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的救赎》浅小虞虞虞

3、3

　　警方传讯了每一个人，也包括她。当她接受完询问走出房间时觉得自己快虚脱了。若是平常的她，光是面对警察那尖锐的目光就已经承受不了，但此刻她却无比镇定，因为她的每一个举动都将关系到他的生死，这是一种责任，一种在她看来是至高无上的责任。
　　快下班时，她又看到了他，虽然也是一脸的疲倦但看起来安然无恙，这也许是她此时最大的欣慰。
　　她觉得自己有的时候很天真，因为她已经开始为自己的冲动付出代价，尽管她不承认自己那样做是错的。此时临近午夜，她以加班为由留在办公楼，趁着无人之际躲在洗手间想要销毁那张染血的文件。紧张的片刻却又有一个人出现在她的背后。
　　是B，与她同时进公司的一个打扮时尚的美女，与她的默默无闻形成鲜明的对比，是公司里炙手可热的对象。也许是上午抢救这张文件的行为落在了B的眼中，于是她一直监视着她直到此时。
　　想不到竟然是你。B的声音高傲又冷漠，画着精致妆容的脸庞袒露着讥笑与不屑。
　　她表现的既害怕又紧张，用细微的声音说，不是，不是这样。
　　B走近她，咄咄逼人的问，单凭你一个人应该没有这样的力气挟持A，你背后的人是谁？说出来，也许我可以考虑暂时不揭发你。
　　她看着B，躲闪着她的目光，然心中却在暗自盘算，B是个有野心的女人，她想要挟自己做事，亦或是想要的更多，栽赃，陷害，达到自己的目的。
　　你告诉我，也许我可以保护你。B见她唯唯诺诺胆小的样子，换了另一幅温柔的口吻，你在替谁掩饰？
　　她忽然在沉默中爆发了，一个箭步冲上去扼住了B的喉咙，B的身材比较娇小，猝不及防之中竟被她挟持得动弹不得。她一转身将B压在洗手台上，龙头里的水不断注满水盆，渐渐漫过了B的脸，她从没想到自己竟然这么有力，死死的压制住B死命挣扎的身体，这过程中有一种残酷的快感，A也是窒息死亡，她想象着他把A压在办公桌上的场景，用修长的手指钳住对方脆弱的脖颈，感受着薄薄的皮肤之下血管激烈搏动的力量，终于，她与他同罪。
　　不知过了多久，B停止了动作。她松开了B，独自伫立在黑暗之中。
　　她杀人了，她看着自己并不颤抖的双手，平静地告诉自己。
　　耳边不断传来滴滴答答的水声，水管中的水溢出了水池，顺着B慢慢僵硬的身体，蜿蜒流下，携带着刻骨的寒意，肆意蔓延在空气里。
　　她抬起头，看着镜子中的自己，黑暗中的她，脸像幽灵一般惨白，有些零乱的黑色长发披在肩上，黝黑的眼睛中，闪耀着的，是雪一般的光芒。
　　这是自己吗？这真的是自己吗？她不禁一怔。
　　手指轻颤，不小心碰到了台子上的水，那冰冷一瞬间流遍了全身。她杀人了，她杀人了…她的目光沿着那蜿蜒的水痕，看到了那颗被她淹没在水池中的头。
　　B的长发全部在水中散开，水草一样在不断涌出的水中起伏，想要纠缠住什么，仿佛重新有了生命，不，不是生命……B的手死死的抠住洗手台边缘，甚至长长的红指甲都折断了，那双手依然修长白皙，仿佛血液仍旧在其中缓缓流着，又好像那双手随时会突然抬起，扼住她的喉咙，正如她中止了她的呼吸一样……
　　她大梦初醒，慌乱的后退，但那地上的水痕仍旧纠缠着她凌乱的脚步……她想尖叫，她转身逃跑，却猝不及防对上了另一双雪亮的眼睛。
　　那是他的眼睛。
　　如果说那时候两秒钟的一个冲动改变了她的一生，那么此刻他对她这个温柔的笑容将彻底将她推向无底的深渊。
　　满天星光之下，他笑着看着她，她也笑着看着他。聪明人之间不需要过多的言语就已经明白了彼此，只不过，一个是狂喜，一个是筹谋。
　　其实他那样一个精明的人怎么会体察不到她一直以来的心意？只不过他没想到的她那样一个沉默寡言默默无闻的女人竟有这样的勇气，会在这样一个危急万分的时刻能对自己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无论真心与假意，他对她是感激的，但他不知道只是自己的这一份小小的感激就会在她的心中掀起多大的风暴，让她死心塌地的帮助自己。
　　四、
　　世界上的人有很多种，蠢人有很多，聪明的自然也不少。
　　C是与她和他不同部门的一个男人，但平时就爱好八卦，无孔不入。在业务上也经常和他有暧昧不清的冲突。C有着灵敏的嗅觉与聪明的头脑，他同B一样，也猜到了其中的真相，但并没有意识到这是他的不幸。
　　C在公司一次午餐时多次私下暗示他自己什么都知道了，甚至带着一丝嘲讽的味道。也许这并不像是B那样单纯的要挟，更多的是一种可笑的讽刺，C想瞧瞧在公司里一向以无懈可击的面孔示人的他被人说中要害时露出的窘态。
　　“你想要怎么样？”C成功了，他的眼睛中露出了不一样的光芒，警觉，紧张。
　　C笑了，从心底笑了出来。
　　他真聪明，懂得怎样利用对自己有利的条件。
　　他马上找到了她，微红着眼圈向她陈述了中午C的举动，然后他就闭了嘴，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用一种她从未见过的眼神。
　　褪去了骄傲与冷静，在那双眼睛中，她竟然看到了无助，看到了哀求。
　　他需要她…他需要她…她觉得自己读懂了那眼神的意思，一种从未有过的感动从心底涌出。
　　她震惊，她狂喜，但此刻的她表现出来的是出乎意料的冷静。她冷静的判断，冷静的思考，她大胆的提出一个让她自己都吃惊的想法，但她不知道这想法也许根本就在他的意料之中。
　　晚上下班后，她主动把C约到公司背后一条安静的小巷，那里遍布着废弃的院落。C很奇怪一直与自己并不往来的她怎么会约自己到这么一个奇怪的地方，但最近以来C爆发的好奇心已经为他带来了强烈的满足感,说不定一向安静的她也许会爆出什么样的猛料。
　　也许所有的人都会想到结局会是怎样，但只有C还被蒙在鼓里，直到自己被躲在暗处的他死死扼住了喉咙。
　　C使劲挣扎着，但仍逃不过死亡的下场。
　　也许是有了经验，他们做得很决断，半桶汽油，一根火柴，没有留下任何证据。
　　她和他挽着手走出了那个昏暗低矮的院落。夜色澄明，闪烁的星斗映照着她的脸庞，依旧是苍白的面孔，眼中，却溢满了一种如星光般璀璨的神采，叫做幸福，残忍的幸福。
　　他们就这样消失在画面中，身后，是死后着肆意蔓延的火舌。它们舞动着，跳跃着，如同此刻她心中熊熊燃着的火焰一样，不顾一切地烧着，烧着。
　　用烧毁自己的一切作为代价，只为汲取那一点可怜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