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事务所》Ambby

35、第三十四章

　　后山神庙前，林溯还在为缩地术啧啧称奇，张灵止已经临空画符，一掌拍在门板上，刹那间哐嚓一声电闪，白光爆射，结界应声而破，大门被打开了。

　　他脚下未停，径直走了进去，林溯愣了一下，随之跟了上去。

　　被镣铐锁在大殿正中的林烨依旧双眼紧闭，他眉头不时紧蹙，睫毛微颤，似是坠入梦魇，神色颇有些痛苦。

　　“哥！”

　　林溯惊呼一声，冲过去想要将他扶起来，可手指刚一碰到林烨的身体，顿时电光闪烁，指尖一阵痛麻，像是触电了一般。

　　张灵止忙上前拉开他，道：“你先别急，他身上封印未解，碰不得。”

　　他说着双手结印，唇齿轻启：“阴阳交彻，乾坤倒逆，五炁腾腾，神御统天。”中食二指朝下一指：“破！”

　　四副镣铐上金光乍现，铁链上的符箓瞬间消失，镣铐哐当几声自行解开了。

　　林溯赶紧扶起林烨，却见他依然紧闭双眼，丝毫没有醒转的迹象。

　　不等他询问，张灵止已经开口解释：“你哥体内的狐灵神念太过强大，他的意识已经被震慑自封了，先把人弄回去再说吧。”

　　“好！”

　　林溯立马背起林烨，跟着张灵止走了出去。

　　神庙外，土御门陆斗急冲冲赶到，身后跟着他的心腹京佐和十几个黑衣保镖，每个人手上都拿着一把枪。

　　土御门陆斗知道自己斗法定是斗不过了，索性动用现代武器，他不信他们还能快过子弹。

　　“张先生，我劝你还是将人留下，我定保你二人安然离开。否则……”土御门陆斗顿了一下，神色更加阴沉：“子弹可是不长眼的！”

　　林溯凑到张灵止身边，颇有些忌惮地悄声说：“哥，他们有枪！”

　　“无妨。”张灵止随手一挥，在他身上打了道天罡护符，而后上前几步站定，目光淡然一扫，冷笑道：“若我说不呢？”

　　土御门陆斗眉心紧皱，哼了一声：“那就休怪我无情了！”

　　他说罢打了个手势，十几个保镖立刻会意，举着枪将张灵止团团包围，枪口均对准了他的头。

　　张灵止挑了挑眉，眸光一凛，道：“你大可一试。”话语间，脚下轻点，腾空而起，手掌一翻，现出金弓。

　　土御门陆斗吓得倒退一步，大喊一声：“开枪！”

　　张灵止更快，手指搭弦拉弓，一支金失破风而出，直接没入了土御门陆斗的眉心。

　　与此同时，砰砰几声枪响，子弹却在距离张灵止一尺的地方悬停在空中，将其围了一圈，情形煞是诡异。

　　张灵止浮空一旋，瞬间将十几颗子弹尽数收于掌中，而后随手一抛，子弹顷刻间飞了出去，精准地射中了十几个保镖的手腕。

　　保镖们纷纷惨叫一声，痛苦地捂住鲜血直流的腕部，手中的枪均啪嗒落地。

　　土御门陆斗目瞪口呆，惊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他摸了摸被金失射中的眉心，却发现脑袋完好无损，正松了口气，却顿觉浑身乏力，体内真元正迅速流逝消弭。

　　心中突生一股不祥的预感，他颤颤巍巍地张了张嘴，声音暗哑发抖，问：“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张灵止走到他面前，淡然地俯视着他，声音很轻，却透着凛冽的寒气：“废了你的修为而已。”

　　“……什么？！”土御门陆斗怒急攻心，喉咙一热，竟哽出一口老血：“你，凭什么……”

　　张灵止垂眸一笑，眸光清冷，声音平静无波：“看你面相，即非正道忠义之人。”他顿了一下，摇了摇头，淡道：“随随便便就要拿人性命，你这种人，不配修道。”

