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岁》嫏嬛仙官

18、十八岁

　　第十八章

　　温锦觉得最近这段时间真是挺神奇的。
　　这才没几天，也不知道自己是有什么吸引社会哥的体质还是其他怎样，总之开学以来温锦和这些人碰上的次数都快超过她活了十八年碰上过的总和了。

　　譬如眼前这位不知名的鸡冠头。
　　温锦瞥了眼他随手摁在地上的烟屁股，第一反应居然是这人怎么能乱扔垃圾呢，想着想着，耳边突然传来个小结巴的声音。

　　“老，老大，就，就是她！”结巴小弟站在鸡冠头背后，指着温锦无比笃定，“我看，看见她跟陈，陈以松他们一起吃，吃饭了！”

　　鸡冠头看了温锦一眼。
　　小结巴继续补充：“陈，陈以松还让，让其他人叫她姐！”

　　鸡冠头听完这话，站起来，鞋底压着没有完全熄灭的猩红火苗捻了捻，目光盯着温锦，眼神里带着思索。
　　温锦也站起身，三两口把袋子里的豆浆喝光，塑料包装袋揉成一团，开始无所畏惧地跟鸡冠头对视起来。
　　鸡冠头问：“你就是他们的大姐头？”

　　“……”
　　温锦实在是不知道他怎么得出的这个结论。

　　温锦近距离跟这人对视了一阵，脑子里隐隐约约觉得这个人好像在哪里见过。
　　她平时不喜欢没有意义的社交，朋友不算多，所以熟悉的人大部分都是学校里的同学。但面前这个膀大腰圆，满脸写着“学校是个什么玩意儿”的人，一看就不属于她那个范畴。

　　鸡冠头比她高了不少，站在面前跟堵墙似的，他盯着温锦看，大膀子上的绿眼睛老虎也盯着温锦看。

　　温锦想起来了。
　　是那位被林景荣摁在墙上的老弟。
　　视频里那个被林景荣揪着领子让闭嘴的人。

　　好像是叫冯志浩吧。
　　记不太清了。

　　“我不是。”温锦收回思绪，扬了扬手里的豆浆袋，平静地回答，“我只是一个，过来买豆浆的无辜路人。”

　　“……”
　　冯志浩沉默了，他看着面前的小姑娘，自己读书念到初中就辍学了，语文也没好好学过，此时此刻面对着温锦，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说内心的感受。
　　如果让他非要形容，那大概就是白白的脸蛋儿上长着双黑黑的眼睛和红红的嘴巴，站在那儿看着就是乖巧听话的一个小姑娘，脸蛋还挺好看的，如果非要说她是大姐头，冯志浩也觉得不能够。

　　“放，放屁。”小结巴跳起来指着温锦，“老，老大你别听她瞎，瞎说……”
　　旁边的同伴看不下去了，一巴掌呼在小结巴脑袋上，捂着他的嘴代替他发言：“老大你不要被她的外表迷惑了，前几天这个女人还跟那个一拳把你抡进墙里的人一起吃夜宵，兄弟们都看见了。”

　　温锦：“……”
　　合着我不管在哪儿都能被看见是吧？
　　你们有这潜质还混什么社会，去做个间谍多酷。

　　让人给砸了场子这事儿再次被提起，冯志浩觉得自己被撞到墙上的后脑勺现在都还隐隐作痛，他瞬间心情也不怎么美丽了，收了表情，抱臂看着温锦，全身上下只有语调还算客气：“我们也是讲道理的，不为难你一个女孩儿。”

　　“我看你也不像道上的。”冯志浩想了想，“这样吧，咱们打个商量，你现在把跟你吃夜宵那人约出来就可以走了，你觉得行吗？”

　　小结巴：“不行！”
　　冯志浩：“？”
　　“不行，也，也得行！”小结巴说。

　　“……你闭嘴吧。”
　　冯志浩觉得当初收这个人当小弟就是脑子里进了砖头，他扭头，斜睨着面前的小姑娘。

　　温锦觉得怎么现在的社会哥都这么有意思呢，嘴上说着我是个有原则的社会人不为难你，实际行动却不见得，依旧该怎么的怎么的。

　　温锦顶着鸡冠头的目光把塑料袋扔进旁边的垃圾车，刚扔完转身，就看到不远处刚刚卖豆浆的早餐摊阿婆在观察了这边好久后，终于犹犹豫豫地拿起了手机。
　　她回神，冲冯志浩和他同伴笑了一下，声音软软的：“我觉得，不太行呢。”
　　冯志浩被她这个语气惊了一下：“你说什么？”

　　“你这么想吧。”温锦试图跟他讲道理，“被一拳砸进墙里，你是不是觉得很没面子？”
　　冯志浩点了点头：“当然。”

　　温锦又说：“你约人出来，是想再比划比划？”
　　冯志浩：“没错。”

　　“那我给你个建议，你们最好几个人一起上。”温锦真诚地说道。
　　虽然冯志浩本来就是这么打算的，但这么直白地被说出来还是让他觉得很没面子：“这跟你没关系。”

　　“好吧。”温锦说完，横跨一步抬脚准备离开，对着一群人抱了抱拳，“我说完了，咱们以后有缘也别再见。”
　　“等会儿？”冯志浩被绕得有点晕，他一把按住温锦的肩膀，“你约的人呢？”
　　温锦眨了眨眼：“我不认识啊。”

　　“……”
　　冯志浩觉得自己难得的好脾气快消耗殆尽了，他抓着温锦的肩膀，彻底没了耐心：“妹妹，我看你是个女的已经很给你面子了，你识相点就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冯志浩手上用了力，周身的空气里都是尼古丁的味道，不太好闻，肩膀上的重量压得温锦皱了皱眉。

