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求生记》达达马蹄过客

28、无忆

　　女子随着洛九身后不紧不慢跟着，闲手折花一支，闭眼深嗅，“你难道不想知道更多一点，关于那个男人的？比如，他原本中的何毒？”
　　前面原本飞行走飞快的洛九顿住脚步，猛然转身，深深道，“你知道他中的什么毒？”
　　女子扯下一片花瓣，放在掌心，眼角弯弯，“我为何不能知道？这天下还没有我不知道的毒。我还知道给他下毒的人身份不简单。”
　　“可以躲过那么多人耳目，给他下毒，势力定然非凡。你刚刚为何不说你诚心的？”洛九不知想到什么，皱眉道。
　　“那毒有一很美的名字，叫无忆，中毒之人会在自己的幻想中，毫无遗憾的慢慢，死去。中毒之后，没有明显症状，中毒人与身边人都不会觉察得出不同。随着时间推移，中毒人记忆出现错乱，他会在现实与幻想中产生另一种记忆，这种一般表现为内心深处的渴望。是不是很幸福的一件事呢。
　　不过给他下毒的那个人，明显没有想立刻要他命。选择这种毒，从中毒到毒发再到最后死亡，要十年。十年，可以发生任何事情。比如，可以送到药阁及时医治。简直是深爱与痛恨并在。
　　相传，曾经有一对恋人，苦恋多年，恩爱非常。不料情郎突然移情别恋，女人无法接受情郎的变心，认为他只是一时被外面的风景迷了眼睛，最后一定会回到自己身边，因此求得神药，骗情郎吃下。不久，两人各奔东西，情郎去寻找自己的真爱，女人依旧在曾经两人爱的巢穴中等待。她的情郎与真爱在一起，幸福犹如神仙眷侣。
　　如果一直如此美好，也是一段佳话。你猜，后来发生了什么？”
　　“那个女人找来了？”洛九不耐烦听故事，踢着道路旁边的花枝，敷衍道。
　　“你说对了。女人久久等不到情郎的回归，便乔装打扮，化作路人，前往男人所住之地。结果，她看到了令自己无比心痛的一幕。离开自己的情郎，在其他女人怀中，生活更加幸福。当夜，她便从怀中取出一物，含泪倾进情郎所吃饭菜之中。深爱就是我永远不会祝福你，离开我，你比我过的更好。
　　没有多久，就传出，她的情郎跃谷而死的消息。”
　　“你逗我？这个故事和公子中毒根本没有半分干系。”听了半天，原来听的废话，洛九一阵气恼，只以为女人诓骗自己，瞪眼道。
　　“我这么欢喜你，怎么忍心骗你呢。
　　事实上，女人不知道，她给情郎喝下的，不是她自己求得的药。她得到的原是葬魂，喝下不会有任何生希望。但，女人啊，都是多情懦弱的人，送给情郎的时候，她放弃了。
　　但她情郎后来所移恋的那位女子，将女人无毒的清水偷偷换掉，女人最终端给情郎喝下的，是无忆。
　　在幻想中与深爱的人度过一生。你看，男人是不是也很奇怪？”
　　“这么说，男人始终爱的，依旧是最初的恋人。这个故事应该别有隐情吧。比如为何男人既然爱自己的初恋，还骗她自己移情。果真是傻。”世间多痴男怨女，但痴到如此程度的，洛九还是第一次听说。表示十分接收不能。但他的注意也不在这痴痴缠缠的凄美爱情真相中，便不多做计较。皱眉一想，仿佛哪里有不对。“你刚提到无忆，十年期满则亡。给男人换药的，是他后来所爱之人，为何女人要这么做？”
　　黑蜘蛛媚然一笑，手中花所有的花瓣摘掉，松开手掌，看花瓣随落而下，“因为，她知道，他不是真的爱她啊。”
　　“这么说，那个男人不但身中无忆，最后还中了葬魂。真真一个可怜人。”洛九唏嘘不已，这男人也太衰了。不不，被两个爱自己的女人下毒毒死，是优秀到极致，这艳福，寻常人可是不敢品尝，都是带刺的玫瑰。
　　“不，他不是被葬魂毒死的。后来，他恢复了记忆，看到了自己背弃了恋人，与不爱的女人结为夫妻，昔日恋人无法原谅自己的事实。痛不欲生之下，才会自杀。你觉得，这么巧合，是谁让他恢复记忆的？”
　　洛九从头到脚一身冷，感觉到女人的可怕，简直让人生不如死好嘛，将别人的爱人据为己有还不算，还要让人家意识清醒，亲眼看到自己的一生过错。那个男人跳崖的时候，是有多自责，多悔恨，多痛苦。多希望时光倒流，不要遇见生命中的两个人。
