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二十二章 心火之赖活者（二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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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医生的话让霍哲沉思了许久，霍哲不得不承认，赵医生说的话是对的。
他看过了太多菅蔷为“心火”协会、为协会的会员们奔走的画面，在那些画面里，菅蔷的表情依然平静，但霍哲还是能轻而易举地从她的目光中发现真诚与炽热。她是真诚地想为所有需要帮助的人做些事情，哪怕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所以，霍哲在心里自我反省了片刻，又打叠起精神来，继续向赵医生请教。
不知是赵医生真的被他的真诚所打动，还是瞧着他实在是太烦了。于是，在霍哲再一次前来报到时，赵医生给了霍哲一个在他看来并不是特别靠谱的建议。
虽然霍哲有些怀疑赵医生的意图，但，只要是能为菅蔷好，哪怕就是仅有那么一点点的效果，霍哲还是愿意去尝试的。
更何况，机缘巧合下，菅蔷在差不多的时间听到了李忠华老爷子的故事，想要采访他。于是，在霍哲有意无意的推动下，这场采访就这样成行了。而，霍哲也有了跟李老爷子取经的机会。
“死亡焦虑？”
从船舶设计的话题一下子跨越到心理学问题，还是李老爷子完全没接触过的名词，在听到霍哲咨询他如何克服死亡焦虑时，李老爷子自然是茫然的。
“是。”
霍哲望着李老爷子的目光中是带着希冀的。毕竟就算是癌症发病率逐年升高，但像李老爷子这样的例子，还是少之又少。而从之前李老爷子关于自身经历的讲述中，霍哲感受到了太多正能量的东西。
霍哲很希望这些正能量的东西能够感染到菅蔷，让她相信得病了也没什么大不了，只要努力坚持，总能迈过去。更何况她现在已经好了！当然，他自己也想从李老爷子这里收获一些东西，能让他帮着菅蔷一起走过去。
这也就是赵医生建议他跟这些“抗癌勇士”谈谈的原因。从战友身上汲取能量，彼此间相互鼓励，赵医生认为，这比单纯的言语安慰更能激励菅蔷。
“哦，所以呢？”
“我很担心她的心理出问题，您老经验足，能不能帮我想想办法，怎么才能让她走出来？”
“我经验足？小伙子，这病我连名都没听过，能有什么经验？”李老爷子总算搞明白霍哲到底想要表达什么了，顿时有些哭笑不得。被人硬生生按了一个自己根本就没听说过的病症，也是，气都不知道该从哪里生气才好。
“我说话不好听，您老别介意。只是，您老得了这么多次病，就没担心过吗？”
“担心哪天眼睛一闭就再也睁不开了？”
“……嗯。”
“小伙子，照你这么说，不仅仅是我们这些得过癌症的，就是个身体健康的，也很容易得这死亡焦虑啊！出门没看黄历被车撞死、被楼上掉下来的重物砸死、被恐怖分子乱刀砍死，电视新闻里这样的意外可不老少，更倒霉一点，喝口水还能呛死呢！要依你这么说，日子都不能过了！”
“可是、”
“可是我们这些人不一样。”
“是。”
“除了我们比别人更容易死之外，有什么不一样？”
“就是因为比别人更容易死，才会焦虑啊！”
“然后呢？”
“然后焦虑就容易心理出问题，不是，是她的心理已经出问题了。”
“所以呢？”
“……老爷子，天不是这么聊的。”
“可不是老头子上杆子找你聊天的。”
“……行，是我错了。”
“年轻人，就是沉不住气。”
“……”
“怎么说你还委屈了！”
“没有！”
“老头子眼还没瞎呢！”
“……”
“说你沉不住气，你不服气是吧？”
“……”
“那我就给你说道说道。你说她得了死亡焦虑，说她心理出了问题。可是这些比起她之前在鬼门关前打转，你觉得哪个情况更严重？”
“当然是鬼门关前打转，您不知道她当时的情况有多危险，她、”
“停！老头子知道那姑娘厉害，你已经说过一遍了。既然你也知道那时候更严重，那么，她那时候都闯过来了，就只是得了个劳什子的死亡焦虑，有什么好怕的！”
“可、”
“甭可可可的，我看有病不是那姑娘，是你！”
“我、”
“我什么我，你照照镜子，看看你现在这样子，怎么看都是你有病。那姑娘虽然瞧着性子冷了点，我瞧着其他都挺好！”
“……我是担心她。”
“你就算担心她，也不能代替她。年轻人，我教你个乖。我刚学手艺的时候，做船舶模型，老师傅说要是能下水的。头回做，经验少，又紧张，那螺丝拧的，一个比一个紧，结果你猜怎么着了？”
“断了呗，能怎么着。松弛得有度。”
“你这不是挺明白得嘛！”
“明白？明白什么？”
“松弛有度啊！你关心那姑娘是好事，可关心太过，总是小心翼翼的，可就过了。”
“可她、”
“嗯，我知道，她有病。可你之前不是说了嘛，她现在这病跟以前的没法比，所以，你那么担心干什么？
你现在这样，就跟我儿媳妇怀孕的时候一样。这孕妇没怎么的呢，我儿子倒先不正常了，整天疑神疑鬼的。不就是生孩子嘛，老太婆怀我儿子的时候，快生了还照样每天按时上班为人民服务，哪用得着这么小心，又不是瓷娃娃！”
