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飞虹》王小漓

97、第 97 章

　　段飞虹发疯似的找了雪无痕整整五日无果，杨素陪着一脸憔悴噬失魂落魄的段飞虹，怕他一时想不开会自我了结。
　　“世子爷，王爷的飞鸽传书又来了，还有半个来月便过年了，我们先回南州可以吗？”
　　段飞虹灌了一口酒，苦笑道：“三素兄，我第一次这么痛恨我千杯不醉的酒量！喝醉了，我就能梦到无痕了。三素兄，你说我现在许愿把运气都给无痕，他会不会就没事，会不会我一觉醒来，他就站在床边看着我。”
　　杨素看了一眼地上横七竖八倒着八九个酒坛子，心道早知道就在酒里加东西好了。见段飞虹不要命的灌酒，一把夺过段飞虹的酒坛，道：“世子爷，世子妃轻功了得，一定不会有事的。您要是喝得酩酊大醉，他回来一定会责备您不好好爱惜自己身体，您老不是最怕他生气怕他不理您吗？”
　　段飞虹摇摇头，自嘲一笑：“三素兄，我和你说，其实在他心里，我没有那么重要。他为了他的无双哥哥，两次潜入苍茫派，更是为了他连命都不要，观风顶是什么地方你知道吗？这么高，这么高的地方跳下去，三素兄，我找不到他了，我找不到他了。”段飞虹说着说着趴在桌上，肩膀一抖一抖。
　　杨素还从未见过这么伤心欲绝的段飞虹，推了推段飞虹：“世子爷？世子爷？”
　　“无痕，你在哪？”醉醺醺的段飞虹被杨素架回房间，收拾妥当后，杨素拍了拍手，一名穿着黑色软铠的暗卫从屋顶上跳下来，“属下见过杨副将。”
　　“准备马车，世子爷明天一早返回王府。”
　　“是。”
　　“继续暗中关注苍茫派的动静。”
　　“是。”
　　华容山地下陵墓。
　　一身是伤的雪无痕将明月的尸体轻柔的安放在石棺里，旁边正好是明月曾经误以为他死了而特意建造的衣冠冢。
　　“无双哥哥，对不起，我只能先带你来这了。这里是华容山，曾经你最喜欢的一个地方。如果有机会，我们能回故乡，我再带你回去好不好？”
　　雪无痕将石棺封上，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无双哥哥，你放心吧，我会在这里多陪你几日，记得小时候，也不知道记得对不对，我们被族中长老赶出来之后的第一个夜晚，住的就是山洞，那个时候我总是哭，总做噩梦，你就陪着我，说一夜的故事。现在换我陪你，你想听什么？”
　　躺在石棺里的人自然无法回答他，雪无痕自言自语道：“那我和你说说段飞虹吧，他这个人啊，风流成性，别人在江湖上闯出名号大多是凭自己的武学本领，而他呢，却是因为他红颜知己遍天下而出名，你说他这个人怪不怪？”
　　雪无痕靠着石棺，垂下眼眸，淡淡的问：“无双哥哥，你和他爱恨纠葛长达十几年，你后悔过吗？”良久，才缓缓开口继续道：“余生，我只想守着一人好好过。”
　　在华容山地下陵墓多待了两日后，雪无痕决定先去找穆晚风斩断两人之间的恩怨，然后再除夕前回到南州。
　　“公子？真的是你。”听到笛声的白雪放下手中的事匆匆的赶过来，当看见如玉如雪的人转身那一刻，白雪一脸惊喜，眼泪忍不住流了出来。
　　雪无痕收起笛子，柔柔一笑，“白雪，别来无恙。”
　　白雪含泪笑道：“我很高兴，公子终于对我笑了。”
　　“宫主呢？”
　　白雪收起眼泪，柔声道：“宫主在议事，不过宫主有吩咐过，只要是公子您，不管何时回来，北冥宫都永远对您敞开。”
　　雪无痕淡笑一声：“这是最后一次了。”
　　白雪吃惊道：“公子，您这是何意？”
　　雪无痕摇摇头，轻笑道：“带路吧。”
　　白雪隐约觉得这次见到的雪无痕变得有些不一样了，从前见他总是冷冰冰对人对物毫无温度，现在变得温和有生气，似乎有什么东西是放开了或者想通了，她低笑着回眸道：“公子该多笑些。”
　　“是吗？”雪无痕抿嘴一笑，万古如春。
　　楚泠月刚收到荆门楚淙送来的关于苍茫派的密报，想寻穆晚风商量，没想到刚才还在书房，一下子不见人影。“宫主呢？”
　　红云送新进弟子的花名册过来，顺口回答：“秉夫人，宫主有贵客至，到静室了。”
　　楚泠月微微点头，寻思道：穆晚风的静室从来不允许人随便进入，即便如她，没有通报也不得入内，这个贵客到底是什么来头，竟然可以直接入静室？
　　红云将花名册放在案桌上，抬头不做痕迹的看了一眼动了心思的楚泠月，见她稍微犹豫一下才进书房，红云将花名册放好后，妩媚笑道：“夫人，你说这天这么冷，该上哪喝酒暖身了？”
　　楚泠月笑得极为优雅：“红玉坊最近来了一个琴师，据说琴艺十分高超，闻之可忘俗。”
　　红云两眼放光，抖了抖胸，媚笑一声：“我去会会这名琴师。”
　　红云走过，楚泠月优雅的笑容敛去，眼中闪过一丝冷笑嘲讽之意。
　　“静室。”楚泠月眸中闪过一丝狡黠，决定暗中会会这名能让穆晚风临时放下公事的贵客！
　　“无痕！你终于回来了！”穆晚风大步流星走进静室，一进来便伸手搂住雪无痕，他想再用力一点，再搂紧一点，再也不想放手。理智告诉他不可越过那条线，更不能挑明那条线。
　　白雪笑意加深：“公子，你看，宫主许久未见你别提多高兴呢。”
　　雪无痕温和一笑：“宫主，无痕此番前来，是有些事要和你说。”
　　十三年前初遇雪无痕，穆晚风就极少见过雪无痕脸上出现这种温和的带着阳光般晃眼的笑脸，这种笑如同大彻大悟的笑，笑得他心里莫名心慌，生怕雪无痕一开口，从此之后并无可能。
　　“十三年前，你在雪地里捡起一身重伤奄奄一息的无痕，无痕深感于心。如今北冥宫实力日益壮大，更是与荆门结为姻亲，明年武林盟主之位更是宫主的囊中之物。宫主，无痕奔波这些年，厌倦了江湖厮杀，无痕，没有建功立业的雄心壮志，只想守着知心人平平淡淡的过完余生。所以今夜前来，便是将你我之间的恩怨斩断。”
　　白雪吃惊的看着雪无痕，不相信的看着他：“公子，您说要退隐江湖？”
　　穆晚风脸上的笑意逐渐隐去，紧绷着的脸隐隐含着怒气，质问道：“无痕，你我相依十三载，如今你为了段飞虹，说与我断就与我断？你看重他待你的情，我穆晚风待你的义呢，你又放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