　　还好，自己不是一个善良的人，只喜欢祸害别人，不喜欢别人祸害自己。抖了抖肩。“十年，你刚说十年。按时间推算，公子岂不是牙牙学语的孩童时就被人下毒。他并不是一般人，身边戒备森严，吃穿用具无一不仔细，闲杂人等岂能靠近他给他下毒。”洛九心中震撼，到底其中隐藏着什么，又是哪只黑手在推动这一切。
　　“这么快就想到了，啧啧，究竟是谁这么狠心对一个小孩下手？”女人嘴唇轻贴男子耳边，手放在洛九胸膛，指尖点点，“你该去抓药了，否则他会更严重的哦。”
　　男子猛然仿佛意识清醒，神情稍有些尴尬，自来骄傲如他，不愿在女子面前落了下风，一把揽其女人柔软细腻的腰肢，嘴角勾起，靠近女子黑纱朦胧之下的红唇，蜻蜓一点，“果然很甜。”随后男子松手，一纵而离。
　　女人望着男子矫健敏捷的背影，手指轻抚嘴角，仿佛在感受洛九刚刚的一吻，眼神愈加魅惑，将指尖放入唇中，红润小舌轻舔，“果真是甜的。这不是更加有趣了？”
　　女人没有告诉洛九的是，刚刚所讲并不是一个故事，而是真实发生过的。药阁创立虽久远，但也无法任何病，任何毒都可以一眼瞧出，马上治好。原因只为，这种毒药，最初，就是药阁产生的。自己的母亲，是一个炼毒高手，自己的父亲，擅长医药，毒，远远不及。或者说，药阁最初，并没有与毒有丝毫关联。
　　二十年前，活泼美丽的母亲游历江湖，江湖人称鬼魔女。偶遇翩翩君子药阁阁主，无奈郎君已有美妇，如何勾搭也无济于事。当时，父亲有门中师妹暗中热恋欲成好事，因其师妹身份不明，医术无长，不堪成为医阁新一代守门人。阁中长老便不同意此婚事。被逼无奈的父亲告知恋人，自己已另有意中人。
　　风流倜傥，多愁有情的年轻人不知觉俘获了鬼魔女的芳心。她想替代男子心中恋人的位置。上苍总是优待与她，这时，男子师妹到鬼谷求取毒药，她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便趁机将毒药换成无忆，让男子喝下。
　　无忆无毒，她怎么会忍心伤害自己的爱人？无忆，无忆，仅仅是将记忆错乱而已，使他的眼中可以有她，自己可以拥有他。
　　这样，他们成了人人称道的神仙眷侣。但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男子心中，眼中，始终是那个女人的身影，她永远只是一个替身，一个男人活在梦中的替身。一生肆意快活，潇洒骄傲的女子如何能忍受。男子师妹的出现，直接揭开长达二十年的谎言。
　　尽管那个女人乔装打扮，但化成灰，鬼魔女也不会忘的，那个女人，自己丈夫记挂一生，爱恋一生。因为她，丈夫的眼中永远看不到自己。她在无忆中添加了两味，一味毒，一味解药。毒期十年，解药使其清醒。她最终还是心软了，给了他给自己医治的机会，给了他找回自己所爱的时间。
　　恢复记忆的男子无法接受自己已娶妻生女的现实，无法接受自己曾经深爱的师妹给自己下毒的事实。活着，对不起自己昔日恋人与女儿的母亲，纠纠缠缠二十年，唯有一死，三人都可解脱。
　　鬼魔女痛失夫君，悄悄服下无忆，以十年之期，照顾爱女成人，随后纵身一跃，追随夫君而去。
　　由此，医阁便有了之后十年期的无忆，没有解药。解药在鬼魔女服下无忆时便已销毁干净，无任何痕迹。
　　“麻烦。”女人想到阁中没有解药，若要医治房间躺着的人，又是一堆麻烦事，当初娘亲销毁那些解药的时候，自己应该拦着。
　　女人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这样说来，里面的人很可能与我爹爹昔日恋人，同门师妹有关系。当年知晓无忆的，仅有这么几人，我娘，我爹，他师妹。不过，她为何将无忆投在了里面那人身上。这些又要牵扯到什么。
　　女人心中不愿再次将自家爹娘的爱恨情仇故事公布大众，逝者已矣，应随着烟云时间消散。不管是对，还是错，都已经过去了。但明显有人，不欲让这段纠葛淹没在历史的洪流中，“既然想玩，自当奉陪到底。即使是你来了，我也不敢不叫你一声师叔。哈。”黑蜘蛛狠狠摔下手中花柄，光秃秃的花杆躺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