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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刻印 ...

  •   崔诚带着江雨归从后山门上了玉山峰,直奔师父提前给她留好的小黑屋去了。刚一推开门,便看见于丹青铁黑着一张脸,一言不发的坐在那里运气。

      江雨归迟疑片刻,走到近前,扑通一声直接跪在他脚边,也不敢抬头看他,只是小声道:“师父……”不知怎么的,她突然感觉鼻头有点儿酸。于丹青依旧一动不动,江雨归不知他是何表情,跪在下面心惊胆战地哆嗦起来。

      突然,于丹青广袖一甩站起身来,没想到,这回他竟然没有使出平时那大呼小叫的绝活儿,声音十分冷淡,道:“捂好你的小命吧,别再给我到处乱跑!”说完大步跨出屋子,临了给崔诚丢下一句:“诚儿,把这屋子锁好!连这个院子一起,谁也别给我放进来!”

      “是。”崔诚低应,动作倒是极快,他走到院子里,手指在空中虚画几下,小屋的门窗便“啪啪啪”一阵脆响,悉数关死了。

      崔诚刚一离开别院,段君悦和徐青溪便顶着两张奔丧脸从后面追来,徐青溪两个眼圈通红通红的,声音带着哭腔,问道:“师姐找回来了?受伤没?天啊!她一分银钱也没有,有没有饿着渴着?二师伯会不会……”

      “崔师兄!”段君悦打断她,努力平复了一下心绪,只道:“到底怎么样了?”

      崔诚淡淡地扫了他们一眼,道:“还活着。”

      还活着!这算是什么答复?段君悦心道:这孙子诚心是吧!话还未出口,崔诚又道:“不会有大碍,你们别再瞎作事便行了!回去吧!”说完转身而去,留下段君悦和徐青溪惊疑地愣在原地大眼瞪小眼。

      这禁闭一关便是两天两夜,就连送水送饭都是崔诚亲自来的,看来这次师父是真的动怒了。可江雨归也是越想越觉得愤愤不平,自己只是想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现在看来倒好像真成了错了似的。

      崔诚例行公事的放下饭食,临出门的时候没忘嘱咐了一句,“明天的清心典上,别忘了我和你说过什么。”

      江雨归心情烦闷,极不耐烦地搔搔头,道:“好了,知道了!”

      “这个,徐青溪从穆珂那里讨来给你的!”说着,崔诚从袖子中掏出了个什么东西,随手往她眼前一扔。

      江雨归一把接住,摊开手掌一看,却是一个圆形小盒,随即不明所以地看向崔诚。

      “是药。”崔诚指了指自己的脸颊,说完带上门出去了。

      江雨归这才想起来,自己这么长时间里一直还花着瓜呢,她掏出韩公子给的那面小镜子照了照,自嘲地苦笑一声,心道:嘿!我这辈子,修炼成天下第一大能的可能性倒是比嫁出去都要高吧。

      次日,无妄峰,宣明殿。

      玄清派一年一度的清心大典,在肃穆的钟鼓齐鸣声中开始了。

      通常,正统仙门都或多或少的有些自视甚高的迂腐,大到门派小到仙器,命名的时候都爱故弄些玄虚,但“清心大典”却是少数顾名即可思义的。

      玄清乃仙门之首,弟子们少不了要经常下山除祟卫道。久而久之,接触的脏东西多了,人心易被邪物污染,因此需要“清心”以来摒除心中虚妄杂念、怨戾之气。

      清心大典上,弟子们须饮下特制的仙药“无常”,再诵读“清心诀”三个时辰,其间调息真元,吐纳天地,以此洗魂净魄。

      大殿上,师祖怀虚真人一身华服,正襟危坐,他身上完全不见修道之人那种清苦气,整个人俨然就是一尊泛着金光的“天帝神像”。他入道之时已经年逾不惑,可如今将近三百年过去了,这世间的天都换了几轮,可他的外貌竟然一点变化都没有,发丝乌黑,不染一点霜雪,这些年面容更有愈加荣光换发的趋势,这样看起来,于丹青倒真像他的长辈了。

