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多纷扰》空秋暝

4、第四章 百日宴（下）

　　第四章 百日宴（下）

　　“王妃娘娘到！”揽星阁门口迎宾的小太监见瑞雪的步辇到来，扯着嗓子喊道，声音在高处环绕。
　　揽星阁建在王府后院，是王府最高的建筑，门前有四五十的阶梯，阶梯的正中用两米宽的红毯扑着，一直延伸到阶梯尽头--今晚设宴的揽星阁大堂。
　　步辇上不了阶梯，只得他们自己走上去。瑞雪一身华服，沉重的头饰叮叮当当地发生微微的碰撞，凌月小心翼翼地扶着她走在前头，几名王府侍卫分两列紧跟其后。
　　瑞雪心想，她们这阵仗可比前世那些明星走电影节颁奖晚会什么的红地毯拉轰多了！当她处在半中央，蓦然一回首，高耸的阶梯踩在脚下，一种高高在上的王者风范油然而生，爽毙了！
　　此时的宾客席上几乎坐满了人，从瑞雪踏进门槛的那一刻，所有的目光皆跟随着她的步伐，凌月扶着她走得极为缓慢，她腼腆地微笑着接受他们目光的洗礼。
　　走到堂前，杨瑞雪的目光最后定格在堂上最中央坐着的男人身上，顿时愣了。
　　堂上的男人拥有古铜色的皮肤，棱角分明的脸庞，英气逼人的剑眉，深邃如冬日寒冰的眸子。瑞雪这才发现小世子简直就是和他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难怪她时常在镜子前拿杨东芝的脸和小世子对比，觉得她俩一点都不像母子，原来是小世子的外表都他父亲的基因霸占了去，而母亲的基因在小世子外表上不显一丝功劳。
　　堂上的男人不带一丝情感地瞄了瑞雪一眼后，继续抿着他手中的小酒杯，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他眼底竟有些许的嫌恶和不屑。
　　然而，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并非她在凉亭遇见的男子！
　　难道，她亲错人了？？瑞雪的脊梁骨不禁一寒，那么她主动亲上的男人是谁？
　　瑞雪迈着步子，暗自思忖，不知不觉，凌月已领着她走到年宏碁身边的那个王妃专属位。
　　她方一落座，便听门口的小太监扯着嗓子喊“五王爷驾到！”
　　不多时，一个银色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
　　是他！他竟然是五王年华硕！
　　她震惊地看缓缓走向堂前的五王，内心的滋味无法言表。
　　她方才在凉亭内亲上的不是自己的夫君，而是夫君的哥哥！天呐！那么他们在凉亭内的行为岂不是□□！听说在古代□□奸夫□□是要浸猪笼的！而且还是她主动献吻，更是罪加一等！
　　五王看到怔住的瑞雪，眼底的慌乱一闪而过，随后又恢复他如春风般的微笑，步伐坚定地走来。
　　“哈哈哈，五哥，听我府门童说你早已到我王府，怎这般来迟？不知可是我府家丁怠慢？”年宏碁站起身，走到五王身边，揽过他的肩。
　　“八弟客气了。”五王柔和的目光似乎无意地瞥了瑞雪一眼，浅笑道，“八弟府邸花园风景甚好，我不禁放慢脚步，竟忘了时间。”继而拿过九王手上的酒，一饮而尽。
　　“哈哈哈！既然五哥喜欢，随时欢迎五哥在我府小住几日。”五王的随意更是让年宏碁欢喜。
　　五王如暖阳的目光总是不经意地落在瑞雪身上，答道，“好！有机会一定！”
　　那种看似暧昧的眼神让瑞雪的内心更加灰暗，该不会这个五王其实是个风流王爷，而她刚才的误会一吻，已被他当成的勾引？
