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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7、夏夜将炙(10) ...

  •   一番唇枪舌剑的调情之后,程澍笑得更放肆了:“谢谢主管提醒,但我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他单膝跪在游稚腿间,慢条斯理地解开他的皮带,却始终仰望着他,仿佛在朝拜一位不可侵犯的神明。

      游稚喉结轻颤,眼神却依旧沉稳。
      他靠在椅背上,姿态如同真正的上位者那样,明知下属越了界,却没有立刻制止,反而很期待对方下一步的动作,更是隐隐希望这篓子能捅得大一点。
      这一类人,往往是以他人的窘迫、慌乱与手足无措为精神食粮的怪物。

      “你知道你这样可能会被开除吧?”他终于不疾不徐地开口,语气里带着些轻蔑和警告的意味。
      “我知道。”程澍抬起手轻按游稚的膝盖,将他的腿微微分开些许,“但我想赌一把,赌主管其实早就想让我这么做了。”
      游稚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如同所有阴晴不定的谜语人上司那样,不咸不淡地说:“那你就试试看。”
      话音刚落,程澍便俯下身,在他腿间落下一吻,动作虽然很温柔,却带着足够的侵略意图。

      窗外阳光正好,斑驳光影洒进书房,在他们交缠的身影上游走,仿佛黑白胶片电影的投屏,铺展在文件、办公桌和地板之上。
      音响里仍播放着那优美的旋律,低沉的男声与轻柔的女声和声交织在一起,宛如来自于星辰之外的旖旎低语,把整个空间都渲染得像一场私密而神圣的仪式。

      许久后,游稚喘息着说:“你可以转正了,实习生。”
      程澍满意地笑了笑,抱起他返回主卧。
      夜色中,两人再度沉溺于彼此仿佛无穷尽的爱里,度过了一个缠绵悱恻的夜晚。
      直至月落星沉,两人精疲力尽地同时抵达巅峰,那枚铜环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倏然亮起,通体涌现出暗红色涟漪般的流光,随后滑落而出,悄然缩小为一枚戒指模样的圆环,静静躺在他们交叠的身躯之间。

      “嗡嗡嗡——”
      恼人的手机震动声划破这满室寂静。
      游稚不满地皱了皱眉,翻了个身,嘟囔着:“谁啊……”
      迷迷糊糊间,他眯开一条缝,发现震动来自于程澍那边的床头柜,便伸手推了推身旁的大块头:“老黑,你的电话……”

      程澍显然也累惨了。
      换作平时,做一下午加半宿基本不是个事——科学健身与营养搭配多年,他的身体素质简直可以媲美专业运动员。
      可这一次不同。
      从神秘铜环诱发的强化效果,到几乎不间断的情欲释放,中间只匆匆吃过一顿饭,两天一夜的密集消耗,连他这样的人也彻底透支了。
      他蹙着眉头,打了个激灵,皱眉醒来,继而揉着太阳穴坐起身,一边低低喘了声,一边摸向电话:“喂,见月?怎么了?”

      电话那头初见月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慌张,语无伦次道:“快帮我打911!”
      这一嗓子把游稚也吓清醒了,他一骨碌坐了起来,程澍便打开公放,一起听初见月快速说了说他那边的情况。

      昨天游稚挂断电话后,初照人便主动迎上了进入疯狂状态的初见月,强忍着饥饿与担忧,承受了他积压已久的情欲与体力。
      初见月记得所有的事,却唯独理解不了,为什么自己当时会如此失控。
      不过事情已经发生了,他在刚才醒来之后便打算找根藤条把自己捆起来,来一场盛大的……负荆请罪。
      藤条自然是没有的,所以他把前天买的皮带全拆了,胡乱缠在自己身上,然后跪在地上,诚恳又愧疚地呼唤初照人。

      一开始,他还以为初照人还在生气,故意想让他多跪一会儿。然而这么叫了五分钟,初照人却毫无反应,他这才意识到情况不对劲。
      初照人虽然会生气,但绝对不会和他冷战。他们的相处方式一向是有话直说,不会憋着,任由坏情绪发酵。
      他赶紧爬上床,用力摇了摇初照人,却始终无法唤醒。
      这时细看才发现,初照人脸色苍白,唇色发青,呼吸微弱,一副生机将绝的模样。
      那一刻,他的心跳几乎挣脱胸膛的束缚,从喉咙里跳了出来。

      他手忙脚乱地抓起床头的手机,按下911,电话迅速接通,听筒里传来冷静而专业的英语女声:“911, what's your emergency?”
      初见月的英语水平本就不怎么样,再加上此时惊慌失措,脑子里一团浆糊,只能靠本能喊出:“Help! SOS! My boyfriend is sleeping, I can't wake him up!”
      虽然词不达意,但训练有素的接线员仍迅速判断出了情况,她又追问道:“Okay sir, we’re sending medical help. Is he breathing? Can you tell me your address?”