　　他转身朝林溯走去，刚走了两步，似是想到什么，又扭头对土御门陆斗冷声道：“佛家讲究好生之德，道家亦不会妄造杀孽，你该庆幸自己不是什么妖魔邪祟，否则我定将你打到魂飞魄散，永不超生。”

　　林溯背着林烨走到张灵止身边，看了眼瘫坐在地上，气到吐血的土御门陆斗，低声咋舌道：“哥，你今天看着好冷酷啊……还有点暴躁……”

　　张灵止怔愣了一瞬，脑海里忽然闪过楚兮兮冷然离去的背影，他隐隐叹了一声：“走吧。”

　　说着，一手捏诀，一手拽着林溯，两人再次凭空消失了。

　　土御门陆斗在地上呆坐了许久才慢慢回过神来，他扫了一眼站在面前一群保镖，十几个人均是压抑着痛苦的表情，捂着流血的手腕，垂头不语。

　　他爬起来，挥了挥手，让保镖退下，而后独自一人走进了神庙。

　　大殿正上方，安倍晴明的石雕像巍然不动，立在供台上。

　　土御门陆斗皱起眉，直勾勾地盯着石像看，一瞬恍惚间，他仿佛看到石像那双狭长微眯的眼睛，正透出一丝清冷的嘲讽。

　　心里顿时生出无比的烦躁与暴怒，没了修为的他，在土御门家族里与一个废人有什么区别？

　　他煞费苦心的夺嫡之争，如今却被张灵止一箭，轻易就画上了句号。

　　心中百般不甘，双眼霎时充满血红，土御门陆斗咬牙切齿地冲上去，用尽全力推动着晴明的石像。

　　“啊啊啊——！”

　　“我要他死！！”

　　随着一阵暴吼，石像哐当一声倒向一旁，砸翻了供台上的香鼎和烛台。

　　土御门陆斗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心中愤懑难消，目光不经意扫过供台，突然发现石像原本摆放的地方，竟有一个凹进去的暗格。

　　他走上前一看，暗格里放着一个褐色的木盒子，半尺来长、三寸见宽，上面用鎏金朱砂画着一个晴明桔梗印。

　　这座私宅是祖上留下来的产业，距今也有几百年的历史了，土御门陆斗从入住到现在，二三十年了，这还是第一次发现石像下面竟还暗藏玄机。

　　他将木盒拿起来，也不敢轻易打开，只是狐疑地掂了掂，里面传来细微的磕碰声，似乎装着什么坚硬的小物什。

　　忽然，木盒上的桔梗印迸发出一阵耀目的白光，陆斗吓了一大跳，下意识就将木盒丢了出去。

　　木盒哐当一声掉在地上，盖子应声而开，一个铁质的箭头叮咚几声滚了出来，与此同时，一股玄黑的气焰嗖地一下飞窜而出，在大殿上空快速盘旋游弋。

　　土御门陆斗又是一惊，忽然，一阵刺耳的尖啸声从四面八方钻进他的耳朵。

　　“一千年了！我终于出来了！”

　　黑气在空中慢慢凝结，最后聚成了一个诡异的人形，它的面部狰狞扭曲着，围着土御门陆斗飘来浮去。

　　黑影飞窜了片刻，悬浮在土御门陆斗面前，似是仔细打量了他一番，而后爆出一阵阴恻恻的笑声。

　　“嘿嘿嘿……晴明的后人……”

　　土御门陆斗看着不断扭曲变形的黑气瑟瑟发抖，他咽了口唾沫，战战兢兢地问：“你，你是何物？”

　　“放肆！”

　　黑气暴喝一声，忽地张开大口，冲到陆斗面前，吓得他又是一哆嗦。

　　黑气的身形愈渐膨胀，嘴巴张开到一个诡异的程度，怒声吼道：“我是道摩法师！天下无敌的道摩法师！”