　　大早上来后街拿东西她本来就不乐意，结果还遇上这么个破事儿，她心里也觉得烦了：“你学过小学语文吗？‘不认识’三个字很难理解？”

　　“你别在这儿绕我。”冯志浩没打算这么简单就把这事儿了结了，他拍了拍温锦的肩，“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你就打电话叫那同学还是朋友什么的人出来，要么就陪哥哥们在这儿等，什么时候人到了，什么时候就没你的事儿了。”

　　温锦叹了口气：“非要这样？”
　　冯志浩不说话，表情里没得商量的意思很明显。

　　温锦：“那行吧。”

　　“早这么听话多好……”
　　冯志浩还在思考小姑娘这个“行吧”到底是同意了还是没同意，结果话音刚落还不到半秒，他伸出去放在人肩膀上的手就被反手拽住，随即有两根手指快准狠对着虎口死命一掐，小皮鞋鞋尖一点儿没犹豫直直地就朝着他两腿之间踢过来。

　　这波攻击来势又凶又猛，冯志浩完全没想到对方会直接上手，准头还这么精确，大脑还没反应过来时，神经末梢传来的感觉已经直逼天灵盖，他“嗷”了声，被痛得后退两步，一时间不知道该去捂手还是捂某个不可描述的地方。

　　街巷安静，冯志浩这一声惨叫晰无比地从街头传到街尾。
　　温锦这顿操作惊为天人，吓得卖豆浆的阿婆都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跟警察描述现在这个状况了。

　　“没错，位置就是在晋大后街136号。”
　　“是，一个小姑娘被一群纹着身的男人堵了好一会儿了。”
　　“动手？动手倒是动手了，但不是该动手的人动手了。”
　　“……不然警察同志您还是自己来看看吧。”

　　-

　　林景荣接到电话的时候刚起床。

　　他洗完澡出来，头上顶着毛巾，不断有水滴顺着湿漉漉的头发砸下来，顺着脊背往下滑，最后消失在裤腰。

　　林景荣随便套了件衣服，从柜子里找出吹风机吹头发，江淼听到声音，从铁架床上冒出个脑袋，看起来像是没睡好：“这个宿舍环境我觉得太不行了，我现在有理有据地怀疑隔壁寝室的兄弟放个屁我们这边都能听见……”

　　他和林景荣虽然因为伤病暂退，但也不可能让这段时间完全成为空窗期，昨晚去医院复诊之后医生说恢复得还不错，已经可以适当进行一些训练，两人去冰场跟教练讨论完训练方案，回来的时候已经快凌晨。
　　结果回来的时候才发现男生宿舍这个点还热闹得像是过年，整条走廊时不时还传来嘶吼：“日啊这个狗打野来抓我，保我保我保我！”
　　——诸如此类，差不多吵到半夜才安静。

　　江淼第二天再睁眼时太阳已经当空照了，运动医学专业的课不多，他们又算是特招学生，上课时间自由，江淼睡醒后捞过手机看了眼时间，打着哈欠问：“上午有节课你去不去？”
　　林景荣刚想说不去，想到什么，话头一转：“公共课？”
　　江淼翻了下课表：“专业课。”

　　林景荣重新拿起吹风机：“那不去。”

　　“行，等会去冰场。”江淼抓了下头发，爬起来准备下床也洗个澡，结果刚起身，就看到林景荣扔在床头的手机屏幕亮起来。
　　他拿过来把充电器扯了，手机递下去：“施恒的电话。”

　　林景荣单手接起来，从鼻腔里发出一个单音节。
　　施恒：“队长，我现在要严肃认真地告诉你一件事情，你准备好接受了吗？好的你准备好了，这件事情还要从一个风和日丽的早晨说起……”

　　林景荣把吹风机关了，拉出张椅子坐下，没说话。
　　施恒：“不是，你都不关心好奇一下的吗？”

　　“你没事儿别老根江淼呆一起，傻逼这种东西会传染。”林景荣说。
　　江淼正在下楼梯，闻言转头，想对着林景荣脑袋来上一脚：“我日哦？”

　　林景荣往后仰了仰，靠在椅背上笑。
　　“你先别笑。”施恒在那头说，“你前两天不是帮我揍了个人吗，就那个鸡冠头，膀子上纹了个绿眼睛大老虎那个，还记得不？”

　　林景荣懒洋洋地应声：“嗯。”
　　施恒：“就你那高中小同桌，今早把人给打了，现在人在警察局呢。”

　　林景荣动作一顿，坐直了身子：“谁？把谁打了？”
　　“仙女妹妹，把绿眼睛老虎给打了。”施恒说，“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最开始我也不信，哎我高考语文没及格不知道怎么跟描述，反正你赶紧过来一趟吧。”

　　“……地址发给我。”林景荣抓着外套就往外走，跟施恒说了两句，把电话挂了。
　　施恒放下手机，看了眼体型纤瘦，穿着条小裙子，乖巧站着回答警察问题的女孩儿，又看了眼旁边表情扭曲手抖得跟帕金森似的冯志浩，觉得这世界好他妈玄幻。

　　林景荣接完电话二十分钟就到了。
　　上午十点过，警察局刚进入工作状态没多久，林景荣穿过大厅，走到办案处的时候，里面满满当当塞了十几号人。

　　他走过去，目光一晃，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人。
　　小姑娘就在那儿安安静静地坐着，面前还放了杯热茶，看到林景荣进来，脸上的讶异一闪而过。

　　半秒之后，她抬起手臂朝他这个方向挥了挥：“……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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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温锦：实不相瞒，我现在也是见过世面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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