      也许是因为紧张,也许是因为害怕,他只听懂了“okay”和“address”两个词,顿时更加慌乱,连声重复:“I don't know. He is sleeping. Please help! Hospital, hospital!”
      接线员在电话那头继续发问,语速也逐渐加快,初见月脑中嗡嗡作响,甚至出现了耳鸣,急得眼眶通红,几欲崩溃。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灵光一闪,猛然想起还有两个英语很好的朋友。于是他拼命稳住情绪,磕磕绊绊地对接线员说:“Wait! Wait! I let my friend call you!”
      说完便急匆匆挂断了电话,手指颤抖着拨通了程澍的号码。
      没想到打了三次都没人接,他急得快疯了。就在他险些要跪下来祈求上苍时,电话接通了。

      听完他语无伦次和断断续续的叙述后,程澍迅速理清情况,安抚好他后,立即拨打了911,将具体情况与地址汇报给接线员。
      挂断电话后,他又立刻通知了马师傅,让他开车来接应。

      DMV一带作为政治与经济中心,基础设施完善,救护车的出勤效率极高。
      不到十分钟,酒店门前已响起急促的警报声。
      初见月一边守着初照人,一边通着电话,继续由程澍协助远程翻译,以确保每一句都能准确传达。
      酒店方得知情况后也全程陪同配合,带着两位急救人员推着担架,一路直达高层套房的卧室。

      床上的初照人脸色苍白,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力气的一具空壳。
      一名急救员立刻上前检查他的生命体征,另一人则飞快取出急救设备,动作利落地贴上心电监测贴片,插上指夹血氧仪,观察数值变化。
      “脉搏虚弱,血压偏低,但还算稳定,意识水平不清。”
      程澍将听到的话一一翻译,初见月点头如捣蒜,只恨自己当年为什么没有好好学习。

      医护人员确认初照人有反应后,立刻展开简要问诊。
      初见月手脚并用地解释着他们这两天没有离开过酒店,基本没怎么进食,只在前一天中午点过一次客房服务,那顿饭吃得也并不多。

      听他断断续续地说着“only eat a little, yesterday, do that, all the time”,一位急救员秒懂地嗯了声,却因职业素养没有表露情绪,只轻声安抚。
      “Any medical history?”急救员抬头看向一旁依旧有些慌乱的初见月。
      这句他倒是听懂了,立刻像拨浪鼓一样猛摇头,“No”了好几声,连忙又补了一句,“He is very healthy.”
      急救员点点头,又问:“Did he take any drugs? Any alcohol?”
      程澍翻译后,初见月搜肠刮肚,达到他此生英语沟通的巅峰:“No... no drug, no drink. Just... sex. Two days. We have sex, two days, only eat yesterday, once.”

      急救员显然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彼此对视一眼后,虽略显惊讶,但瞬间又恢复了冷静和专业的神情。
      结束初步检查后,程澍翻译道:“他们说不用太担心,目前判断是脱水和体力透支,还有可能低血糖,需要回医院进一步检查,确认没有其他潜在问题。”
      听到这话,初见月终于松了一口气,整个人如释重负般瘫坐在床尾,用短袖随手擦了擦满头的汗。

      救护车呼啸而出,穿过周一下午略显拥堵却未至高峰期的街道,将初照人迅速送往最近的一家综合医院。
      程澍与游稚则在半小时后赶到。

      幸运的是,医生最终诊断为严重脱水合并体力不支和血糖紊乱,并无其他器质性损伤,只需充分休息和补充营养即可。
      在交代完病情后,医生盯着初见月看了几秒,从他心虚的模样中迅速锁定了这次事故的罪魁祸首。
      离开前,她语重心长地提醒道:“以后一定要节制一点,不是所有人都能承受这种高强度的……亲密活动。为了这种事住院,花个一万美元,可真不值当。”
      初见月被说得脸颊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只能连连点头,千恩万谢地送走医生。

