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事务所》Ambby

41、第四十章

　　早春的夜还有一些凉，楚兮兮裹着一条薄毯，抱着双膝坐在榻榻米上，窗外皎洁的月光洒在她身上，美成了一幅静谧空灵的画卷。

　　房门轻微响动，下一秒，室内骤然明亮。

　　她转头望去，就见张灵止一边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走到她身边盘腿坐了下来，随口问道：“怎么不开灯？”

　　他穿着宽松的白T恤，灰色运动棉裤，湿发一缕缕地搭在额前，水珠顺着他刀刻般的下颌角滑过颈项，没进了领口，漂亮的锁骨随着手臂的挥动，在领口若隐若现。

　　好吧，楚兮兮承认自己也是个颜控，张灵止清秀俊美的脸，完完全全就是她的菜。

　　她直勾勾地盯着他，下意识咽了口唾沫。

　　张灵止把毛巾挂在脖子上，嘴角轻轻弯了一下，笑容里掩不住戏谑。

　　“看够了没？”

　　楚兮兮一挑眉，抓住毛巾的两头将他拉近，仰着脑袋就吻上他的唇：“就是看不够，怎么办？”

　　他环住她的腰，额头轻轻抵着她的，声音柔得好像羽毛，拂弄得她的心尖微微发颤。

　　他说：“那就看一辈子吧。”

　　她笑起来，点头：“好呀。”

　　楚兮兮找来吹风机，三两下就替张灵止吹干了头发。她跪在他身后，手臂搭着他的肩膀，将整个身体的重量压在了他的背上。

　　他软蓬蓬的黑发还残余着温暖的热度，她晃动着脸蛋在他的鬓角来回蹭着，柔柔暖暖的，很舒服。

　　张灵止反手揉了揉她的脑袋，顺势将她拉到身前，让她靠坐着自己的怀里。他下巴搁在她的头顶，手臂从身后温柔地将她环住。

　　楚兮兮很是享受这样温情的姿势，拉起张灵止的手，饶有兴趣地把玩。

　　这是她见过的最漂亮的一双手，皮肤白皙细腻，手指纤长，骨节线条流畅分明。

　　她将他的手掌摊开来，指尖在他的掌心轻轻滑动，写了几个字。她侧过脸，还没开口，就见他贴着她的耳垂，轻声道：“我也爱你。”

　　她垂下头，笑得娇羞，嘴唇抿了抿，悄声嗔怪了一句：“讨厌。”

　　张灵止不以为意地笑，嘴唇贴在她馨香的发丝上，印下温情脉脉的吻。就这样安安静静抱着她的感觉，让他觉得很安心、很舒服，心里浮起一片岁月静好的感觉。

　　“兮兮，回去之后，我想去一趟青丘。”

　　有些事，他必须要加快速度去办了，只有等到所有谜团解开了之后，他才好安心与她厮守在一起。

　　楚兮兮心里一惊，小声嘀咕道：“你去青丘干嘛呀？”

　　“去找涂潆，问清楚一些事。”

　　“什么事啊？”

　　“她说她是我的妻，可我半分记忆都没有。若她说的是真的，那我肯定是要先与她解除婚约才行，否则对你就太不公平了。”

　　楚兮兮一口老血喷出来，这话听着怎么感觉她是小三插足啊？

　　她撅着嘴，犹豫了半天，终于开了口：“老张，涂潆已经死了啊。”

　　“你说什么？”他扳过她的身子，沉声问：“你说的可是真的？”

　　楚兮兮点了点头，也不再隐瞒，将之前梦中见到的，老君在涂潆墓冢前斩他情根、抹他记忆的情形，老老实实地交代了一遍。

　　张灵止恍然大悟，喃喃道：“原来如此，是老师消除了我的那段记忆。”他蹙起眉，沉默了许久，自言自语道：“如此说来，涂潆说的都是真的，她果真是我的妻子……那我就更要去青丘探个究竟了。”

　　楚兮兮见他凝眉沉声、自说自话的样子，忽然有些心慌，若是他去了青丘，找回了那段记忆，寻回了自己的情根，那他还会回来，继续跟她在一起吗？

　　“你能不能不去啊？”她抓住他的手，指尖随着心跳加速却越来越凉：“张灵止，我害怕，我不想你去……”

　　张灵止又怎会不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他捧起她的脸，在她额头印下一吻，轻声说：“不要胡思乱想，我既已心属于你，定然不会再纠结前尘往事。”

　　他紧紧地搂住她，手掌在她的背脊上温柔地拍了两下。

　　“记住，不管以前怎样，我现在爱的人是你，以后也是，永远都是，相信我，好吗？”

　　“……嗯。”

　　见怀中的女人乖顺点头，张灵止温柔地笑了笑，低下头，寻着她的唇瓣吻了过去。

　　他没有告诉楚兮兮，涂潆跟她长得一模一样的事，也没有将她或许是涂潆转世的猜测说出来。他担心她知道了，会以为他只是将她当成了涂潆的替代品。

　　一切还是要等事情水落石出之后再说。

　　说他薄情也好寡义也罢，那段记忆没了就是没了，对涂潆的情根，斩了就是斩了。如今对他而言，涂潆不过只是一个与楚兮兮有着相同容貌的陌生女子。他只知道自己所爱之人，唯楚兮兮一人而已，她是或不是涂潆的转世，他都无所谓，也不在乎。之所以要去寻那过往的真相，也不过是为了能好好地跟她在一起罢了。

