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月明珠有泪》庸也

27、第 27 章

　　锦华大陆
　　明明是酷暑节气，却从昨日起下起了漫天大雪。一夜的功夫便将整个大陆染成了厚厚的一层白色。
　　路边乞食的人最先遭殃，接着是贫寒人家……
　　此时早已恢复真身的白川也就是洪极站在白珏、薛利、穆鲲及他们身后的部队对面。笑看着他自己创造的人和他曾经的部下。
　　雪华一片片飞舞，落在他五万年来为了让卿儿复活为了她能恢复到从前……眼里心里只有他一人而殚精竭虐早已一片雪白的长发上。半晌，他身后巴达的师傅元坚压着嗓子痛恨地开口：“薛利你竟然背叛神尊！”
　　薛利不屑地冷哼，道：“我只服从于从前那个四海八荒威名显赫的战神，而不是这五万年来纠结于一个女人死活的神尊！”说着他情绪越发激动，“一千年前那时正是魔族再犯之际，我等本欲出去与魔族一战，可那时他为了那只猫竟然强行消去了我们的记忆，让我们继续守在这里，保护这里的安宁，直到那女人再次出现我们才能恢复记忆。”
　　洪极紧紧地闭了闭眼，再睁开，望着对面的穆鲲，前世的玄郎。
　　穆鲲也望着他，望着这个五万年不见的人。
　　那一年他眼睁睁看着彦沣那个居心叵测的家伙将本来送到紫徽上神处历练的卿儿送到了即将出关的洪极神尊处。
　　本以为卿儿会一年后回到猫族，不想他几次前去催促卿儿回去，卿儿却找各种理由硬是要留在太辰宫。
　　于是，他只要有空就到天宫来偷偷看她。不想，终有一日他看见那个在外人面前表现得对卿儿和其他仙娥没什么两样的神尊竟然偷偷吻了患病中的卿儿。然后神尊顿时脸色一变，表情阴郁，过了好一会儿似乎在挣扎着些什么，直到发现他的存在，便将他不着痕迹地扇出了太辰宫。直到后来猫族叛变他才知道卿儿生而有毒，谁若是亲吻了她便会中毒。难怪洪极当时一脸震惊又挣扎的样子。可这个男人明知将卿儿留在必定会加重毒性，却并未怪罪与她更甚牢牢将她留在身边。自此猫族便加紧了和魔族的合作。因为他们隔一段时间便会得到洪极战神生病的消息。
　　在猫族看来，有那么个毒物在身侧，洪极必定早已不堪一击。
　　不想当猫族和魔族还没攻上九重天，洪极就站在天兵天将的前方等着他们。
　　那场仗一打就是近十年。猫族全族损失殆尽，连他这个不愿意参战也被迫反了，最后身首异处。可他心里只有那么一点牵挂那就是被关在无极海的卿儿。
　　于是在他元神消失前他去看了她，不想无极海守卫深严，他只能靠着无极海的灵气苦苦支撑着，不想由于元神太弱，等他再次从无极海边上再次醒过来时，却已是百年之后，卿儿替洪极历劫之时。
　　他伤心欲绝用身体护住她的一魂，最后因为自己太弱被只要是带着是猫族气息的魂魄就收集似疯似狂的洪极连同卿儿的魂一起收了去。
　　直到一千年前，他才悄悄从卿儿那一魂中分离出来，趁着洪极不备投身为玄郎。
　　那时如果他知道卿儿会因为他而再一次殒命他不会诓她说，洪极不过是想禁锢她而已。更不会跟她说，是洪极杀了她的族人现在又囚禁她不过是将她当成质子让所有想要再次反叛的人不敢再犯。不然那时那个心智并未恢复还处于孩提懵懂的卿儿就不会坚决跟他走。也不会，这一生，再一次失去她。
　　穆鲲咬牙保持着一种坚韧不可摧的状态，迎向洪极不知是悲悯还是望穿一切的目光。穆鲲心里幽幽叹气，不管是洪极还是白川，他穆鲲都不是他的对手。从一开始他就输了。
　　他望了望这茂密的雪花，嘴角扯出一抹笑容，他望向站在洪极身后的李枝，这一世他的妻子，他孩子的母亲，竟然也不过是洪极的傀儡而已。
　　原来从一千年前起洪极就算好了今日。
　　是啊，他怎么忘了，这一切不过是洪极为了让卿儿恢复而创建的世界而已。
　　“你想怎样？”穆鲲淡淡开口。
