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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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易？你们修行者要的不就是我这一身龙气么？不过，你把我的幻境都给打碎了，我们还有什么好说的？”明帝说完视线移到了易萌身上，忽道“不过，你若是能把身后那个小姑娘交给我，倒是还有可谈的余地。”
“不可能。”寒清面无表情，唯有在他身后扯着他袖子的易萌能感觉到他甚至微僵和轻微的颤抖“我不可能把她交给任何人。”
“不过，云灼华来换，你可满意？”
明帝脸色一白“灼华，她不是魂飞魄散了么？你，你有她的消息？”
寒清把那只桃花蝴蝶簪拿了出来，双指一拂，果见一个女子的模样慢慢成型，正是幻境中云灼华的样子。
“灼华，灼华！你回来了，原来你竟一直都在我身边，你一直都是爱我的，对么？”皇帝先是一呆，巨大的惊喜让他难以自已的颤抖，他慢慢伸出手想要握住那抹飘渺的魂魄。
“陛下，请拿出交换的东西。”寒清开始索要报酬。
皇帝眯了眯眼“龙气在我心脏之中，能不能拿到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寒清轻笑一声，慢慢走到皇帝身前“那就冒犯了。”
易萌眉头一皱，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皇帝无所谓的张开双臂，毫无遮蔽的露出心脏，仿佛被人刺入心脏是一件极为平常的事情，脸上神情毫无波动。寒清则是从胸口掏出一粒血红的水滴样的宝石开始施法。
“等一等。”皇帝死死盯着寒清手上的蝴蝶簪“先把灼华给我。”
“如君所愿。”寒清把簪子递给他。
法术开始了，有金龙乘风而来，呼啸着在两人之间徘徊，皇帝眯着眼睛打量着寒清，似有些喟叹“修行之人果然厉害，帝王不断追求的长生不老容颜永驻，对你们而言就像吃饭喝水般简单。”
“陛下过誉了。修道之人同凡尘之人所求本就不一，有时候，你们短暂的数十年却可以胜过修行者的千百年。天生万物，各有活法，不过，最为忌讳的，只有两字。”寒清灰色的双眸开始染上一层瑰丽的浅紫色，让皇帝的心头莫名一悸。
可他依旧不动声色，只是淡淡道“哦？不知仙师说的是哪两个字？”
“贪心。”寒清微笑“没有足够的实力，却想要双倍的幸福，这就是贪心。”
“陛下难道以为我不知道，前一个同你做交易的修士是怎么死的么？你早已利用龙气修成妖身，在那个修士取气之时诛杀他，再把他全部的能量化为己有，如此才能筑造你的那场盛世美梦。”
“可你把算盘打到我的身上，那就是最大的错误。”
皇帝双眼蓦的睁大，一双眼瞳异化为金黄，原本平稳的气场顿时飞沙走石，那溢出的气浪生生将旁边的易萌掀翻了几丈远。
“你为何能不受朕的影响！不，不！朕要成仙，要复活灼华！我好不容易才见到她，好不容易才见到！我要和灼华千年万年，弥补曾经所有的过错，我们还可以重新相爱！”皇帝凄厉的嘶吼着，他划破自己的眉心，数滴鲜血凌空而出形成一道阵法。
寒清本应过度使用术法受到天雷之惩，此时面对皇帝的进攻，若再次使用过大的术法必将引来下一波更大的劫雷，危险至极。可他却毫不在意的笑了。
因为他看见了，看见了桃花簪中的那抹魂灵化为一把锋利的匕首，直直的插入皇帝的心脏。
易萌真是个傻丫头，她想错了。
云灼华固然爱他，却也对他有着蚀骨的恨意。陪伴在皇帝的身边不仅是因为爱，还有更深的恨，时刻至他于死地的恨。
唯有死亡才能消去一切爱恨，若有来世，莫要相见。
皇帝不可置信的看着插在胸口的那把匕首，匕首中出现一个神情淡漠的女子，她面无悲喜的看着他，然后化为云烟，重新变成一支桃花簪。
真是对不起，你要同你心爱之人再次相爱相守一生，我也要同我心爱之人在一起永生永世不再离分。寒清闭上眼，遮住了眼瞳不正常的诡色，很快，重新归为一片清漠的灰色。
一切就像一场梦境，叮咚一声，桃花簪从他空洞的胸口滑下跌落在地，碎裂为无数琉璃彩片，那倒映着的光影中，似有一个红衣女子，无情无恨，翩然远去。
“灼华，你不要走，不要走！我求求你不要走，杀我也好，打我也好，你停下啊，哪怕对我说说话也好！”皇帝胸口被刺出一个大窟窿，喷涌而出的鲜血在地上蜿蜒，仿佛谁的道道泪痕。他恍若未觉，艰难的一步一踉跄去追寻那消弭的幻景。他的皮肤以肉眼可见速度迅速干枯，头发一根根的掉落，终于，他无力的趴在地下，双手不断的试图抓住什么，真的是一个垂暮老人了。
寒清默默将那遮天蔽日的龙气收到红宝石中，然后身子开始摇晃起来。
易萌回过神来，赶忙上前扶住他，低声道“师叔？可是那场劫雷——”
“无碍。”寒清摆摆手，虚弱往易萌身上一倒“你扶我坐坐就好。”
易萌把一块大石擦了擦，扶寒清坐下。
两人一起看着地上快要死去的皇帝。
“去年今日此门中，桃花人面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皇帝喃喃自语“也许，当初我不应诛她满门，一切都会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可她永远不会原谅我了。”
