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江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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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江湖
终于走出了这片密林。
萧漠和青萝骑着战马，萧漠依旧身穿着破损的铠甲战袍，腰间佩剑，手提银枪，青萝则是一贯的浅青衣裙，简单地束着头发。
时近黄昏，远处的山岭反射着夕阳的淡红，回首向北，遥望故国。
喻国，已经没有了他们的容身之地。
然而，相信今日离去，终有一日，还会归来。
两个人下了马，稍事休息。崆山地界宽广，此地处于喻奚两国交界，还有一大部分山地绵延入奚国境内。若是在和平时期，两国的商贩也常通过此地经商。如今战乱，百姓逃避战火，此地一无人迹，分外荒凉。不过，也有些生计艰难的采药人和猎人在当地出没，避开战场，寻些货物也好安身立命。
估计再向南去就会有人烟，无论是和平也好，战争也罢，平民百姓都要在夹缝之中生存。就如同荒地新发的草芽，无论土地多么贫瘠，也会焕发生命之彩。
萧漠将身上破损血污的铠甲卸下，双手捧着，凝目看了一会儿，才放在路旁的山石上。这铠甲伴随他杀敌立功，纵横沙场，也唯有这一次，才如此狼狈不堪。如今，他们要隐藏身份，这铠甲自然不能再带在身上了。
青萝见他有恋恋不舍之意，便走上前来，向他微微一笑。
“无妨，我们以后可以再找回这些。现在，先让我们做个江湖人吧。”
说着，衣袖拂过，那套铠甲已然不见了踪迹。
萧漠低头观看，只见自己身上已经换上了一身本白色的麻布衣袍，腰间系着丝绦，佩剑依旧留在手上，一副儒雅的江湖人模样。回头再看青萝，她还是浅青衣裙，头上戴着挂面纱的斗笠，身边没有兵器，但一看也像个游历江湖的习武之人。
萧漠叹了一口气道：“这仙术着实令人羡慕。”
青萝道：“这些只是雕虫小技，其实，真正需要我们做的事，比这些重要得多。”
话音刚落，萧漠身边插在地上的银枪忽然化作了一缕青烟，随风而散。
青萝一惊，她并未隐去这杆银枪。难不成这枪的消失，乃是冥冥之中的必然？
她低头轻叹，多么希望死神可以早一天归来。只是，如今她也已体会到，成长是一件多么艰难的事。
马匹休息了一会儿，啃了些嫩苗，两人上马继续前行。
战场的血腥渐远，山路上开始出现了人迹。依山傍水处，散落着些简单粗糙的茅草屋。萧漠和青萝依靠“仙术”，绕开了奚国的关卡，已进入了奚国地界，这些人，都是奚国的百姓。
天黑时，他们来到了一处集镇。
这里仍是崆山地界，虽然是荒山野岭，这集镇也只有一两条街道，人却还算聚集得颇多。来来往往的行人商贩，需要有休息之地。进山打来的野味采集的药品，也需要买卖，所以，这些山间集镇便应运而生，即使简陋，却也热闹。
萧漠和青萝江湖人打扮，原本应该与这些人很融洽，但无奈这两个人的样貌确实过于出众，还是吸引了集市上不少人的目光。
一个店小二打扮的人双眼盯着他们，上前伸手拦住，陪着笑上下打量。
“这位公子，这位姑娘，敢是两位行走江湖的大侠吧？你们看看，这天都晚了，这里只有我们一家客栈，小的给两位大侠去开两间上好的房间，好好休息休息，明日赶路，可好？”
青萝隔着面纱看着这店小二，此人虽看上去很平凡，但分明也是个习武之人，举手投足与一般平民相去甚远。
抬头看去，路旁一间简陋的客栈，大门上挂着一块牌匾，写着“黄金屋”三个大字。
东倒西歪的门框，简陋的土坯墙，就连这牌匾也破旧不堪，竟然是个黄金屋？
身边的萧漠也在看着这间客栈，伸手指着这牌匾，面带微笑道：“这黄金屋，就是你家的客栈？”
那店小二道：“对对对！公子和姑娘一看就是有身份的人，这黄金屋，才能配得上你们两位的身份，是吧？”
萧漠看着客栈，若有所思点头道：“不错。”
他说着，侧头看了看青萝，微笑道：“夫人，天色已晚，我们不妨就在这黄金屋歇下吧。”
青萝笑道：“但凭夫君安排。”
两人牵手向客栈走，店小二欢天喜地跟在后面絮絮道：“原来两位是夫妻啊，小的早先一看，就看出两位仙人之姿，原来果然是一对神仙眷侣啊，真的是羡煞旁人呢！”
萧漠和青萝不听他絮叨，一起走进正院正对的大堂。但见这屋中与门口一样，简陋之极，厅上桌椅座位倒是不少，但是空无一人，只有破旧的柜台后，坐着一位看上去五十多岁的中年人。