　　洪极望着他，淡淡一笑，似乎想到什么，过了一会儿才道：“我本想将你们都摧毁……但，这里有她爱的人，有她的亲人，我不想让她伤心。只是……”话音一顿，薛利、穆鲲、白珏三人惊呼着呗一团雪花裹着离开了地面，并被冰绳紧紧缠住周身不得动弹。
　　三人挣扎着，“快放开我们，你这个老妖怪！”白珏咒骂道。他刚骂完，嘴里便立即填满了坚硬了冰，
　　薛利脸涨得通红，不知是气的还是不甘，他看着洪极，一言不发，似乎也知道洪极不会放过他般面对越来越僵硬的四肢，越来越像是要碎的身体，重重呼出一口气，他喊道：“要杀要剐痛快点！”
　　这时，在狂风中早已失去耐心的元坚站了出来，飞上去一脚将他踢得扎进雪地里，手握长剑，抵着他的脖子吼道：“你这个亲兄弟都杀的人才事丧心病狂！当年若不是你联络魔族怎么会有魔族入侵，神尊又怎么会支不开身让玄郎得逞？！你不是恢复记忆了吗？怎么这件事你没想起来？”
　　薛利犹自还在苦思冥想，本作为神界第一判的元坚却不想再给他机会，一剑从他天灵盖下去，又念了一通咒文后道：“从今往后你就好好当个凡人吧！”然后将剑全部没入薛利身体里薛利随即消失不见。
　　白珏已经吓得上气不接下气，穆鲲摇摇头，望着洪极，又看了看李枝，只见她竟然双目含泪望着他，似有千言万语却是没有机会再说了而他也不想听了。他朝她眨眨眼，示意她照顾好孩子，他疯了那么些年多亏了她，才没让他流离失所。多亏了她才让他再这个几乎令他崩溃的世界有那么多的温暖。
　　而他本就是多余的存在，他本该在五万年前就随着猫族而去，现在能看到卿儿一切安好他已经很满足了。本来他还想这次回来能和白川斗下去，不料，他不过是游戏开发商手里的一枚程序罢了。
　　穆鲲觉得又冷又疲惫努力地喘了口气后呕出一口血。他笑着喘息道：“洪极咱们从今往后都别再见了吧！你，你，好好照顾好卿儿……”说罢渐渐化作繁星消失。
　　而等他再醒过来时，他还是那个穆鲲，摸爬滚打努力往上爬的穆鲲。只是在他的生命里在没有韩金这个人而已。
　　洪极一挥手，早已泣不成声的李枝也消失不见，洪极看了看已经不再挣扎的白珏，挥挥袖冰茧裂开白珏终于得到解脱。他被重重地摔在地上。
　　他颤抖着爬起来，望着这个他不知该叫祖宗还是叫神尊的男子，喉头滚了滚，又默默跪下。
　　洪极望着面前这个看起来比他还老的男人，心中五味杂陈。
　　这是一千年前他收回白回身上的神力后，给他安排的后代的子孙。
　　这一千年里他任由锦华大陆分崩离析，看着他所创造的世界有了它自己的规律和法则。他有时还觉得挺有趣的，所以他从未想过要去阻止什么。
　　可以说白珏能有今日都是他一手促成。才害得卿儿现在的韩金担惊受怕。
　　洪极重重叹一口气，道：“从此你就是这儿的王！请善待北望朱富贵一家！我在，锦华便永生！”
　　白珏仰了下头看了洪极一眼，又重重磕下。
　　“谢神尊不杀之恩！”
　　“好了带着你的部队去吧……”洪极广袖一挥，那些被冰封许久的士兵统统活了过来，个个惊喜加兴奋地吵嚷着。
　　说罢，洪极望了望天，忽然有些怯怯，想到韩金肯定会质问他，他突然觉得其他人就算魔族也不算什么就怕韩金怪罪于他，这才是要他命的。
　　思及此，便身型一闪不见踪影，独留白珏对着凶神恶煞的元坚大眼瞪小眼。

　　等洪极来到桃花居的时候，韩金早已哄着孩子睡着了。
　　他爱怜地轻抚韩金的脸，那么不依不舍，若不是他比自己设定苏醒的日子早了几日的话后果不堪设想。他就是白川，白川就是他。他不过是隐去所有的神力让自己从一个婴儿活了一次罢了。
　　他俯身又亲了亲亲了亲白胖胖熟睡的脸，才躺在韩金身侧，抱住韩金，轻声道：“玉儿，我想你！”
　　“嗯。”韩金低低应了一声。
　　“我等了你五万年。”洪极将韩金抱得更紧。
　　“我知道。”韩金依然一动不动低低地说。
　　“是我没有保护好你！”洪极呼吸着韩金脖间的香气，闷闷地说。