      这时候,程澍的脸也不争气地红透了,不时心虚地往游稚那边瞄。
      游稚见状,没好气地抬手往他背上来了一巴掌,小声呵斥道:“听到没?”
      程澍立刻像条犯错的大狗一样点头,开始殷勤地哄他。
      初见月见状,随口问了一句:“你们也是?”
      三人于是坐在病房里,简单交换了这两天的情况,初见月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中邪”了。
      他连忙伸手去摸挂在胸前的吊坠,只见那原本涌动着银色流光的圆盒吊坠,此刻已经缩小了不少,光泽黯淡,几乎毫无特殊之处,看起来就像普通街边小店里再常见不过的廉价项链。

      “这……这也太不科学了……”初见月把玩着那小小的银盒,突然发现可以打开,里面正好能放两张小照片。
      “你有没有觉得,”程澍也拿出那枚缩成戒指大小的铜环,眉头拧起,“这东西到我们手上的时候好像比现在要大很多?”
      初见月沉吟片刻,又闭上眼痛苦地甩了甩头,“啊”了好几声:“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不过我怎么完全想不起来那天是在哪里买的了……对了,这也不像是我们会买的东西啊?”

      游稚忍不住打了个寒战,抱着胳膊缩了缩脖子:“怪瘆人的,你们快别说了,我现在也记不清那天的事情了。好像你们俩是去逛步行街来着……不过昨天的事我还是记得很清楚的。”
      两位攻同时老脸一红,显然也想起了自己与发情野兽无异的一面,相当不自然地咳了几声,连耳根都红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咱们都安全地度过了这个,呃……”游稚左思右想,实在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这两天的奇遇,“这个副本吧,对,就当成是一次奇妙的人生副本。总之,也算是解了你们的一个心结。”
      在短暂思考后,程澍与初见月也点头赞同这个说法。
      “所以受伤的只有我是吧……”一旁的床上传来初照人有气无力的抱怨。
      “你醒了?!”
      众人七嘴八舌地围了上去,程澍立刻按铃叫来医生。

      这件颇具奇幻色彩的经历,最终在医院的心电监护仪声中画上了阶段性的句号。
      医生再次检查后,确认初照人身体并无大碍,醒过来了就一切好说。不过,这次身体透支与长时间高强度体力消耗加上低热量摄入直接相关。
      换句话说,就是“就算情侣间想玩点刺激的,也必须要有足够的能量支撑”。
      初照人听见这话,脸青一阵红一阵的,简直想一头撞死,心想自己该不会是这家医院有史以来第一个因为这种原因进来的吧……

      游稚强忍着笑意,扶着程澍的胳膊低声说:“还好我略施小计,让你给我做了顿像样的饭,不然估计我也躺这儿了。”
      想起昨天的那些对话,程澍宛如一只熟透的虾,头顶仿佛有个盖子被蒸汽顶开,半晌后才说:“对不起,宝宝,你受苦了。以后……我再去不会奇怪的地方买东西了。”
      “知道就好,”游稚揉了揉自己的老腰,“等小照出院后,咱们赶紧找个地方按摩吧,不然接下来这几天都得瘫家里了。”

      病房的百叶窗将夏日烈阳细细筛作栅栏,热情地邀请他们走进盛夏。

      峰会在周三和周四举行,程澍白天出席会议,晚上还要抽身与几家美方家族办公室代表单独见面,谈一些没有写进日程表的事情。
      他郑重地穿上了精心准备的行头,不为炫耀,只是不得不遵守游戏的规则。而在他出门之前,自然先是以这副姿态好好服务了一下自己的未婚夫。
      在他们开会的这两天里,游稚则和初照人一起逛完了华府中大大小小的博物馆。

