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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第 59 章 ...

  •   霜历26年1月23日

      因为冷,所以门窗关的很紧,二十八楼的寒风呼啸而过。

      他们吃过饭,便窝在沙发里看着新出的电影,一边吐槽着演员的演技,一边又被某些煽动人落泪的情节而搞得哈哈大笑。

      我蹭在寒霜身边,瞪视着荧幕上生硬地背着台词的演员,以及他们“朴实无华”的演技,莫名其妙。

      更莫名其妙地是,不久之后,他们便双双被送去了医院。

      我听负责的医生说,原来是闻家驷做过饭之后忘了关燃气。几个小时的密闭空间,不透风,燃气泄个没完,于是就中了毒,好在发觉异样的时候还不至于太晚,医护措施进行的很顺利,更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我还记得我小时候,烧煤球炉洗澡,后来脸色泛白,嘴唇也渐渐泛起紫色,又吐,吐个不停,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把我妈妈吓坏了——我还光着身子呢,她用毛巾一裹,就把我抱到了村头的一个赤脚医生家里。”

      她回忆起小时候的事情,唇畔带着宽容的微笑。

      “没穿衣服吗?”他咦一声。

      “没,吓都吓死了,谁还顾得上这个?真怪了,当时一点儿不觉得害羞,只想活下来,只想保命。”她咯咯的笑。

      闻家驷沉吟了半晌,忽然煞有介事的附和道:“幸亏…..幸亏咱们被送过来的时候还穿着衣服。”

      寒霜猛地咽了一口唾沫,偷眼看了旁边忙活着的小护士一眼,脸涨得通红。

      小护士偷偷地抿了嘴笑,我正看在眼里。

      他们躺在一间阔绰的双人病房里,隔着一道帘子,闻家驷特地嘱咐了小护士把帘子拉开,说要好好欣赏一下寒霜的睡颜。小护士很好说话,笑嘻嘻的照办了。寒霜显然有些不好意思,红了脸半嗔半恼的瞪他一眼。“这样了都还不正经!”

      闻家驷也不反驳,一味地盯着她发笑。

      小护士做完了手上的工作,便知情知趣的为他们掩上门,走了出去。

      放在床头的手机忽然笃笃笃的震动个没完,他瞄了一眼,立时变了脸色,表情凝重起来。

      送医的时候太过匆忙,寒霜的手机便落在了家里。她这时候疑窦愈生,盯着闻家驷道:“怎么了?”

      他看了她一眼,随即摇摇头,“没什么。”

      寒霜最怕的就是捉摸不定,她知道他一定看到了什么,且故意想要瞒住她,所以她一下子脸色就不太好看。

      两个人半天也没说话。他试着叫她,她却撅着嘴偏过了头不理。

      闻家驷没有办法,又无奈,又觉得她赌气的样子实在可爱,索性微微皱了眉,宠溺地道:“好吧。是一些新闻八卦,不是什么好事,你真想看?”

      “想看!”

      他便叹了一口气,用空着的一只手将手机远远地递给了她,寒霜接过去,屏幕却早已熄灭了。

      “锁屏密码?”她问。

      “你的生日。”

      他答得不假思索,反而在寒霜的心里落下了一圈层层叠叠的涟漪。

      热搜榜上的新闻像是一下子炸开了锅,评论底下是全民的狂欢盛宴。网络上少有理智的公民,跳脚的都是偏激的群众。

      骂声一片。

      渎职坐实,永华某前员工与正久总裁闻家驷双双被送往医院就医。

      揣测的,不怀好意的,甚至任何情况都可以牵扯上所谓的“性”生活,说他们是因某种不可描述的原因才被送往了医院。

      同时曝光的还有张寒霜从前留学日本时在银座的公关工作。

      他们诋毁她是“小姐”,甚至恶意的猜测闻家驷与她,是金主与禁脔的关系。总有那么一批人恶趣味的品评着别人的身体,也总有那么一群人打着卫道士的旗号在一旁煽风点火。

      寒霜越往下划,心就越凉下去一些。

      闻家驷的脸色很严肃,静默着不作声。

      她忽然自嘲地笑起来,“看吧。我说过我不是一个好女人,至少绝对做不成一个好妻子。”

      “新闻都是假的,人家说什么,你不必在意。”

      “可我确实曾经在银座打工。”她缓缓地接了话,脸上却还在微笑。

      “但我了解你,你是什么样的女人,我比谁都明白。”

      在日本的那几年,她一分钱也没有麻烦过母亲,亦从未想过问父亲要钱。曾经靠着一杯白水度过了整整一天,饿得晕倒也有过,夜半痛哭也有过。

      她去做家教,去做服务生,日本的留学生打工时限有限制,钱虽然挣得少,可也都是她自己一点点攒下来的,省吃俭用,后来实在没办法,没有钱交学费,只好狠下心来去做了银座的公关。