      宣明殿外,全数弟子依序而列,于丹青、南乔、穆少丘领在最前面,各峰入室弟子列其后,再后面便是浩浩荡荡千余客座弟子了,那里的位置,是连怀虚真人的脸都看不清晰了。

      江雨归接过道童递上的无常,皱了皱眉,不管多少次,她都不大接受得了这个味道。那一盏小茶杯里汇集了这个世间诸般辛酸苦涩,取勿忘诸行无常,世间万物皆苦之意。

      她还记得自己第一次喝下这玩意儿的情景,那完全是在师父的淫威之下才强忍着没有吐出来,这会儿无常还未入口,江雨归已经感觉自己的舌根泛上来一阵酸水,这么多年,她不只一次感慨过,这配方到底是哪个不世之材想到的!

      段君悦盘坐在江雨归左前侧,这会儿正在偷偷回头瞄她,见她脸上照常写着对无常的无尽鄙视,稍稍放下心来。

      周围琴音袅袅,千人齐诵的声音沉而不乱,在冠世山的最高峰,二者相得益彰,倒也相融成为另一种天籁。

      三个时辰很快过去,那厢于丹青已经开始絮絮叨叨地在金台上念通训,依照往常流程,待他念完,怀虚真人再说上两句场面话,典礼就算结束。

      可今天于丹青并未急着下台,他转而面向宣明殿,向着怀虚真人的玉座深拜三次,继而将双手抱过头顶,恭恭敬敬道:“师父,不孝徒儿还有一事禀明。”

      怀虚真人微闭双目,气沉丹田,道:“何事?”虽然他人就坐在殿上,但是声音却仿佛从四面八方聚集而来一样,在空旷的大殿中萦绕不去。

      于丹青的额头上暗暗冒了一层冷汗,他自己的师父他多少还是了解的,虽然别人未必听得出来,但怀虚真人显然就是知道他在搞什么鬼,故而忍不住声音有些发虚,道:“前段时间,座下贱徒江雨归,在随同门付南月铲除妖狼的时候,擅自离群……查案,如今已经归派。她此番坏了门规,弟子虽然已经重责于她,但也自知擅自离派实属大罪,因此不敢不告知师父,特请您来主持。”

      怀虚真人眼睑慢慢抬起,表情看不出喜怒,他意味深长地睥了一眼于丹青,又深深地望了望殿外端坐一片的众人,最终沉声道:“哦?江雨归上来。”

      段君悦嚯地回过头看她,江雨归强装镇定地向他点了点头,顶着发麻的头皮夹着尾巴爬到金台上。

      虽然她此前和人叫嚣时,动辄说起“有本事你押我去师祖的宣明殿如何如何”,说的好像师祖有多偏爱她似的,但她自知师祖他老人家可能根本不知道她是谁,不过这回再也没有这种烦恼了,全玄清上下再没一个不认识她的了。

      窸窸窣窣的议论声从身后传来,江雨归活了十几年,还从未有过这种被人当众指指点点的经历,当下心生一股厌恶。

      江雨归五体投地,口不对心地朗声道:“师祖,弟子有罪。”

      “原来是这孩子。”怀虚真人全身上下纹丝不动,只有头部微微点了点,言简意赅,道:“何故擅离?”

      江雨归没有抬头,稳了稳心神,道:“师祖,弟子幼年遭逢家中变故,本是该死的人,幸而被师父师兄们搭救,带回玄清悉心教诲。自小师父便告诉弟子,玄清乃天下正义之士憧憬之圣地,我辈需时时刻刻行义事,铲奸恶,方可不辱没入道修行之初心。此番下山的诸多经过,想必师祖已经尽知,大师兄为人谨慎,出于对同门安危的考虑,决定先行回门派再做定夺,本来是十分稳妥的。但弟子谨遵师门教诲,有感于南月道友遭遇的劫难,深觉放纵恶徒一日便不可心安,故不听大师兄劝导,擅自离派,实在是轻狂无知,弟子自知罪孽深重,任凭师祖责罚!”

