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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5、夏夜将炙(8) ...
初夏时节的天光似乎从未如此温柔过。
一如千万年间的岁月轮转,它静静地俯瞰世人,为他们披上一层暖金色的外袍,一切纷扰与焦虑都在这一刻被涤荡,只剩下内心最柔软的悸动。
程澍埋在游稚的怀抱中,压抑地哭了一会儿。
在游稚的记忆宫殿中,没有任何一扇门里存放着程澍哭泣的脸。
他一直都知道程澍很坚强,也很骄傲。
他也一直搞不懂,自己到底有什么魅力,能让程澍爱得这么深沉、如此持久。
哪怕他们曾分开七年,这份情感依然不曾淡去,反而愈加浓烈。
眼前的场景,便是最真实、最无可辩驳的证据。
对于程澍这种从小独立坚毅、习惯把情绪牢牢封存在心底的人来说,哭泣等同于暴露弱点,也意味着自我瓦解。
所以哪怕是当初一个人咬牙撑过所有至暗时刻,他也从没哭出来,更不会放任自己崩溃。
但现在,在游稚身边,在这个安全、熟悉、无须伪装的怀抱里,那些隐忍太久的悲伤与恐惧终于决堤。
游稚安静地抱着他,手掌温柔地抚过他的后背,一圈又一圈,像是在替他把这些年积累的所有负面情绪一并揉碎。
他已经默默接受了——那个摊位上的东西,确实不是现有科技水平能够解释的。
而初照人与初见月的情况,与他和老黑如出一辙,这一点也在电话里得到了印证。
游稚垂眸看着伏在自己胸前的程澍,不再慌乱,眼神里溢满了信任与柔情。
那样的目光,仿佛在许下一个无声的承诺:哪怕你真的疯了,我也会陪你疯下去。
在对上这道目光后,程澍突然觉得,自己就算真的说出要把游稚关起来、不许他离开的话,他也不会拒绝。
一想到程澍居然这么害怕再次失去自己,游稚的心就软得一塌糊涂,恨不得真的在山林间筑一间木屋,把彼此永远锁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地方。
当然,那只是贪嗔痴的短暂冒头。
理智终究是人类精神世界最后的护栏,他还是清醒地把那一瞬的冲动压了下去。
“咳咳……”游稚轻咳两声,被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程澍立刻自责地从他身上挪开,平躺在床上,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示意他趴上来。
游稚照做了,整个人顺势趴在他怀里。
“重不?”他微微撑起身子,面颊还残留着旖旎后的潮红。
程澍摇头,眼神已经不再像之前那样疯狂,反而带着几分专注的温柔。
“这段时间,你瘦了四五斤吧?”他低声说道,“我都能感觉到你肋骨了。”
游稚瞪大了眼睛。
来美国前他确实称过体重,为了把假期调整出来,这两个月他拼命压榨自己。虽然时常因为项目加班暴饮暴食,但总体上还是瘦了五斤左右。
本来他还因为自己瘦得一身排骨而懊恼不已,真是一点美感都没有,郁闷得不行。
“你怎么猜得这么准?!”他啼笑皆非,“是不是硌得你难受了?”
程澍轻轻搂住他,在他耳畔厮磨道:“嗯,硌得我心疼死了。”
两人就这么抱着,说了会儿情话,别离开我、我们要永远在一起什么的。
在游稚毫无保留地接受他、回应他之后,程澍的眼神终于彻底柔软下来,仿佛压在他身上的所有执念与焦躁都在慢慢融化。
见情况好转,游稚挤出一个委屈的眼神,带着令自己起鸡皮疙瘩的语气,试探着问了句:“老公,给我做饭吃,好不好?我好饿啊。”
程澍的呼吸霎时急促起来,耳根也更红了。
他抱着游稚坐起身,亲了他一会儿,才餍足地说:“遵命,老婆大人。”
游稚觉得好笑,心想这倒是找到了一个驯服老黑的方法。
不过只是叫一句老公而已,至于反应这么大吗?
要不是刚才肚子识相地叫了几声,现在他肯定还下不了床。
程澍刚走出卧室大门没几秒钟,就又跑了回来,牵起游稚的手,示意他跟着自己走。
游稚简直无语了,心道就这么一会儿也不能分开吗?可身上黏糊糊的,实在难受,太想洗澡了……
两人走到厨房后,程澍开始翻找冰箱,游稚则灵机一动,递上程澍的手机:“老公,我想去洗个澡,咱们打视频电话好不好?”
程澍接过手机,却没有立刻表态,似乎还在心中权衡:到底是通过手机看着老婆洗,还是干脆一起洗算了。
于是游稚再次使出恶心死人不偿命的软萌夹子音,抱着程澍粗实的小臂,晃来晃去:“好不好嘛,人家身上好粘哦,很难受诶。”
程澍喉结动了动,灼热的呼吸喷在游稚脸上,最终点了点头。
游稚亲了程澍一口,随即忙不迭地跑了出去,一边跑还一边发出哀嚎——刚才那句话实在太恶心太滥俗了!简直想直接抽死自己,这儿有没有一条地缝让我钻啊啊啊啊!