　　土御门陆斗瞬间睁大眼，惊呼一声：“芦屋道满？！”

　　他不敢置信地望着眼前的怪物，浑身止不住地颤栗起来。

　　说到芦屋道满，土御门家族的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那人正是当年与其先祖安倍晴明齐名的阴阳师大家，人称道摩法师。

　　芦屋道满一生都在与安培晴明作对，争那天下第一阴阳师的称号。

　　世人只道芦屋道满死在与安倍晴明的一次斗法中，却不知安倍晴明还将他的亡灵封印在了射杀他的箭头里。

　　“大胆！”芦屋道满怒吼一声，声音震耳欲聋：“谁允许你直呼我名讳的？！”

　　土御门陆斗修为尽失，哪禁得住着这千年亡灵的震吼，竟哇的一声呕出一滩鲜血，身形一歪，摊躺在地。

　　芦屋道满嗤笑不已，冷声嘲讽道：“晴明的后人，竟如此这般无用！”他顿了顿，忽然狐疑地咦了一声，问：“你被人废了修为？”

　　一番话，又勾起了土御门陆斗的愤恨，他想到张灵止轻描淡写就废去他几十年的苦修，顿时双眼血红，咬牙切齿地讲述了自己不久前的遭遇。

　　“中土的道士，有趣……”芦屋道满听罢，诡异地笑起来，飞旋了几圈，浮在土御门陆斗身边，阴森森地问：“你想不想报仇？”

　　土御门陆斗愣了一下，龇着牙，恶狠狠地道：“不报此仇，至死不休！”

　　芦屋道满又飞到他另一边，附耳道：“我可以帮你。”

　　土御门陆斗脱口就问：“怎么帮？”

　　芦屋道满又是乱飞一通，最后悬停在他面前，黑气聚成的一张狰狞诡异的人脸。

　　“把你的身体借给我。”

　　“你要附我的身？！”土御门陆斗吓得往后一缩，连连摇头：“不可能！”

　　芦屋道满嘿嘿一笑，说：“我可以与你订下契约，借你的身体两年，两年之后，我甘愿被你炼化为式神，如何？”

　　芦屋道满当年能与安倍晴明齐名，被世人尊为道摩法师，可见其道行修为已然深不可测，陆斗蹙眉沉吟，心下竟有些动摇了。

　　“想想你几十年苦修……”芦屋道满紧接而上，循循善诱：“一息间毁于一旦，你忍得下这口恶气？”

　　土御门陆斗一经挑拨，立刻震怒：“当然不能忍！”

　　芦屋道满又说：“若我成为你的式神，凭我的道行，土御门家还有谁能阻你登上家主之位？”

　　土御门陆斗心神微颤：“这……”

　　芦屋道满句句话戳中要害，几番言说，就让土御门陆斗的防线土崩瓦解。

　　“……好，我答应你！”

　　他心一横，咬破手指，挤出一滴鲜血，然后滴到了芦屋道满的眉心。血滴霎时融进了黑气中，化为无形，契约达成。

　　芦屋道满立刻钻进土御门陆斗身体，只片刻，突然爆发出一阵张狂的大笑。

　　“晴明，你的后人简直愚蠢至极！两年时间，足够我屠尽你的后裔，灭你满门了！”

　　他理了理凌乱的杂袍，左右活动了一下肩颈，阴森森地笑了笑：“虽说是具体老朽的躯体，但聊胜于无。”

　　芦屋道满走出神庙，抬头望了望万里无云的天空，然后闭上眼睛，贪婪地深呼吸了一下，自言自语道：“看在你献出身体的份上，我便先替你报了大仇，再行诸我的计划吧。”

　　他凝眉闭目，回看了一下土御门陆斗的记忆，。

　　“中土的道士，年纪轻轻，道行竟如此高深莫测……”芦屋道满的嘴角渐渐浮出一丝鬼气森森的笑：“张灵止，我倒是迫不及待想要与你会上一会了，看是你的道法厉害，还是我的阴阳术技高一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