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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57
      我终究还是没那份胆量毁了院子里所有的植被,因为代价最终会是让我跟着陪葬,回到屋内,有侍婢打着水进来伺候我更衣洗漱、梳妆打扮。
      整理完毕后我便待在院子里无事可做了,林家没有高堂,唯有两块死人的牌位,只要每日早起给它们上柱香便算仁至义尽了,看着木头牌位前的袅袅白烟,我迷离的想起昨晚荒唐的假意奉承。
      门外听墙角的猥琐无比,门内卖力装腔的我们同样恶心,大家互相欺瞒着将日子过下去,让我们的关系维持延伸下去。
      林府毕竟是小门小户,没多大规矩,而我又是在家中野惯了,每日早上林述走后、拜祭完她的死鬼爹娘,我便又溜回屋子里睡回笼觉去了,再次睁眼已是日上三竿,天光大亮之时了。
      美美地伸了个懒腰,我开始了无聊的一天,因为已经完成了学业,如今几乎都无事可做,我便找了些别的乐子来打发辰光。
      小花园的池塘里养了几尾小鱼,我每天最大的乐趣便是将它们钓上来放生,然后再钓再放生,如此往返十数日的功夫,便都被我折腾死了,林述默不作声的买了更多的小鱼来供我垂钓,倒是林名那小子怨言颇多,整天嫌弃我作践生命、辣手摧鱼。
      多瞧了几回那小子的白眼后我也失了垂钓的兴致,开始找起另外的喜好来。
      “路小娘子在吗?”每日起早第一句,先朝屋顶上喊一声,没有得到回应,但却看见窗户上蹿下来一个影子,猫着腰闪进了屋。
      “……主子,有何吩咐?”犹豫了半晌,她还是心不甘情不愿的现了身。
      我眯起眼睛一笑,嘿嘿,她果然也跟来了,这贴身护卫称职的紧呐。
      “去,帮我找一副牌九来,再找几个骰子、两壶美酒。”
      “是。”应承下来,转身不见了。
      这就是我最喜欢她的地方了,办事周到且不会多过问半句,天生的好奴才呀。
      得到了牌九、骰子和酒之后,我便在院子里开了个小赌局,找来两个小厮和一帮丫鬟,两个小厮比赛喝酒,丫鬟们和我则打赌下注。喝完了酒再赌牌九,玩骰子,一整日下来,不仅打发了韶光,还赚了不少银钱,乐得我腮帮子的酸了。
      不过好景不长,玩久了那帮丫鬟便开始联合起来,一块赢我。搞得最开始赚的都赔进去了不说,还倒贴不少,直到第五日我便做了罢。
      期间,林述一直纵着我,任我厮混胡闹,也不出言制止。对外落得个温柔体贴的好名声,对内更是让各个下人都以为我仗着身世,骑在她脖子上欺压。
      没劲的很呐,天长日久下来,见她这样我反倒老实下来,开始寻求些文静高尚的活动。
      比如插花练字、养花种草、陶冶情操,但结果都不甚如意。
      插花的成品不堪入目,练字如同狗爬,连林名的字都比我的方正。种花养草不能持之以恒,忽视了几天没照顾紧,过几日便没了生机。
      兜了一大圈,情操半点没陶冶出来,冤枉钱倒是花了不少,怜儿悄摸摸的给我记了番帐,共计我折腾掉了五百二十多两。
      看着上面一笔笔林林总总的账目眼睛都花了,心想:我……有这么败家么?
      大约过了小半年,每逢年节都要回门一趟,见见家中爹娘和三哥,假怀孕的道具也越发的明显累赘起来,起初基本没什么影响,熟料如今不光要装的显怀,还要假装呕吐,用白粉来涂抹,假装脸色不佳。
      娘亲见我这副模样欣慰之余也十分心疼,送了许多补品和照顾月子的婆子妈妈到林府来,虽怕败露了事迹,但是做母亲的一番心意轻易还推拒不得,只好应承下来,日复一日这样下来,直叫我筋疲力尽。
      有‘孕’在身不可随意动弹,偏偏我越是闲不住,回娘家住进倚澜院后便忙活开了,原因无他,不过是因为许久没待过人的卧室里积了灰尘,不弄干净实在没法住人,于是便趁怜儿不在拿着鸡毛掸子到处瞎掸。
      书架上一个形状与众不同的瓷瓶吸引了我的注意,手上一不留神没控制好力气,差点给它掸下来,骇得我急忙用手去扶住,结果从里面滴溜溜的掉出一件黄铜色的物什。
      捧在手中冰凉坚硬的手感令我微微错愣,上面刻着的‘岐’字更是令我出了一身冷汗,当真是糊涂了,这么重要的东西竟然忘记归还了,而更神奇的是刘珺卿竟也没向我讨要,就像是忘却了它的存在一般。
      而我记忆中的刘珺卿睚眦必报,连一点小仇恨都要当即报还,绝不肯吃半点亏的,也自然不是丢三落四的人,看来是刻意不肯与我接触了。
      “唉~”发愁地叹了口气,心道她有心忘丢落,我却不敢留存,只能尽快将此物归还,免得来日惹出事端来。
      说起来,自我与林述成亲后已有半年不曾见过她了,皇宫不是可以随便出入的地方,最好的法子是使唤人带个信过去,约她出来。