　　……

　　林烨订了第二天的机票回加拿大，林溯本还想一路送到机场，却被拒绝了。

　　几人站在旅馆门外等预约的出租车时，林溯还在埋怨他这个哥哥怎么一声不吭就订了机票，说走就走了。

　　耷眉苦脸的样子，看着颇有些不舍。

　　即便如此，男孩帮忙提行李时略显轻快惬意的步履，还是戳穿了他拙劣的演技。

　　林烨也无所谓，反正兄弟俩打小不对付，两人最常见的相处模式就是互怼。若林溯真情实感地拉着自己依依不舍，他估计会掉一地鸡皮疙瘩，然后果断打晕他。

　　楚兮兮的一句一路顺风，倒是让林烨哭笑不得：“不用这么狠吧，我坐飞机，你祝我一路顺风？”

　　楚兮兮娇嗔了声哎呀，道：“那就保重好了。”

　　“没心没肺。”

　　林烨冷笑着嘁了一声，伸出手就准备弹她个大爆栗子，快要碰到她额头的时候，瞥了眼旁边的张灵止，正似笑非笑地盯着他。

　　狡黠的光在眼中一闪而过，林烨摊开手掌，温柔地摸了摸楚兮兮的脑袋，笑着说：“你也保重啊，小学妹。”

　　他佯装不经意地看向张灵止，还略有些挑衅地挑了挑眉，看到对方沉郁的脸色，他无比满意地勾起嘴角，笑得颇有些促狭。

　　昨晚，林烨将自己对楚兮兮的感情，仔仔细细地重新梳理了一遍。

　　他觉得他们之间，并非如她所说的没有缘分。

　　他能遇见她，这就是缘分，只是他没有抓住罢了。

　　说到底，还是因为不够爱，以至于没能留住这段缘分，生生将她错过了。

　　他走到张灵止面前，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才板着脸一本正经地说：“你好好对她，不准欺负她，否则我分分钟把她抢过来。”

　　张灵止闻言，笑了笑，眸光清冷，神色淡然，道：“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你，你没这个机会。”

　　林烨怔了一秒，随即哼笑了两声：“最好是。”

　　面前这个男人，个子没他高，长得没他帅，看着弱不经风的，可偏生有一种强大的气场，让人莫名信任和依赖。

　　他的宝贝亲弟弟倒戈了，他喜欢的女人也沦陷了，甚至连他自己都觉着，因为情敌是他，自己输了似乎也无可厚非。

　　去他大爷的，什么鬼！

　　送走了林烨，三人闲来无事，结伴去京都市区随意逛了逛，在林溯的要求下，最后还去看了看晴明神社。

　　晴明神社供奉着的神祇，正是安倍晴明。

　　神社面积不大，一眼便望到了头，入眼随处可见五角星形的晴明桔梗印，却因为没有倾注法力，在张灵止眼里，顶多算是装饰的图案。

　　但林溯少年心性，安倍晴明又是他儿时崇拜的偶像，因此，小小的神社，他几乎每个地方都仔仔细细地看了许久，一条戾桥来回走了不下十遍，更因为求了张大吉的签，开心得原地转了好几圈。

　　他越是兴奋，越是衬得抽到大凶签的楚兮兮郁郁寡欢，捻着薄薄的签纸左右翻看，蹙着柳眉、沉默不语的样子，看着竟有些凄楚。

　　手中的签纸倏地被人抽走，楚兮兮诧异地扭头，就见张灵止将签纸夹在指间，轻轻一晃，纸张瞬间自燃起来，火苗迅速蚕食着轻薄的纸片，不到两秒就将其烧成了灰烬。

　　纸灰从他修长的手指间飘落，被风一吹，混进了泥土尘埃里，再也看不见了。

　　他将她拉进怀里，手掌在她的背上温柔地拍了两下，轻声安抚：“没事，别乱想，这神社半分灵气都没有，抽的签也不过是游客自娱自乐罢了。”

　　楚兮兮讪讪地扯了抹笑，嘀咕道：“我没乱想，就是看到大凶两个字，心里有些不舒服。”

　　张灵止笑了笑，说：“不如我替你卜上一卦，保证是大吉。”

　　“算了吧你。”楚兮兮拉住他装模作样就要掐算的手，揶揄道：“你不是看不透我的命数吗？”

　　“那便是了。”张灵止顺势握住她的手，指腹在她的掌心轻柔地摩挲着：“我都看不透的命数，这间小小的神社又凭什么算得出凶吉？”

　　楚兮兮噗嗤一笑：“是啊是啊，你最厉害了，赶紧叉会儿腰呗！”

　　张灵止不解：“为何要叉腰？”

　　见他皱着眉，问得一本正经，楚兮兮也不回答，只咯咯笑起来，甩开他的手，就跑开了去。

　　张灵止叹了口气，心下估摸着也不是什么好话，便也懒得再问了。

　　他站在原地，看着她跑到不远处的一棵樱花树下，早春的花开得稀稀落落，偶有清风拂过，卷落几许粉嫩的花瓣。

　　她仰着脑袋，不时地伸出双手，想要接住那些飘摇的花瓣，白皙的小脸上，满是欣喜和雀跃，一双眼睛弯成了新月。

　　她在笑，他在看。

　　一股暖流充盈着心脏，温暖了全身，他看她看得痴傻，心里感慨着，这大抵就是爱情最美好的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