      江雨归说完,好像终于吐出了一团浊气,顿时身心舒畅不少。

      这段话讲的倒当真大义凛然,没有什么致命漏洞,于丹青见她确实配合,没再给他整什么幺蛾子理论,立刻将提到嗓子眼儿的一颗心咽回肚子里。

      怀虚真人稍稍沉默半晌,道:“江雨归如此心存大义,是我派之幸。既然你心系真相,那今天我便告诉你吧。”

      一动不动地坐了三个时辰,这会儿他终于换了个姿势,两手在身前相握,右手食指轻轻敲打在左腕上,“凌渊已经查明,此次事件皆因妖族内部势力倾轧而起,妖族中有其他部族觊觎凉山已久,只是争夺波及到了南月和那些无辜百姓。我已责令凌渊约束部下,严惩恶人,他自会给出满意交代。至于无极派,他们已经言明,此前并未接到南月求助,是在逐星修了灵书之后才派弟子过去,中间确是耽搁了不少时日,好在现如今已经将南月幸存弟子悉数安置妥当,你也可以放心了。”

      怀虚真人话音刚落,于丹青连忙见缝插针道:“师父说的极是,妖族内乱,但却伤及无辜,实数罪大恶极,必要好好敲打一番。”

      “这是自然。”怀虚真人微微颌首,停顿片刻,道:“但,江雨归也不可不罚,否则门规岂不是形同虚设。丹青,你一向心肠太软,优柔寡断,可不要纵坏了孩子们。”

      于丹青心里一哆嗦,刚下去的冷汗顿时变本加厉地冒了出来,他赶忙跪下,连道:“是,是,师父说的极是,若不严惩,玄清便再无法约束其他弟子了,但凭师父做主。”

      “嗯。”怀虚真人满意的点点头,道:“念在江雨归并非心存恶念,严惩便不必了,只罚加诸刻印,以稍作惩戒吧。”

      刻印!江雨归心跳漏掉一拍。那“刻印”是玄清派为防止弟子像林霁那样叛逃而特意加定的刑罚,掌罚人将一部分施加了符文的灵力打入受罚者体内,此后便可通过“观灵术”实时锁定此人方位,以便及时捉拿或直接就地肃清。

      可自刻印问世至今,全玄清上下还没有一个人享受过如此厚待,江雨归可真是破天荒头一份了。

      她感到一股抑制不住的怒火呼啸而上,瞬间点燃了肺腑。刻印那东西虽然不会在外表留下一点痕迹,但这却是毕生之耻,并且宣誓她将一辈子受制于人,这与墨刑有何分别!不都是招摇过市地向别人展示自己罪人的身份吗?

      江雨归猛地抬起头来,大喊道:“师祖,我……”没想到话未说全,于丹青一记耳光,“啪”地一声抽在她脸上,这一声极清脆响亮,金台下的众议一瞬间收声了。

      “你还想狡辩什么!不知悔改!”

      江雨归被他打得眼前一黑,向一旁栽歪过去,她一瞬间有些难以置信,从前不论自己做了多荒唐的事,师父再生气也从来没有打过她。而如今,偏偏她遵循了内心的道义,却要在千余人的注视下,遭受这般凌/辱!

      她将嘴唇咬出了血,心口一抽一抽的疼起来,目光凛凛地看向于丹青,道:“师父,我不想……”“啪”又是一记重重地耳光扇来,江雨归这回整个人都匍匐地趴在地上。

      段君悦已经不忍再看一眼,登时就要起来,却被崔诚从旁边一把抓下了,只见崔诚沉郁地看着他,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冲动。

      江雨归紧咬牙关,羞愤之情让她的呼吸都在颤抖,她冷笑一声摇摇晃晃地爬起来,突然转过身朝于丹青大吼:“我不想变成你们牵着的一条狗!绳子再长也是狗!”