他就这么一路跑回了卧室。
这屋子大得简直违反生存规律,一天下来,不需要额外锻炼,光在几个房间里来回走就足够了。
他的手机还静静地躺在床上,处于通话状态,听筒里隐约传来初照人安抚初见月的声音。显然他也已经明白了眼下的情况,在一边满足初见月的所有需求的同时,也努力镇静着他的情绪。
听着那些令人脸红心跳的动静,游稚赶紧挂断了电话。
初见月平时看起来就是条跳脱不羁的二哈,没想到内心居然藏着这么厚重的情绪。
那些看似玩世不恭、插科打诨的表象,其实都是他用来掩饰对爱人汹涌澎湃的占有欲与掌控欲的盾牌。
在床上,初见月一向以初照人的感受为优先,所以总是压抑自己的欲望,从未得到过真正的满足。
从刚才听见的声音来判断,游稚知道老友这回是真的豁出去了,感觉随时都会被初见月弄得晕过去。
他只能在心里暗暗祈祷,初见月的体力快点耗尽,别把初照人折腾得太惨。
正这么想着,程澍的视频电话打了进来。
游稚一接通,就看到程澍那帅气成熟的脸,对眼睛实在是非常友好。
“开始洗了吗?”程澍一边调整手机角度,一边笑着说,“老婆,我在给你煎牛排。”
游稚拿着手机进了浴室,将它支在肥皂盒边,瞥见屏幕上自己瘦削白皙的身体,不由得脸一红:“准备洗啦。你开着火呢,当心点,别把手烫了。”
程澍嗯了一声,但余光还是忍不住频频去瞥屏幕里的游稚。
果然没多久,他就被溅出的油星烫了一下。可他硬生生忍住了疼,表情更是毫无变化。
一开始游稚还有些不太适应,但当淋浴头的温水倾洒全身、热气升腾时,他很快便沉浸于那种惬意的洗浴节奏中。
水珠顺着肌肤滚落,也冲散了些许疲惫。
他洗得很认真,每一个角落都来回擦洗好几次,这才觉得那股粘稠的触感被洗净。
他全神贯注地洗着,完全没有察觉到手机已经滑落,原本对准他上半身的镜头也跟着倒了下去。
程澍站在灶台前,原本只是想确认老婆不会跑路,结果一不留神就看入了迷。
直到锅里传出一股烧焦味,他才猛地回过神,手忙脚乱地关火。
他一边将焦糊的锅端开,一边庆幸这房子的烟雾警报器和抽油烟机都是定制的,否则这一下肯定早就报警了。
见牛排火候差不多了,程澍转身开始熬黑椒汁。
他知道游稚对西餐一向没有太多喜好,不讨厌,也不喜欢。
尤其传统美式牛排带血的生熟口感,让他吃起来既不安心,也没胃口,只能靠浓郁的黑椒汁缓冲,就像小时候喝中药要捏着鼻子,喝完还要配颗糖压压苦味一样。
“好香啊——!”游稚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走进厨房,一边嗅着空气中的香气,一边从身后环住程澍的腰,“老黑……呃,老公,可以吃了吗?”
程澍听到那一声老公,心情很好地哼了哼。
他转过身,闻到了游稚身上刚洗过澡后特有的清爽气味——带着淡淡的沐浴露清香和温热肌肤的体味,干净、亲昵,又撩人。
他几乎立刻生出一种洗手干点正事的冲动。
不过一想到游稚这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他还是强行按下那点躁动,转头继续专心备餐。
只是那股奇怪的压迫感又一次浮上心头,像是从昨晚起,他就不太能掌控自己的情绪,脑子里一直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力量,在矫正他的每一个偏离轨道的念头。
牛排煎好后,程澍顺手用锅里剩下的牛油煎了些芦笋,色泽诱人,香气扑鼻。
游稚已经乖乖坐在餐桌前等着。
他穿着程澍的休闲款白衬衫,松松垮垮地披着,只扣了腹部的一颗扣子,白净肌肤若隐若现,深蓝色的内裤从半敞的衣襟下探出边角,在柔和的室内灯光下平添几分不经意的暧昧。
程澍回头看到这一幕,险些飙鼻血。
他颤抖着手,把盘子放在桌上,看着游稚,不住喘气。
“饿死啦!”游稚心无旁骛地继续撒娇,“好香啊,老黑……老公真棒!”