      小时候幸福的她也不懂,为什么林黛玉在外祖母家要过得那样小心翼翼,第一次看《小团圆》,很多地方亦非常不解——不理解为什么九莉要魔障似的坚持要还母亲钱;为什么和母亲住在一起像是个房客,失手打碎个碗碟都要偷偷地自掏腰包买个一样的,然后装作没事人似地补上……

      她因为从小独立惯了。父母很早离了婚,父亲被第二任妻子严格的控制了财源,寒霜曾经因为她父亲的探视而被第二任妻子狠狠地痛骂过,后来甚至想要和父亲见上一面都嫌太难,因为寒霜的存在,她父亲与第二任妻子要闹离婚,可她没有拆人姻缘的癖好,所以宁愿从此不见;而母亲一向与郑生在一起,那时候她不喜欢,一个人住在老房子里,上学吃饭睡觉,永远是一个人。

      因为这种日子过得太久,深入骨髓的寂寞——即使后来因为郑生的离开而解开了心结,她终于还是根深蒂固的觉得,这些都不是她可以依靠的人。

      不要钱,也不要爱,这样实在太客气了些。令人惊奇地客气,这是幸福家庭长大的孩子无法理解的客气。

      那些被关爱着长大的孩子很难明白——很多事情其实都不是理所应当。而正因为身边亲人这些理所应当的付出,才给了孩子们理直气壮地勇气,才会勇往直前——确信自己不光有眼前路,还有身后身。

      可寒霜什么也没有,甚至说,是根本不习惯去拥有。

      我大概了解了她这二十来年一路走来的心路历程,也大概了解了为什么她性格里会有这样不确定的偏激。她当然爱每一个人,她当然对人以真心相待,所以受了骗,所以大动干戈,所以报复心深重,所以举步维艰。

      “香港有句话说:赚到快钱的人,才是有能力的人。但我自问没有这种能力,那不是长久之道。现在的这一行工作对我来说,有种比较实在的感觉。”她淡淡地向他剖白。

      她自己心里确实还是喜欢那种忙碌的“有汗出、有粮出”的感觉,最自在。

      “你没必要向我解释,真的,寒霜。我知道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更不奢求你是一张白纸,正因为你是这样的你,我才克制不住的想要亲近你,想要留你在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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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霜历26年1月25日

      舆论扰人,再加上这一个月来的种种波澜,他提议带她去某个海岛散心。

      寒霜丢了工作,正有时间消磨,如此便答应了下来。

      走之前他回了一趟家,收拾了一些衣物。寒霜倒是看到他还带了上次她在他办公室里见到的那个雕花红木手提箱。

      她记得里头装的是一坛“江浙仁寿堂精制参茸丸”,和两只上好的红参。

      “怎么?还在吃药?”

      他愣了一愣,随即下意识的用衣物掩住了红木箱子,笑道:“可不么?治肾亏不含糖,咱们这次出去旅游,我怎么着……也得好好满足一下你吧……”

      他语气里又坏又痞,寒霜被他盯得脸发红,一跺脚,羞的扭过脸去,不再睬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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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霜历26年1月26日

      十小时的飞机旅程下来,他们昏昏的在海岸边租下的一栋别墅里睡了一日。

      醒来时,海岛上的天空早起了黑云,漏出疏疏几颗星子。

      半昏不黑的时分,闻家驷一时兴起,拉着寒霜在沙滩上飘荡,风浪像饕餮巨兽吞吃的声音,唯有脚下的这一片细软的金沙还算贴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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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霜历26年1月27日

      请了当地人来为他们开船。

      海风里含着燥热,炎风吹干了寒霜习惯于中国南方潮湿空气的身体,蒙上一层带着水汽的盐霜。

      毕竟是在清晨,两个人似乎都有使不完的力气,又有兴致,寒霜便嬉笑着攀住栏杆,探出一半的身子去迎接海风的抚触。

      一个大浪忽然把船身摇晃的厉害,寒霜看着马达声中劈开的波浪,脑子里一阵发晕,站不稳,险些栽下去。闻家驷忙勾住了她的腰,傍了栏杆将她拉回到自己怀里。

      一瞬间对上她心慌不定的眼神,情动,凑上去面贴着面,馋嘴似的吻她。

      她渐渐地也在他那匆促而粗率的强吻中平复了心绪,便紧挨上他坚实的身体,暗示着,投入地唇齿交缠。

      而这白天的汪洋大海,这时候便全都消化在他们那一个长长的妥帖而完密的热吻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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