      于丹青见她如此冥顽不灵,气急败坏地冲将上去,一记手刀将她打翻在地,怒喝一声道:“反了你了!想干什么!”

      江雨归再次执拗地从地上跪坐起来,眼珠血丝满布地迎上于丹青惊恐的表情,她刚欲再张嘴,只听金台下爆出一声大吼:“江雨归!”江雨归茫然地循着声音看去,却发现段君悦站在不远处抖成了个筛子,他再也忍不住,两行热泪夺眶而出,无力地恳求道:“师妹啊!你不想活了吗?算我求求你了,别再闹了,好不好!”

      此时南乔也终于看不下去了,走上金台,轻轻按住于丹青的肩膀皱眉道:“好了,干嘛呢这是?”

      江雨归只觉得自己身上刚才吊着的那口气被一瞬间抽走了,身体一软跌坐在地上,段君悦见状,也不顾几名弟子阻拦,几步冲上台去,一把将她拥在怀里,江雨归整个人像是一个坏掉的木头人儿,一点反应也没有。段君悦看着她肿起来的半边脸,心一瞬间碎成了八瓣,将头埋在她的肩窝,不能自己的抽噎起来。

      于丹青深深吐出一口气,刚才眼见江雨归就要发疯,他当时心就凉了一节,唯恐上面那位反悔,再治她个以下犯上,目无师长的罪,看来段君悦这小子关键时刻,还算深明大义。

      于丹青决定立刻结束这场闹剧,道:“师父!是徒儿平日里教导不善,把她惯成这等疯癫模样。”

      怀虚真人表情玩味地看着金台,依旧只是点点头,道:“带回去好生管教吧,此次只是稍稍作惩戒,若有下次,玄清怕是也不能容她了。崔诚。”

      崔诚起身而应,道:“弟子在。”

      “你便去准备吧,只是今天刚刚饮下无常调息,不宜大动灵力,明天一早执行完成即可。”说罢,怀虚真人站起身来,两边的小道童立刻上前帮他整理了一下微皱的衣摆,“大家须谨记初心,摒除杂念,时刻谨言慎行,这便散了吧。”

      “铛,铛,铛”三下沉重的钟声响过,对玄清的绝大多数弟子而言,今年的清心大典可谓是终身难忘。

      典礼过后,于丹青怕江雨归干出什么过激事来,依旧把她锁在别院里,临走前恨铁不成钢地咬牙道:“之前嘱咐你的话都听到狗耳朵里去了!看看你今天的德行,就是愚蠢!不要命!你自己想不清楚,下回我也救不了你了!”

      江雨归现在和他好比仇人相见,冷冷地哼了一声道:“若师父所谓的救是如此救法,那快不必了吧!”

      于丹青被她怼得胸口生疼,眯了眯眼道:“好啊!好你个白眼狼!”说完大力摔门而去,两扇门板差点让他拍成木头渣儿。

      夜深人静,江雨归躺在比石头还硬的床板上,睡得很不安稳,几个乱七八糟的梦境交缠在一起,一会儿梦见龙吟山下的大火,一会儿梦见宵月手上拖着蓝色的幽光,朝她诡异地笑着,一会儿又梦见师祖那张冰山脸像戴了面具一样,突然一片一片碎裂开来,扑哧扑哧地往下掉……

      正在她翻来覆去将醒未醒之际,突然听见“吱呀”一声响动,她登时睡意尽消,腾地一下坐起来,低喝道:“谁!”

      “臭丫头,你睡得倒高兴!将姑姑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吧!”来人正是紫衣女。

      “姑姑!”江雨归以为自己还在做梦,一翻身跳下床,向紫衣女扑去,她像是受了莫大委屈的小孩子看见亲娘一般,一头扎进紫衣女怀里,带着哭腔道:“姑姑!你怎么会来!你快救我出去吧!”一阵温暖从紫衣女的身体上传来,江雨归顿感安心,真的不是在做梦!

