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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彭国往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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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荒凉无垠的原野上,慢慢的走着一行人,每个都步履蹒跚,疲惫不堪。人群中男女老幼都有,那些稍稍年轻些的男子,手都被傅在背后,弱小们则混在其中。
队伍的周围,有几个骑着马的士兵,来回驰聘,不停的吆喝驱赶着人群。一个士兵喊道:
“真他娘的晦气,这么个走法,啥时候走回去?”
有个兵接口道:“玩个把戏,给点颜色瞧瞧,这才走的快。”
有人问道:“什么把戏?”
那人说:“你随便说个数字。”
“这是要干嘛?”有人不解,呱噪之间,不知何人说出一个“四”。
那士兵嘎嘎阴笑,踢了一脚骑着的马,从队伍的尾部奔跑,直到越过最前端,停下,然后掉转马头,又往队伍后方跑,口里数到:“一,二,三,四!”
忽然间,手起刀落,一个男子浑身是血,倒在地上。鲜血溅了身旁的一个孩童满脸满身,男孩低声呼叫:
“父亲!”
时隔多年,彭仲爽诉说起童年往事,黑黝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声音黯然低沉:“本来我在第四位,就在那个士兵回头之际,父亲从我身后上前。”
我默然无声半晌,悄声说道:
“所以你父亲代你去死。”
彭仲爽冷冷说道:
“那条死亡路上,我失去所有亲人。到达申地时,我们被驱赶到奴隶市场。我目睹母亲姐姐好像牛羊那样被人买走。而我孱弱瘦小,没有人愿意要,被就地遗弃。后来病饿交加,奄奄一息之际,却有幸被一个路过的官员捡回,后来陪那家公子读书。”
我停顿一下,等他接着说。他说:
“公子与我情同手足,长大后,我尽力辅佐,当年在申国朝堂倒也占了一袭之地。”
我说:
“先王在时,曾经盛赞彭大人能力超群,”好像这是第一次我与别人谈起他,心中涌出一股又酸又热的感觉。“说起与彭大人战场相见,吃了不少苦头。”
彭仲爽微微一笑:“文王打仗太厉害,终究还是灭了申国,我又作了一次俘虏。”
“是,先王说你是上天赐他的礼物,申国无足轻重,彭大人文武全才,是难得的人才。先王得到大人,如获至宝,委以重任。”我轻声接道。
彭仲爽一声长叹:“多亏先王成就,才有在下当年想也不敢想的今天。”
我心中触动,说:
“彭大人一生传奇,低微出身,最后能位至楚国令尹,相当于中原的相国之位,实在可敬可佩,令人赞叹。”
彭仲爽并不看我,只将眼光投向窗外:
“在下起于泥泞,深知人力不可以常理估计。武夫人虽是女子,才识能力不输男儿,未必不能治国安民。只是这权利之路,凶险恶毒,比战场上的血肉厮杀更加可怕。”
我无言以对,看着彭仲爽,窗外阳光透过树影,婆娑斑驳,一片陆离光线照在他的脸上,那脸上忽明忽暗,阴晴无定,看不出半点儿波澜,我心中一动,说:
“大人一路走来殊为不易,深知道活着比死难多了。大人可会因此择易替难?”
彭仲爽看向我,眸中精光闪耀,一改往日温煦模样。我不以为动,凝神注视着他,娓娓说:
“人生何来选择?唯有此路一条,为的是家人期望,使命重托。所以无论如何崎岖难行,只能苦捱到底。你我具是如此。还望彭大人辅佐这孤儿寡母,以慰先王之灵。”
彭仲爽点点头,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隐浮在眼中。
作者有话要说: 忆昔午桥桥上饮,坐中多是豪英。长沟流月去无声。杏花疏影里,吹笛到天明。 二十余年如一梦,此身虽在堪惊。闲登小阁看新晴。古今多少事,渔唱起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