　　那时，那景，那吻。勾引的实锤是狠狠敲击在她杨瑞雪的身上了。冤！实在是冤啊！杨瑞雪心中一阵呼喊，身子仿若盘旋着跌入无底的黑洞。
　　然而，堂内的两兄弟并未察觉到王妃的内心戏，互揽着肩，开怀大笑，画面十分和谐。堂下的宾客们也附和着大笑起来。
　　他们如此亲密无间，难怪凌月在说这两兄弟的关系时，顺便提了下曾在宫中流传的八卦，九王虽和五王不是一母同胞，但也是一个宫里长大的，孩童时的九王就是五王的小跟班，宫里的太监宫女们时常看到九王时而牵着五王的手，时而搂着着五王的腰，亲密地如恋人一般。一些关于他俩的风言风语四起，最后落入太后耳朵里，太后震怒，为了防止皇家名誉受损，颁了懿旨不允许宫里再有人议论这些，并且迅速给两位王爷指婚。只不过，颁指时五王正被皇上派去外地治理水患，归期未定，暂且将婚事缓一缓，而九王则择良日娶当朝巫族新一代巫女即杨东芝为正王妃，并立即搬出皇宫，新建王府（宫内规定，王爷成婚后不得居住皇宫内）。
　　据说九王接到太后懿旨后当即到太后所住的仁寿宫大闹一番，太后大怒，下旨九王不必择日，次日便娶王妃。九王结婚当晚，拜完堂便逃出王府，一个星期后才被王府侍卫找到，侍卫说找到王爷时，他已在街头喝得烂醉，不省人事。再后来，五王治水归来，听说九王成婚，也在紧闭房门，独自一人在房内喝了十多日的闷酒。
　　所以，当初凌月多说了一句，让她提防着五王。九王没有其他老婆，五王就是她最大的情敌！
　　可是，方才在凉亭，五王的举动不像是她口中说的那么一回事啊！否则，他怎会那般温柔地叫她闺名，还好心帮她揉脚？那不成是爱屋及乌？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不容瑞雪多想，年宏碁请五王入座，手一挥，他身边的太监润了润嗓子喊道“开席！”，即刻，一道道山珍海味端上桌。其间，宾客一个接一个地端着酒杯前来敬酒。今日来的宾客大都是王亲贵族，都是平日有往来的亲人，而朝中的大臣们一致避嫌，只差人送来了贺礼。皇上和太后以及各宫里的妃子都以出宫不便为由，遣人送来了珍贵贺礼。
　　酒宴过半，堂内吵杂，空气中冲刺着浓浓的酒精味，瑞雪胸口有些发闷，年宏碁忙着喝酒，她便让凌月带她出去透透气。
　　到了揽星阁门外，空气瞬间清新许多。
　　“小姐，我们去哪走走？”凌月问道。
　　瑞雪四处望了望，瞧见不远处有个长廊，“就去那吧。”
　　“凌月，平日里，我与王爷的感情如何？”她们在长廊里悠哉悠哉地散步着，但是瑞雪的心一直悬在刚才的酒宴上。自从她入座，年宏碁便没有正眼瞧过她，完全是当她不存在，更不用说对她嘘寒问暖。俗话说，夫妻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她在别苑养着百日，他一直未曾露面，瑞雪先前还以为真如别苑里的嬷嬷口中说的，女子分娩百日内，夫妻不得亲近。然，今日见得年宏碁的态度，两人全然不像是一对恩爱夫妻相处的模式啊！
　　就连今晚的主角--小世子，他也没怎么理会。
　　“自从奴婢跟着小姐进王府，王爷就这样一副冷漠的表情。”凌月还生动地模仿起来，惟妙惟肖，把瑞雪给逗乐了。“平日奴婢在小姐身边，看不出王爷对小姐有多好，但是王爷日日都到小姐寝宫就寝要不就是请小姐到他的寝宫里，据说你们可恩爱了……”凌月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脑袋越来越低，小脸蛋越来越红……
　　“据说？”电视剧里不是有演，当王爷和妃子就寝时有婢女守在门外吗？“难道你没守在门外吗？”