“即便你诛杀修士，私造幻境，吸引不少女子入你之梦无辜惨死，可毕竟你的功绩颇大，两两相抵，倒是平局。”寒清淡淡开口“放下爱恨，我可度你。”
“渡我？”他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大笑出声“我何须谁来渡！纵然爱恨之河悲苦无边，我也甘之如饴绝不后悔！若有来世，不管她愿不愿意，我还要同她相见！还要与她做白首夫妻！”
“人间白首，何其难寻。”易萌叹道。
皇帝恍惚的看着她“其实，小姑娘，你同灼华倒真有几分相像。若是这场幻梦可以一直持续下去，我也不会害你性命的。”
“那场七夕，真像是一场梦啊。鱼龙笙箫，火树银花，就像我和灼华年少时相期相许的日子。我几乎忘了一切，忘了她是怎么利用糟蹋自己，只为了寻求颠覆大盛的那一点点微茫的机会。只有这样，她才能有继续活下去的动力，只有这样，她才能一直在我身边，哪怕互相折磨。”
“可她要走，要放弃了。我下令杀了那个蛊惑她的人，她也给了我报复，永远的离开了我。河灯是假的，我放了满城的河灯，可它什么也实现不了，就像我什么都抓不住。”
“我真的很想她，很想很想她，若有来世——”
话音未落，皇帝的身体终于走到了尽头，化为流沙飞散于地。
这一处的风景终于回归清明，原是一处荒芜之地，只是在中央，生长着一株似血碧桃。
“哎呀呀，真是一出曲折悲伤的爱情故事啊。”一个穿着黄衣，身上堆满珠宝黄金，手执一把碧玉宝扇的青年出现了，他穿的像个暴发户，只是这气质实在是好，竟然生生把俗气至极的衣服颜色都撑了起来。一双桃花眼天生多情，走到哪里都是被姑娘们包养的对象。
像个家里有老祖母娇宠长大的贵公子哥。
“小姑娘你好啊，鄙人是云秋阁的千冰真人，爱好炼丹以及，帮助各种悲惨女孩逃脱她们充满苦难的命运。”千冰真人朝易萌抛了个油腻兮兮的媚眼，易萌好像畅快喝酒时无意喝到了一大口黏糊糊油腻腻的肥猪油，实在是有些反胃不适。
寒清打量他两眼“你就是那个和云灼华私奔的江南名医？”
“寒清真人说的不错，正是鄙人。”千冰真人张开他的碧玉扇风雅的扇了几下，接着优雅的问“请问那个死皇帝刚才是死在这里的吗？”
易萌点点头。
千冰真人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然后大步走到皇帝化为流沙的地方，两只脚狠狠的踩了上去，一边踩一边骂“叫你给老子射箭！你不是能吗！老子是你那么容易弄死的么！”
易萌觉得修仙界的惊喜真是一个连着一个，到处都是奇葩。
“你，你怎么想起带云灼华离开的？”易萌忍不住问道。
“啊，因为这是我的天职，拯救每个美丽的女孩脱离苦海是我毕生的梦想。”千冰真人终于发泄完毕，终于有时间打量寒清，他啧啧啧几声“寒清真人，你也有这种时候？怎么，被雷劈了？”
寒清兀自打坐不理他。
“不理我就不理我，我也懒得跟你讲话。”千冰真人傲娇的哼了一声，转头细细打量易萌，看得她浑身发毛，而后才幽幽道“这位美丽的小姑娘，我觉得你也很需要被我拯救一番，难道你看不见自己的命运正在通往忘川深深的河底吗？多么的寂寞幽冷，你为何要孤注一掷不肯回头？”
“休要胡言乱语！”寒清突然睁开眼冷冷的看着他。千冰真人脑袋一缩。
“好好好，你们这些人啊，就是不听好人言。小姑娘，以后有什么难处，记得来找哥哥我哦。”他的桃花眼一笑，弯成好看的新月状，一片片花瓣从空中渐渐落下，千冰真人也在这一片花瓣雨中消失不见，只在易萌的手中留下了一朵漂亮的凤凰花。
寒清面无表情的接过那朵凤凰花，往地上随意一丢，起身道“我们该走了。”
“该走了？去哪里？”易萌看着地上那朵凤凰花，神色若有所思。
寒清默默低头看她，淡淡道“人间酆都。”
“师叔是想证明什么？”易萌垂眸“我长的同什么人很像吗？”
寒清沉默了，他许久不曾说话，突然抓住易萌的手往前走走。
“也对，我不过只是一个能力低微的凡人。寒清真人想怎么样，自然就可以怎么样。”易萌自嘲。
寒清停了下来，易萌一时不察，猛地往前一冲，正正好撞上寒清的后背，磕的她的鼻头一下红了。
易萌觉得热气上涌，眼中一阵湿意，分不清是痛的还是难过的。
“你一直都会是你。如你所言，我确实是想证明一些事情。”寒清低头静静看着她“你放心，我从未混淆过，也绝对不会混淆。”
“只是你不明白，可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明白我的恐惧，明白我所有的难以抉择。
易萌听得有些愣了。
忽然，一只纸鹤从天上悠悠而下，停在易萌前头转了一会很快破口大骂，正是司空真人的声音“姓崔的！果然是你拐走了我的新徒儿，快给我还回来，不然贫道要对你不客气了！告诉你不道德是要遭雷劈的，我还以为是哪位道友在人间倒霉被处以玄雷之刑，原来是你这个无耻之徒！还想把我乖徒藏到哪里去！”
寒清眉头一皱，易萌心道不好。
纸鹤很快被冰封住，然后啪的一声跌落在地摔成了渣渣。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 10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