      他们先是花了大半天时间在史密森尼国家博物馆,看那些以各种原因跨越大洋而来的化石与陶器、碎裂的织物与书画。它们沉默地陈列着,无声地在一个个展柜中诉说着一个国家或文明的兴衰。
      他们在国家美术馆中驻足良久,看那幅从佛罗伦萨时期穿越而来的《吉内薇拉》,每一笔都勾勒出那个时代一位贵族女性的忧郁。
      他们在赫希霍恩现代艺术馆中穿行于无限镜屋制造的幻境,用视觉触摸幽暗、折叠与星星点点,如同漫步在遥远而广袤的宇宙中。
      他们在菲利普美术馆里久久凝视着《蓝色房间》,试图从那片阴郁之色的掩盖下,找到那个托腮男人的蛛丝马迹。
      最后,他们去了史密森尼航天馆,阿波罗11号的指令舱静静停放在那里,为一个时代的终结画上了句号。

      在结束了合作公司临时的高尔夫邀约后,一行四人于周日上午抵达纽约。
      这座自十九世纪末起便成为世界经济文化重镇的国际大都市,如今依旧以惊人的密度承载着无数人的野心与欲望。
      曼哈顿岛宛如一把插入时代心脏的匕首,一边衔接着旧世界移民的梦想,一边朝向新秩序引领的金融与科技。
      第五大道、百老汇、SOHO区……钢筋、水泥、镜面共同构建了这些规划方正的街道,它们似乎永远也不需要休息,总是以光鲜的姿态迎接一批又一批的陌生面孔。

      美国自然历史博物馆中,那些曾作为权贵身份象征的宝石如今静静躺在绒布之中,于聚光灯下,折射出封存于白垩纪的光,映在他们好奇的脸上。
      大都会艺术博物馆“收容”了世界各地的文明与历史见证,从埃及丹德神庙到苏州园林,从乔托的宗教画作到罗丹的青铜雕塑,看得他们既赞叹又愤慨。
      夜幕落下后的帝国大厦观景台,狂躁的夜风卷起万家灯火,投射进他们明亮的眼中。
      渡轮抵达自由女神像所在的小岛时,从昨夜刮来的风似乎更猛烈了。女神依旧举着火炬,像一个永不疲倦的守望者,静静注视着人间的喜怒哀乐与时代起落。

      盛夏的烈阳一路伴随着他们自东向西,穿越广袤荒原与枯黄沙丘,最终抵达拉斯维加斯。
      这座沙漠中的不夜城,自上世纪中叶以来便以赌城之名吸引了全球各地的游客前来挥洒情绪与金钱。
      如果说纽约代表着资本的意志,华盛顿代表着权力的结构,那拉斯维加斯便是欲望本身的具象。它不问过往,不关心来处,只张开怀抱迎接每一个愿意下注的人。

      那轮亘古不变的烈日将教堂前的柏油路面烤得几乎冒烟,程澍与游稚十指紧扣,大步流星地穿过马路,汗水已浸透了两人的衬衫。
      他们刚从克拉克县的婚姻登记处出来,手里那张轻如羽毛的结婚证在热风中哗啦作响。
      “来得及,五点半最后一场。”程澍看了眼腕表,下意识摩挲着游稚的虎口,示意他安心。
      这座涂刷着粉色外墙的小教堂就藏在赌|场背后,门口立着块霓虹灯牌——Lucky Rainbow Chapel,With Love。

      神父是个带着浓重南方口音的黑人大叔,小教堂中的空调送气声嗡嗡作响,与音乐交织在一起,盖过了拉斯维加斯大道那昼夜不歇的喧闹。
      他站在花环绕的拱门下,引导他们念出那些在美剧里被读烂了的誓词。
      “我愿意,无论疾病或健康,贫穷或富有,平凡或辉煌,都与你并肩前行。愿我今后的每一次犹豫,都会因你而坚定;每一次迷途,都会因你而找到归路。”

      在进入教堂之前,他们本以为自己会哭,可当这一刻真正发生之时,他们反而前所未有地平静。
      那些字句仿佛早已在他们心中默念过千万次,正如那些超越时间而不朽的化石与宝钻,跨越亿万年的岁月,被沉积、被风化、被打磨,最终依旧熠熠生辉。
      它们见证了物种兴衰,见证了岁差轮转,也在此刻,见证了独属于他们的渺小永恒。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57章 夏夜将炙(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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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最近赶项目,番外随缘掉落啦!在这期间会开始认真修文,接受一切批评与建议! P.S.大家有想看的番外内容可以在评论区告诉我,欢迎点菜~~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