中年人见萧漠和青萝进来，立即从座位上跳起来，陪着笑绕过柜台，上前相迎。
“哎呀，贵客啊，来来来，快快请坐。本店童叟无欺，物美价廉，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要吃什么饮食，尽管吩咐。我们店是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凫的，草棵里蹦的，应有尽有！”
青萝伸手摸了一下木桌上的灰尘，拍拍手道：“你们这黄金屋，看上去生意不是很好。”
那掌柜的满脸的笑容立即敛起来，叹了一口气道：“谁说不是呢。我们这崆山集虽偏僻，这家客栈却是这地段独一无二的，来往商贩都难免在此处落脚，本来也很红火的。可惜……”
他说着，看了看跟进来的店小二，又陪上笑脸，一手拿起抹布，擦拭着桌案道：“两位请坐，请坐，后厨的材料备得很全，两位想要什么，但说无妨。”
青萝看了萧漠一眼，只见他正在不动声色地打量掌柜和店小二。这两个人很奇怪，店小二虽然在外面招揽生意，店里的活计好像都是掌柜的包揽，而这掌柜的对这店小二倒是一脸尊敬的样子。
他们看得不会有错，店小二举手投足之间，都可以看出是个身怀武功的练家子，而这掌柜的，分明感受不到一丝内力，是个普通人。
青萝正在思索，萧漠已为她拉开木凳，对她微笑道：“如此倒也清净，夫人请坐，我们在这里简单用些晚餐，休息一晚，明日早行，如何？”
青萝见他一脸柔和笑意，但分明也怀着一探究竟的心思，便微笑回道：“但凭夫君安排。”
说着，她已轻提衣摆，坐在了破旧的木凳上，摘下头上的斗笠。
面纱撤下，清丽容颜惊为天人，与这简陋的木桌木凳形成了一种令人惊叹的对比。此时不仅是那掌柜与店小二，就连萧漠都有些愣怔。
萧漠摇头苦笑着坐下，对掌柜道：“随便给我们来两个小菜，开一间上房。”
掌柜的听到他说话，这才回过神，忙不迭答应着，“是是是，公子与夫人稍待，马上就来。”
一面说，他已一溜烟跑向后厨去了。
那店小二也陪着笑将他们安置好，又借故在他们周围转了几圈，才又出去，好像是接着招揽生意去了。
青萝见萧漠向她使眼色，回头细看，只见店小二后面的衣襟下隐隐有戾气涌动，分明是暗藏着兵器。
这家店，一定有问题，弄不好就是一家黑店。
不过，正因为有问题，他们才更加应该留在此地。倒是要看看，战乱之中，这些人还在干什么危害平民百姓的事。
掌柜的里外忙碌，小心翼翼端出来饭菜，眼睛还不时瞟着门外。日落黄昏，这店中倒是也有了几桌客人，看上去都是过路的客商模样，行囊都算丰厚。
店小二已不再出去招揽生意，只是在店中转来转去，举止越来越机警。这时分明可以看出来，那掌柜的对他颇有敬畏，一直在看着他的眼色行事。
青萝坐在桌前缓缓喝着茶，有一句没一句与萧漠说着些闲话，看那门外，天已黑下来，街上的行人已散尽了。
正在大厅里的客人都在用饭之时，三个彪形大汉大步走进来。
店小二正在柜台前与掌柜的说话，见了这三个人，立即起身，而那掌柜的，非但没有上前应酬，早已吓得全身发抖，在店小二上前搭话之时，已经缩到了柜台下面。
那店小二此时的态度倒是不卑不亢，两步上前，陪着笑招呼道：“哎呦，三位爷来了？是打尖还是住店？本店童叟无欺，饭菜精致，客房宽敞，三位爷请坐下休息一会儿，好菜好酒马上就上。”
那三个人却只将这店小二瞥了一眼，环顾了一下店里的客人，满意地点点头。为首的那个大汉一把将店小二推在旁边，大踏步走到大厅当中，腰间的佩刀铿然作响。
“关门！”
他一声令下，后面的两个大汉已将大门猛地关上，随手上了门闩，怀中抱着钢刀，一脸狞笑。
店里顿时混乱起来，这些用饭的客人看上去都是外地人，并不清楚当地的民风，见此情景，立即离座，抱住各自的行囊，抖衣而战。
原本安静的客栈，变得一片恐怖。
青萝抬眼看着，见萧漠无言看了看她，脸上依旧是浅浅的笑意。
在人们惊慌的目光中，那大汉按着腰间的佩刀，拉过一张凳子，抬脚踩上，眼睛环顾着店中的客人，目光带着凶巴巴的狞笑。
“各位，看起来都是出门在外的吧？天下不太平，你们倒是赚得很足嘛！怎么样？江湖救急，兄弟也缺两个钱花花，不如大家公平一下，分上一分？”
“吭”的一声，钢刀出鞘，店里几个客人几乎惊倒。
“看看，我这把刀，从不是吃素的，你们是要钱，还是要命！”
作者有话说第29章 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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