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心火之赖活者（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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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主任，您这是？”
“菅蔷，你的检查结果出来了。”
“检查结果？什么检查结果？”
“你上周来我这里复查的时候，我让你做的胃镜和病理检测。”
“复查？程主任，您是不是弄错了，我没有找您复查过！”
“我知道，这个结果你很难接受，毕竟你还这么年轻。不过，既然已经这样了，咱们就要正视它。虽然你现在的情况不是很乐观，可、”
“程主任，抱歉打断您一下，您是不是搞错了。我、”
“我明白，你现在一时半会接受不了。不然这样，我先跟你的家属谈一谈。菅蔷的家属来了嘛？”
“来了，来了。程主任您好，我是菅蔷的男朋友霍哲，您有事可以跟我说。”
“霍哲，你来凑什么热闹？”
“小蔷，别怕，没事的。不就是胃癌嘛，你之前那么多次都闯过来了，这次一定会没事的。放心，我会一直陪着你！”
“霍哲，你！”
“小蔷，听话，把手给我。”
“霍哲你到底在搞什么？”
“别激动，也别往下看。没事，来，慢慢地把手给我。放心，我一定会拉你上来。”
“拉我上来？”
“是，别怕，有我在。”
“我这是在哪儿？”
“没在哪儿，你只是迷路了，别去看，也别去想，把手给我就好！”
“可我好像没力气了，霍哲。”
“坚持一下好嘛！就一下，我马上就能抓到你了！”
“好累啊，能不能让我先休息一会儿，就一会儿。”
“现在不行。看到前面的这条栏杆了嘛，等离开这条栏杆再休息好嘛？”
“可是我真的坚持不住了，再见，霍哲。”
“小蔷！”
“叮铃铃，叮铃铃……”刺耳的闹铃声在昏暗的房间响起，划破了静谧的空气，也唤醒了沉沦于梦境的人。
强烈的失重感促使心脏快速跳动，不知过了多久才平复下来。用力地按压太阳穴，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洗漱，吃早饭，吃药，换衣服。不过半小时的时间，准备出门的菅蔷，又恢复成了何明昨天见到她的模样。平静的，似是没有被噩梦打扰的。
只是这份平静，却在看到大门外的某人时，梦境与现实的冲突感袭上心头，眸光涌动间，菅蔷避开了与霍哲的对视。
“早！”
“……早！”
来的人是霍哲。因为菅蔷眼神的回避，霍哲自然没有发现她的异样。而两人互道早安之间的片刻停顿，也被他解读为，菅蔷对他这种一大早蹲守在女孩家门前行为的，不认可而已。
不过，霍哲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待遇，丝毫没有尴尬、委屈、气愤等等的负面情绪，只是认真地盯着菅蔷的面色看了一会儿，然后略有些小心翼翼地问道：“昨晚没睡好？”
“没有。”菅蔷的回答如此迅速，也许是因为这两个字的回复略有歧义，也许是欲盖弥彰，又补充了一句：“没有睡不好。”
“嗯。”就像何明昨天说的那样，真话假话，霍哲还是能分得清。只是，他懂得，有些事急不得、逼不得。既然这个话题已经不适合再深入下去，只能转移：“那咱们出发吧。”
“我可以自己过去。”拦下了对方想帮自己拎包的动作，菅蔷再次明确地拒绝与霍哲同行。
“所以，你是想过河拆桥？”显然是早有准备，霍哲顺从地收回手，可话语中却没有丝毫要退却的意思。
“……”
言语交锋就这样轻而易举地，取得了暂时性的胜利，霍哲略有些诧异。只是如愿以偿地看着菅蔷坐在了驾驶座的后方，欣喜来得太快，疑惑也就被抛在脑后。
而且，比起这个位置，其实，他更想让菅蔷坐到他身边。但不管是为了菅蔷的安全着想，还是就像他为自己的强硬作出弥补所说的那样：“我保证不会干扰你工作，就是送你过去，再接你回来，你把我当出租车司机就行，不过就是熟了点而已。”
于是，司机霍哲载着他的乘客菅蔷，出发了。