　　“……”韩金叹一口气，握住那环住她腰的手，将那只手放到嘴边，轻轻吻了吻，感受到那手和身后的人都抖了抖，将她抱得更紧，她不由婉儿，转身抱住那个等了她五万年，为了让她复活苦苦挣扎耗尽心血的男子。
　　“对不起，让你等了那么久！”说完韩金早已控制不住激动的泪水。那滚烫的泪水，一点一滴愈合着洪极心里五万年来的沧桑。
　　带他们二人醒来时，白胖胖正睁大了眼睛，嘴角留着哈喇子，双眼放光地一眨不眨地望着他们，他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不同似的，见他们醒了兴奋地双手使劲拍着床铺。
　　韩金见状赶紧给他擦干净口水，担心白胖胖饿了又给他哺乳。小家伙脸喝奶也不安分，一双明亮亮的大眼睛不时看看洪极不时瞅瞅韩金，一边喝奶一边蹦跶着小腿笑个不停。
　　“对了你身上的毒解了吗？”韩金突然担心的问。
　　她这一问，白胖胖也停下来，一双大眼睛望着他爹。
　　洪极望着他们点头。又朝他们靠过去，抱住他们母子道：“你们就是我的解药啊！”
　　韩金点了点头，又突地回过神来，道：“你想复活我就是为了解毒！？”
　　洪极被她这样的猜想弄得哭笑不得，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当安慰道：“怎么可以这么揣测为夫？”说罢不依不饶又亲了几口才在白胖胖笑开花的目光中停了下来，道：“万物皆相生相克，你虽生来具毒，但只有和你亲热的人才会中毒。”说到这儿洪极卖关子的咳了一下才道：“如果和你亲热那人是真心爱你，就不会中毒……”
　　“等等……太上老君说你中了我的毒……”你那时还没爱上我？韩金心寒的把没说完的再肚子里想了一遍。
　　“太上老君？他说我中了你的毒？什么时候？”洪极望着明显不在状态的韩金，问道。
　　韩金还在闹情绪，不想说话。别开头不说话也不看他。
　　“如果他说我中了你的毒，我确实中了你的毒。我是九天之上的神尊人人膜拜崇敬的神，漫长的岁月走来，孤独惯了的我，第一次领悟到一个人走进心里的感觉，那是一辈子都不想放手的眷恋。可从未将爱恨放于唇边的我，又怎么说得出口，只能想方设法让你留下来，所以我总是装病吓唬你让你自己声泪俱下心甘情愿留下。不管多么不快，只要看见你为我伤心流泪，赌咒发誓要一辈子守着我照顾我，一辈子不离开，祈求我的病快点好，我心里就非常快乐非常满足！而只要你一个眼神一个心思不在我心上我就难受，我一难受我就想装病骗你紧张骗你留在我身边……”洪极说到这儿突然抱住韩金道：“玉儿，我爱你！不管是从前的你还是现在的你！”
　　不料韩金却大发雷霆，拳头一个个朝洪极胸口落了下去，韩金一边哭一边骂：“你个混蛋，你早说不就完了，害得前世的我以为害了你，又说你要历劫，就不自量力去替你历了劫，害我们分开五万年，这很好玩儿吗！”
　　洪极任由她一拳一拳垂下，却一点也不觉得疼，原来，一切都是他自己搞出来的乌龙啊！想他当年一直愧疚为了自己的使命杀了猫族全族，一直怕见到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冷落他，但那时就要历劫了，虽然他也能轻松应对，但她还是想见见她让她为他担担心，他才觉得心里至少不空落落至少他爱的人还爱着她。
　　不料他装病却被人夸大，恰好又被她听了去。
　　洪极真想打死他自己，想他堂堂一个神尊竟然……连爱都不能坦坦荡荡，也许这过去的五万年就是对他的惩罚吧。
　　洪极心疼地紧紧抱住哭得稀里哗啦的韩金，又抱起发呆的白胖胖，满足地安慰道：“还好，咱们还有漫长的岁月可以一起度过！”只要我们一家人能在一起，吾别无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