　　“不是奴婢！”凌月摇摇头，“奴婢只是小姐的陪嫁婢女，只负责料理小姐的日常，近不得王爷身的，伺候小姐和王爷就寝的另有他人……”
　　“是杨东萱吗？”瑞雪脑子里不自觉地冒出这个人名。
　　凌月看着瑞雪，愣了愣，以为小姐想起什么，答道，“正是。”
　　凌月跟她介绍杨东萱娘家的关系时，就有着重谈到她的这位姐姐，杨东萱是杨氏家族里的嫡女，是杨东芝爹爹正室的女儿，而杨东芝只是个庶出，本来大家都认定了杨家新一代巫女的位置非杨东萱莫属，怎料造化弄人，在请神选巫女的仪式上，巫族的神--巫祖天竟选了杨东芝……可不知那个在族里有崇高地位的族长——杨东芝她爹和大姨娘是怎么想的，竟然会让他们的宝贝女儿杨东萱作为杨东芝的侍女随我一同嫁进王府…
　　罢了，看来杨东芝和五王深闺里的事凌月并不知晓，问了也是白问。她杨瑞雪也不再去想这些，只是对于她和五王的关系，心里冥冥中一直有个疙瘩。

　　“九王妃。”瑞雪和凌月走到长廊尽头，准备原路返回，一回头便看到了不远处的五王。
　　五王所站之处正好是个风口，风呼呼地从侧边吹来，尽管风吹起他的长衫和长发，却眷顾般地没有将他吹得很狼狈，他这自带鼓风机效果让他看起来更加超凡脱俗，仿佛下一刻就要羽化登仙了…
　　那一刻，瑞雪心里唯一想的就是，这美男子没有落入她的魔掌，哦不，不是她的夫君实在太可惜了。
　　“五王爷。”凌月半屈着膝给他行礼。
　　按礼，瑞雪不用给他行礼，只要微笑就好。
　　“免礼。”五王抬了抬手，眼睛却直勾勾地看着瑞雪。
　　“小姐，奴婢在前方等您。”机灵如凌月，看出五王似乎有话要对她说却不希望有他人在场，便自觉退下了。
　　空气一下子变得静默。
　　即便是这样，瑞雪的脑子一直在飞速旋转着，她要怎么解释之前在凉亭里亲他的举动？实话实说吗？其实她穿越而来，她不是杨东芝所以不认识自己的夫君？这话很难让人相信吧！要不夸夸他？帅哥你实在太帅了我忍不住在你俊俏的脸蛋上种上了小草莓？这样说会直接抓去浸猪笼吧！她还能找什么理由…要不…
　　“五王，我…”
　　“东芝，我…”
　　没想到她俩同时出声，俩人都停在了那，互看着对方，等着对方说。
　　“你先说吧。”
　　“你先说吧。”
　　又异口同声。
　　“你先…”五王尔雅一笑，做了“请”的手势。
　　那她就不客气了。把心里想好的自认为回答完美的借口说了出来，并且装出一副羸弱的样子，“兴许是产后眼睛没好好休息，方才在凉亭，妾身眼花，错把五王当做了自己的夫君，还望王爷恕罪。”说罢，低下头，学着宫廷剧里妃子道歉的姿势。
　　“原来是这样…”王爷听后身体一顿，脸上尽是失落，喃喃道。
　　“就是这样，王爷！”她的语气更加坚定，双眼紧闭，头依旧不敢抬起来。她就只能这么解释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过了许久，身前没什么动静，她微微地抬头，眼睛往上一瞄，她的身边哪还有人！这王爷是阿飘吗！每次走路都无声无息的！还有这个五王是怎么回事，每次都喜欢不声不响地玩消失！
　　难道真是应验了她说的话，产后不仅是眼力不好，听力也严重下降？连脚步声都听不见了么……
　　“小姐，你没事吧？”凌月见五王走远，迈着小碎步奔过来，一把握住正发着呆的瑞雪的手，紧张地说，“是不是五王欺负你了？要不要跟九王爷说说或者明天去太后那告五王的状？”
　　“没事没事…”瑞雪回过神，摇摇头，“我们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