游稚默默汗颜,心想这称呼想要改口也挺不容易的,而且看程澍这副超绝敏感肌的模样,以后这招也不能常使,不然到最后遭罪的还是自己。
两人相对而坐,游稚知道程澍在给自己切牛排,于是先挑着芦笋吃。
这会儿已经饿狠了,牛油煎过的菜在唇齿间带出浓郁香气,竟也格外好吃。
他看着程澍下刀的动作,不由莞尔。
在八年前本科毕业前夕,他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场景正是眼前所见——他们在普罗维登斯一起入学,租一间1B1B或者studio的小公寓。
白天好好学习、吃饭、社交,晚上回家便像两个普通的二十多岁男人一样,排遣旺盛的精力。
以钢卓力格的学习态度,多半会将所有时间安排在课堂与医院实践中,日程表精确到分钟,容不得半点冗余。
而当他回到两人共同生活的空间,就会像一个短暂停泊的旅人,带着满身的消毒水味和疲惫的身躯,急需在这港湾里卸下重负。
自然而然地,打理这个港湾的细碎事务,便会落在游稚肩上。
在游稚看来,做家务从来不是一个简单的、可以用性别或者某种刻板关系标签来粗暴划分的工作。
这无关乎谁该做,更关乎谁愿意、谁适合,以及如何让共同的生活变得更舒适、更惬意。
因此,当他在脑中构建他们在美国开启新生活的画面时,没有一丝“这是感情中弱势一方或小受该做的事”的别扭感。
此时的程澍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哪怕他也折腾了一夜,依旧愿意再累一会儿,只为了给游稚做一顿饭。
看着程澍眼睑下方的青痕,游稚不住心疼,便主动承担起了饭后收拾的工作。
他有点想给初照人打个电话,也不知道他们俩处成啥样了,危机是不是已经解除了。
眼下程澍的表现似乎已回归正常,但游稚心里还是有些不踏实,他试探着问:“今天我们约好出门做什么来着?昨天我没好好听,走神了。”
程澍眉头一拧,声音沉了下来:“哪里也不许去,你只能待在有我的地方。”
游稚心里噔地一下,只得又打起了拿下那个铜环的主意。
之前想偷偷摸下来时,程澍却完全不给机会,看来正如那摊主所说,必须陪他一起直面他内心的阴暗面,直到他满意为止。
游稚便笑了笑,将餐具放进洗碗机,又细细擦了下台面。
收拾好一切后,他拿来冰桶和杯子,提议道:“可以去后院游泳吗?”
程澍眼睛一亮,从身后抱着他说“好”,接着便陪他装了些冰,倒上果汁,再一起回房换泳裤。
不得不说,游稚这招男友衬衫相当邪恶,程澍险些就要直接按着他先来上一发,但看到他大腿微微抽筋后,才只得作罢。
两人先在泳池旁的大按摩浴缸里泡了会儿,游稚依旧坐在程澍怀里,彼此搂着说了会儿话。
游稚基本可以确定,程澍的认知与行为能力都还正常,但只要一提到出门,他便会立刻变脸,就像触发了他内心最深层的防御机制,简直油盐不进。
这可有点难办了。
原本想着这几天窝在家里也就算了,下周可是要开那什么破峰会的,程澍还是主讲人之一,这可怎么办?
游稚越来越心不在焉,下意识地咬起了指甲,神情明显有些发散。
程澍察觉到了他的情绪波动,轻声说道:“你不开心了。”
游稚笑着摇了摇头,眼神却有些飘忽。
他心想,就算到了这种时候,老黑居然还能读懂自己的心思。
可是他这么一个一向通透冷静的人,为什么却对那件事如此耿耿于怀?
四周静得连风都停了,只剩下浴缸中汩汩翻涌的水声。蒸腾的热气裹挟着淡淡的氯味,在午后阳光里化作一团薄雾,将两人轻轻包裹。
游稚没有急着开口,而是缓缓抬起一只手,指尖带着水珠,拂过程澍紧锁的眉心,并顺着那条浅浅的纹路缓缓往下,最终停留在程澍剧烈起伏的胸膛上。
掌心缓缓压下,那颗心脏正以一种沉重而失序的节奏疯狂擂动,透过温热的血肉,清晰得令人心惊。
游稚悄然靠近,整个人游进了程澍的怀抱,拉着他的手将自己拥入怀中。
他像哄小孩那样温柔地低声说道:“老黑,那七年,你是怎么熬过来的?”
程澍的心猛地一震,原本平复下来的呼吸又开始紊乱。
游稚继续轻声说着:“现在这里只有我们,很安全。和我说说,好吗?我们分开之后的那段时间,你是不是也很难熬?”
程澍的瞳孔猛然收缩,眼底布满了血丝,像是突然回到了某个幽暗的夜晚,某段他最不愿回忆的时光中。
他下意识地抓住游稚覆在他胸口的手腕,却不敢用力。
游稚反握住他的手,眼神坦然:“你是不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就一直怕我会突然从你身边彻底消失?”
程澍没有否认,只是低低地“嗯”了一声,带着点自嘲的意味,带着一丝被看穿的无措和强撑的自嘲。
游稚见他眼神飘忽,便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将他拉回现实,柔声道:“老黑,你是人,不是机器。你当然会疲惫,会害怕,会恐惧,也会有你不想让任何人看到的一面,包括我。”
程澍怔怔地望着游稚,有些无所适从,那眼神就像是一个做了坏事被别人发现的孩子。
“不要压抑你的心,老黑,”游稚的声音更轻了,“在我面前,你可以软弱,可以失控,可以让我来承受你的坏情绪。”
他再次贴近程澍:“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了,一直都是你在照顾我、包容我。偶尔也依赖一下我,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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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最近赶项目,番外随缘掉落啦!在这期间会开始认真修文,接受一切批评与建议! P.S.大家有想看的番外内容可以在评论区告诉我,欢迎点菜~~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