“老爷子，您这是什么比喻啊！”
“我没比喻，实话实话而已！”
“……我有那么怂啊？”
“可比我儿子怂多了！起码那是他名正言顺领过证的老婆，你这还没追上呢，就这么小心翼翼的，要是人家答应你了，你到时候还不定怂成啥样呢！”
“……您老能给我留点面子嘛！”
“你都能跟刚认识的人聊心事了，脸皮应该够厚啊！”
“……这不是一见您就和眼缘嘛！”
“你那是因为觉得我有病，能给你意中人当参考！”
“呵呵！呵呵！”
“呵呵！”
“……”
“行了，那姑娘还在外面等着呢，没事赶紧走吧。”
“今天谢谢您了！”
“谢什么，我又没帮上忙。”
“怎么会，您老说得特发人深省。”
“那也要你记在心里落到实处才有用。”
“……我尽量。”习惯了对菅蔷呵护备至、小心翼翼，霍哲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换个方式对她。
“别把她当病人，她也不是病人。她都能主动去看心理医生了，就说明不是什么大事。大风大浪都过得来，这些小沟小坎的，对我们这些人来说，真不算事儿！”
“行！那我走了，有空再来看您！”
“可别再来了，跟你说话费劲！”
“您这不是已经开导好我了嘛！下回给您带好烟抽，我爷爷的特供！”
“嗯，行吧！”
“那我先告辞了。”
俗话说得好，家有一老如有一宝。经过李老爷子这么一开导，霍哲顿时觉得心里轻松多了，原来赵医生真不是忽悠他。正要离开，却是被李老爷子叫住了。
“等等。”
“您还有什么吩咐？”
“你家里人知道那姑娘嘛？”
“这不还没追上呢嘛，怎么见家长？”对于李老爷子突然转移话题，霍哲有些诧异，不过还是实话实说。
“……那她的情况你都清楚吧？”
“老爷子，不清楚，我刚刚能跟您说的那么细！”
“你家就你一个孩子吧？”
“呃……是，三代单传。”霍哲疑惑的表情越发明显，实在是搞不清楚李老爷子想表达什么。
“小伙子，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都是耍流氓！”
“……老爷子，您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我这样的，像是会耍流氓的！”
“那你家里人同意了？”
“我这不是还没追上呢嘛！”
“小伙子，玩儿这种文字游戏可不太尊老！”
“老爷子，我没玩儿文字游戏啊！您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说你家三代单传。”
“是。”
“你爹妈肯定着急抱孙子吧！”
“也没太急。”就是催着他相亲而已，不过他都给推了。
当然霍哲其实可以直接表示自己已经有喜欢的人，这样也就不用再受他母亲的骚扰。只是，在没有征得菅蔷的同意前，霍哲还是觉得自己不能这样拿她当理由。
“没太急，就还是想要呗！”
“是。不过现在时代不同了，生男生女都一样的。”
“……是，生男生女都一样，可，要是生不了呢？”
“……”似是有雷声在头顶轰然炸响，霍哲暂时性地失语了。
“看来你是真不知道啊！”李老爷子看清他的表情，倒是真的相信霍哲之前不是在跟他耍滑头了。
“……老爷子，您什么意思？”霍哲抿了抿干涩的唇角，努力让自己发出了声音。
“你之前应该跟那姑娘表白过吧，她是怎么拒绝你的？”
“门、门不当户不对。”
“还有呢？”
“她、她身体不好，癌症的复发率高，她不想拖累别人。”
“还有嘛？”
“没、没了。”
“哦，都是实话。”
“……老爷子，您刚刚那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小伙子，你难道不知道化疗对身体损伤很大？”
“我知道的。”这个霍哲自然是知道的，毕竟他是见过菅蔷化疗时憔悴苍白的样子，特别让人心疼。
“不过你知道的不是很彻底。一个强壮的男人都能给撂倒，更何况那姑娘的小身板。而且，你说她做过骨髓移植，移植前的准备阶段，那化疗程度更是比平时加重不知多少倍的药。药下重了，势必会有后遗症。”
“……什么后遗症？”
“你不是猜到了嘛！”
“……”
“也不是完全就不能生了，慢慢养着，还是有机会的。只是，年轻人，怀孕生子这个过程，对平常人来说都是有风险的，更何况是……最坏的情况不是保大还是保小，而是也许大、小都保不住！”
“……”
“你也别怪那姑娘没说清楚，毕竟对女孩子来说，这件事太残忍了，她不愿意说也情有可原。”
“……”
那天李老爷子后来又说了些什么，霍哲已经听不清，更记不得了。他浑浑噩噩地离开了书房，迎上菅蔷疑惑的目光时，霍哲第一次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
于是，他选择了逃走……
作者有话说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心火之赖活者（二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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