们去了后山温泉,是吗?”他仍旧闭的双目。
“是。”我点头。
安国山渐渐的从沉浸中醒来,他睁开双眼,两只有魄力的眼睛闪动着鬼魅的神色:“你和安以曜手牵手走出了情人宫?”
片刻沉寂过后,我点了点头:“是。”
他半响未开口,只是眼皮忽然下垂,默默的眨了眨略微褶皱的双眼。
忽然之间,他开了口,他试探性的问我:“你知道情人宫的含义吗?”
“知道。”咖啡继续在我的勺子中搅动。
“我问你。”安国山的语调瞬间转变得有些激动,即使他刻意的在压制情绪,他握紧了咖啡杯,说:“你有没有对安以曜动心?”
桌上咖啡忽然停止了搅动,旋涡一圈圈的慢慢的回升,渐渐的回到的那个平静的状态。
安以曜?动心?这几个怔怔的卡在我的喉咙处。
那一天,他牵着我的手从情人宫里走出,激动的对我说他要完成我们之间三个月的约定,他眼神里闪动的是从来未有的幸福感,而走出情人宫的情侣就是命中注定的一对,对于这样的结果我的心是感到幸福的。
这几天,我好象感觉到了安以曜的改变,他对我不再暴戾,而是略显温柔,还有昨天晚上的那个吻,那一吻落下的时候,我能够清楚的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我要承认我喜欢上了安以曜,可是面对着安国山我的回答却不能是这个,否则我不知道我、父亲、包括安以曜,我们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怎么可能呢!他那样一个高度洁癖又冷漠自私的人,是每个人都厌恶的对象,我是不会喜欢上他的!”心里的痛楚被压得很低很低,脸上露出强忍的笑容。
听到我的答案,安国山忽然松了一口气,又品尝起了咖啡。
我忍住心里那像针扎的痛,抿过唇,展开花样的笑,说:“您放心,只要是与计划有阻挡的事情,我都不会去做的。”
安国山愉悦的大笑,他放下咖啡杯,拍着我的肩:“很好!很好!”
这一刻树响得特别厉害,海翻滚得着实强烈,我的心像刀割的剧烈疼痛,但是尽管我再怎么喜欢安以曜,为了父亲,我必须坚持游戏规则。
**** ****
病房里。
月光抹过病房的窗户,幽幽的滋生在透明的玻璃上。
淡淡的月光擦过我的脸,我我却愣住。
从下午安国山和我对过那番话后,我就魂不守舍,刚才给父亲胃饭的时候就心不在焉,他和我说的话半入半出的,我的心一直就飘忽在另一个国度。
昨天那甜甜的一吻似乎让我觉得越是甜蜜我和安以曜分开的时间就会越早,安以曜越是喜欢我深,他的心就会痛得更厉害。
父亲叠过一半的衣服搁浅在我手中,我的眼神呆滞,心忽然被针刺得隐隐作痛,我觉得自己好自私,为了拿到那三百万却要去伤害另一个人的感情。
我呆滞的眼神忽然被窗台上的兰花吸引住,花蕊像优雅的公主绽放在花篮中。
“爸,这盆花是谁送的?”我的神情终于恢复了自然。
坐在床头看报纸的父亲对我哼哧一声,然后不满的说:“我都和你说过了今天下午有一个叫尹智炫的人来看望过我拉,也不知道你的魂跑到哪去了,话没一句听进去的!”
“尹智炫!”我惊讶的喊出这个名字。
父亲随意的翻阅的报纸:“是这个人,他说他是你的朋友,听说我生病了,就来看看我。”
我怔怔的望着窗台上的兰花,眉头紧紧的蹙着,尹智炫就像个神一样,不管我发生什么事情,他都能够清楚的知道。
我身后传来了父亲慈祥的语调声:“这个小伙子说兰花对缓解咳嗽有好处!”
我微眯着眼,笑容淡淡搁住,尹智炫就是这么的细心,别人送来的礼品都是一些外表看上去华丽的物品,可是只有他最独特,虽然只是一个盆栽,可是却是那么的细微周到。
兰花处在夜晚的月光下是那么的淡雅。
我将手中未折叠的衣物一件件的整齐的叠好放在了沙发上,回过头,看了看父亲,可是父亲的脸上却显着生气的阴影。我疑惑的望着门口,双眼忽然怔住。
是安以曜!
他穿着黑色的衬衫,双手自然的垂在两旁,精致的五官在床头米黄色的灯光下是英俊的画像。
站在父亲的床前和第一次在大安里看到我父亲的表情截然不同,那时候的他是那么的桀骜,而现在的他平静的表情像个温顺的猫眯。
“你怎么不说一声就来了?”
我绕过病床,闪烁着愉悦的眼神走到他的身边,他望着我微微一笑,只是对于我的问题他似乎总是开不了口。
我明白他想要说什么,他一定是听说我父亲病了所以来看看他,可是他的性格说不出这么矫情的的语句。
父亲两手将报纸用力一磕,嘴上抹过嘲弄的色彩:“医院里的病菌是最多的,你还敢来这?”
安以曜平静如水的脸庞上忽然一动,可是那股气丝慢慢的从喉咙处咽下。
“爸!他都克服自己最害怕的东西来看你了,不就代表他很有诚意了吗?”我握着父亲的手。
“哼——”父亲不满的瞥过头:“有诚意没见他带点礼物来?”
我怔怔的看着安以曜。
安以曜的手伸进口袋里,慢慢的从里面掏出什么,看着他的举动我有些期盼,只是父亲的一吼让他将口袋里的东西又放了回去,手空空的拿了出来。
父亲用力的拍了拍报纸,呵责的说:“还是那个叫尹智炫的小伙子好,看上去就温柔,而且
心细,还知道带盆兰花来缓解我的咳嗽!”
“爸!”
我激动的呼唤的一旁幽哉的父亲,他的话是在考验安以曜的脾气,而安以曜果然动怒了,他的眉宇间若隐若现一股怒气,终于这股怒气爆发了。
“我来看你就已经很不错了,我凭什么给你带礼物?!”
安以曜的冷漠无情毫不掩饰的恢复了,他带着浑身的怒气冲出了病房的门,我跟在他的身后追了出去。
“安以曜!”
“安以曜!”
我追在安以曜的身后,可是他的步伐却是那么的快,他完全不理我的呼唤,任凭我如此大声的喊。
他的步伐在电梯口停住了。
电梯门还没有打开,我快速的跑到他的身边,气喘嘘嘘的和他解释:“我爸爸可能还因为上次在大安的事情有点生你的气,他刚才的话不是故意的。”
安以曜转过头对我冷冷一笑:“不是故意?那是什么?是在我和我开玩笑闹着玩吗?”
他眉宇里隐现的冷傲让我无所遁形,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
电梯慢慢的下落。
我心痛,我想努力的解释,可是看着安以曜的眼睛,我什么也说不出。
门缓缓打开,电梯里的玻璃镜里是安以曜愤怒的神情。
“尹智炫真的……真的有……有那么好吗?”
安以曜的拳头握得那么实,那么的着实有力,仿佛听到了骨头碰触的脆声,他牙狠狠的一咬,然后走进了电梯。
我站在电梯的门口怔怔的望着他,可是直到电梯门关上的那一刹那,他脸上的怒气还是那么那么的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