今天是五一，劳动人民的节日。在这样的日子里还要工作，大多数人都得抱怨，只不过这里面并不包括菅蔷，当然，也不包括可以陪着菅蔷的霍哲。他们现在是要去给一位老人家做采访。
“心火”癌症康复协会有自己的会刊，每月一期，除了刊登各类抗癌科普宣传、协会开展的各项活动之外，最受会员欢迎的就是“抗癌勇士”这个专栏。
“暗暗黑夜，独自前行，心生恐惧，在所难免。让大家知道他们不是一个人，他们的身后有亲友在支持，他们的身旁有战友共并肩，他们的前方有勇士已开路。
有希望，就有斗志。有斗志，就能坚持。能坚持，就能活得久。活得久，就能等到癌症被攻克的那一天。”
这是“心火”癌症康复协会理事长韩平，当初在开辟这个专栏时说的话。被当时在场的所有员工，深深地记在了心里，然后每当有新的会员、新的志愿者、新的员工加入的时候，这句话会再一次地被传递下去，如今已是第十个年头。
今天要采访的这位抗癌斗士，应该是专栏开辟以来经历最坎坷也最传奇的一位。菅蔷从一名老会员那里听到这位老人家的故事时，就下定决心，一定要找到这位老人家。
只是无奈一个月过去了，尽管协会也给予了全力支持，可菅蔷仍是没能联系上这位老人家。还是霍哲无意中得知此事，动用了他外公的关系，才有了此行。所以，霍哲之前的那句过河拆桥，菅蔷无法反驳，也在情理之中。
车子行了一个多小时，在一个有些年头的小区停了下来。
“应该就是这栋了，303是吧？”
男人的话有时候真的是听听就好，看着之前还信誓旦旦保证自己只当司机的霍哲，竟然跟着下了车，菅蔷停下了脚步。
“虽然这地址不太可能弄错，可我总不能让你一个女孩子单独去陌生人家里。你放心，我就在门口等着，万一有什么不对劲，你喊一声，我立马冲进去。”
“……”
眼看着约定的时间快到了，菅蔷知道，再纠缠下去的结果也一定不会如她所愿，只能抬步走进了楼道。
菅蔷敲门的时候，霍哲确实如他刚刚承诺的那样，站在一边没有出声。只是来开门的李奶奶显然养生有道，起码眼睛没花。
“这个小伙子是？怎么不进来？”
“李奶奶您好！我是霍哲，菅蔷的同事，我就是送她过来，不打扰您和李爷爷了。”
“不打扰，不打扰，家里就我们老两口，多个人来说说话，我们可是欢迎的很。”
“这、”明明是阳谋得逞，可霍哲很是明白见好就收的道理。犹豫地望向菅蔷，显然是等着对方给拿主意。
“进去吧。”
“哎，好嘞！”
在李奶奶隐晦的目光中，两人进了客厅，见到了他们今天的采访对象——李忠华老爷子。
老爷子年逾古稀，仍是身板挺直，面色红润，双目炯炯。如果不是事先得知老爷子的真实情况，谁也不会相信，这是一位用了人生半数时间在与病魔做抗争的老人家。在这样一位勇士面前，敬佩一词，都显得苍白单薄了些。
“行了，你看你的电视剧去，我跟这两位小同志有正事说。”
老爷子的声音也很洪亮，义正辞严地打断了老伴的絮叨，将被李奶奶拉着说话的菅蔷和霍哲解救了出来，带着两人去了书房。
“老太婆年纪大了，人也爱唠叨，你们别介意。”
“怎么会，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其实如果李奶奶能一起接受我们的采访，我们更欢迎。”
明明说好了不打扰菅蔷工作，可霍哲习惯了帮着菅蔷解围。明知道她虽然性格冷清，但涉及工作的时候，总是会尽量周到，可霍哲还是不自觉地插了话。
菅蔷没有要打断的意思，霍哲这话说出了她的心声，她虽然抗拒霍哲，但既然采访已经开始，工作要紧。
只是两人的期待被李老爷子直接拒绝了：“她年轻那会儿就爱哭，这么多年，岁数长了，脾气长了，这爱哭的毛病就是改不过来。我是顶不愿意在她跟前说以前的事儿，不然她哭出个毛病来，受罪的还不是我！”
明明是嫌弃的语气，却有浓烈的爱意包含其中。就连之前为他俩解围的那句话，在此刻再回想，似也有无限深情。也许这就是，少年夫妻老来伴最温馨动人的所在。
霍哲不自觉地偏头望向菅蔷，似是看到她平静的眼眸中有柔软的光波流动，却又转瞬即逝，不见了影踪。
作者有话说第3章 第三章 心火之赖活者（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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