      紫衣女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安抚道:“怎么了?谁还能欺负了你啊?”

      江雨归仿佛抓着一根救命稻草,将这段时间发生的所有事情尽数讲与她听,其间十分激愤地大骂了于丹青、陈逐星、柳如晦、宵月、怀虚真人,崔诚捎带手的小骂了一下,最后嚷嚷道:“怎么办!以后怎么让我有脸活啊!”

      紫衣女耐心地听她抱怨完,面纱之后发出一声轻笑道:“怎么不能活?你以为你的脸面值几个钱?”

      “怎么不值钱了!我要是真有罪过也就罢了,但什么时候想活得明白点也成罪过了!”

      “呵!在一些人眼中,这就是罪过。”紫衣女顿了顿道:“别告诉我你想活成什么样,先问问你自己有没有这个本事!如果你想选择一条不一样的路,那你就要敢于担负起这条路上众人加之于你身上的诸般恶名,这世间的对错,都是活到最后那个说了算的,你这点儿小惩小罚算个狗屁!现在就寻死觅活,一点大事也办不得,我看你趁早别再讲你那个所谓的什么道义了!”

      “我!”江雨归顿时语塞,这人到底是来安慰她的,还是来给她添堵的!她双臂往怀里一揣,赌气地坐在桌子上,道:“哼,你们一个个的就知道说我!说完了的话,姑姑请回吧!”

      紫衣女对她的态度毫不意外,毕竟年轻气盛的人总要自己撞碎了南墙才能稍微悟出点儿东西的,她缓缓地走到江雨归身前,十分爱怜地在她头顶上揉了一把,温声道:“好,丫头,那姑姑走了,再也不回来了。”

      江雨归一怔,刚才自己说的只是气话,姑姑难道生气了?可她的声音听起来又不像,便问道:“姑姑?姑姑什么意思?”

      紫衣女的手从她头顶滑下来,在她的脸上轻抚了片刻,道:“今天本就是来和你道别的,我修期已满,这便要离开冠世山,再不回来了。”

      江雨归惊诧地攥住她的手,一时间不敢相信她说的话,“胡说!你说你要躲避仇敌的!”

      紫衣女道:“仇敌已死。”

      “什么?那……那你说过,你说你分给我的真元和玄清修炼相克的,需要不时调解,不然我就会死,你……你就不怕我死了吗?”

      “哈哈哈,我说你这丫头。”紫衣女听到她说这话,突然咯咯笑起来,“这话你也相信呀,哪有什么真元相克之说!”

      江雨归又气又疑,道:“你为何骗我!”

      “十余年清修时光着实寂寞,我只是想你这个小丫头能陪陪我,瞎编的。”紫衣女声音笑意渐消,声音中似有悲意,道:“听我说,那套剑法也不叫什么飞星诀,而是金鳞诀,你自己要好好修炼,不到万不得已时必不可使用,当心招来杀身之祸!”

      “金鳞?”江雨归木呆呆地念了一遍,“为何会招来杀身之祸?”

      “这世间事,以后你自会知晓,你的命会引着你不断向前跑,你停不下来。”

      江雨归之前竟不知这姑姑如此会故弄玄虚,一时间都有些认不得她,但又转念一想,她不本来就是个谜吗?

      “我不管!不行,姑姑,我不让你走!”江雨归将她死死抱住,仿佛只要一撒手,这人就没了。

      “好了,小丫头,再不走一会儿让你师父发现了。”紫衣女将她推开,瞬间闪身至门前,不再面对她,道:“再会了。”

      “等等!姑姑,至少……至少,让我看看你好吗!”

      紫衣女一怔,随即低叹了口气,道:“何必呢?”说完,整个人变成一道微弱的金光,缱绻地绕着江雨归周身转了一圈,忽悠悠地飘到门外去了。

      “姑姑!”江雨归冲将过去,可门窗已经锁死,无论如何推不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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