      可我又实在鼓不起这个勇气来。
      晚上,林述躺在我身边,见我长吁短叹,哀声哉道便出声询问。
      告诉她也无妨,于是我将烦恼和盘托出,她皱眉思索了一阵,说是可以替我传信儿,只是那刘珺卿不一定肯出一趟宫。
      虽说她每日都要进宫办差,但是刘珺卿身处后宫,也不是她一个小小官吏想见便能够见得到的,只怕还需要辗转费一番功夫才能将话真正带到。
      对于她这般仗义帮忙我还是十分感激的,成亲这半年来我们俩可以说是相敬如宾,直白些说便是良好的合作伙伴关系,当然啦,如果忽略掉曾经一块滚过床榻这茬的话。
      “那便有劳了。”
      “娘子多礼。”
      “相公真好~”
      她嫌恶的皱了眉,“恶心,”转过身背对着我,“睡了。”
      随后竟真的不再理睬我,呼吸平稳的入眠了,我没劲的摇了摇头,抱着枕头闭目睡觉。
      因为合作的缘故,这段时间我俩一直都是同床共枕的,一开始我还有些不适应,但见她十分自然沾枕即睡,久而久之也没了胡思乱想的心思,宛若身边躺着的不是一个大活人,而是个抱枕被褥什么的。
      过了几日,便有宫里的人进柳府来找我,说是刘珺卿已经定下了京城最大酒楼的雅间,正等着我过去呢。
      放下了手头上的针线活,我赶忙奔去。
      因为假孕的关系,寻常母亲要提前给孩子准备的亲手缝制的衣服我也是要做的,只不过现在处于半学半做的状态,做出来的衣服还不像样,针脚长短不一,难以实用。
      叫了一顶软轿,吩咐轿夫往酒楼去,没一会功夫便抵达了地方。
      给了银两,轿夫们抬着轿子走了,我站在酒楼门前踌躇万分,不大敢迈出步子踏进去。
      头顶上忽然传来一个声音,带着戏谑和嘲弄,“怎么?怕本宫会吃了你?”
      我抬头看去,只见刘珺卿正倚在二楼廊边,垂首看着我,耳边垂落一缕细发,带着点偎慵堕懒的味道。
      咬着下嘴唇,我最终还是踏进了酒楼,内里的人们纷纷带着惊奇看向我,穿过大堂走上楼梯,我来到二楼雅间廊下,只见刘珺卿果然在那里,正提着一壶清酒缀饮。
      “草民林柳氏见过公主殿下。”犹豫了一下,我开口说道。
      只见她抬眸蹙了下眉,却没有说什么,只是视线瞥向我的腹部,轻轻说了声:“恭喜啊。”
      尽管语气一点也不像诚心的,我还是点头道了声谢,安坐下来,小二过来点菜,我便要了点茶水和花生米。
      对面迟迟没有动静,我闭了闭眼,从袖袋中掏出铜牌放在桌上,双手推过去,“抱歉,事情太多,忘记了。”
      “是,林夫人可是大忙人,不记得这点小事也是应该。”
      擦了擦冷汗,我连连赔笑道:“不不不,草民有愧,草民罪该万死。”
      “砰!”清酒被狠狠掷在桌上,发出响亮的声音,将我着实惊了一跳。
      “那好,那你便去死吧。”擦掉嘴角边的酒渍,刘珺卿狠厉地凝望着我,说道。
      我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从前谨小慎微担惊受怕的日子似乎又重新回来了,除了恳切的求饶,我竟不知还能如何应对。
      但她这次貌似是认真的,指着外头,二楼的高度虽然不一定致命,但落下残疾是在所难免,可见她是真的恼了。
      眼眶里憋着一泡泪花,我颤抖着嘴唇不知该回答什么,瑟缩地缩在凳子上不敢轻易挪动,她蓦然冷笑一声,将铜牌从二楼上随手丢了下去,我大惊失色,探出头去看却见那铜牌在阳光下一闪即逝,不知被扔到哪去了。
      “你……”
      “柳深,我已经不稀罕你了,可是你为什么还要再冒出来?这种破铜牌我容岐宫有几百个,不缺这一个,你何苦身怀六甲也要来还?是炫耀自己现在过得有多好吗?”
      我低头沉默,心间有一个角落钝痛起来,连连摇头否认。
      “我给不了的,他能给,所以我退让了,本宫人生头一次退让了!”
      “柳深,你不觉得自己太残忍了吗?本宫对你的好或坏,都是有缘由的,不是无缘无故的,你可知道?呵,你从不将这些往心里去,自相识起我便知你是个没心肝的。”
      “别让我连最后一点点念想也断了,可否?”
      她大口大口的往嘴里灌酒,模样十分熟稔,怕是没少灌醉自己。
      酒醉伤身,这点我是再了解不过,于是便开口奉劝她少喝些,没想到她非但不领情,还大声斥骂我,真是吃力不讨好。

  • 作者有话要说:  拖更模式,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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